第177章 中了邪
那人聽了花氏的話,扛著鋤頭急匆匆回了鎮上,花氏的男人又出來作祟的事,便又在鎮上傳開了。
曹先生和照兒跟著陸君銘回來,曹先生給暮煙把了脈,並沒有馬上開藥方,而是從藥箱裏取出最大號的銀針。
陸君銘驚問:“先生, 要用這麽大的針嗎?”
曹先生讓眾人閃開,隻留照兒在身邊打下手。他伸手執起暮煙的手,用拇指掐掐她的虎口,找準合穀穴,將那根長針慢慢拈了進去。長針從合穀穴進入,從手掌外側透出, 連照兒都看得瞪大眼睛,張著嘴閉不上了。
屋子裏鴉雀無聲,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先生給暮煙兩隻手都紮了同樣的針,停留片刻後才又慢慢取出來,然後又在手臂和頭上紮了幾針。
施罷了針,眼看著暮煙出了一口長長的氣,呼吸均勻起來,睡得踏實了。
陸君銘問:“先生,她真是中了邪嗎?”
曹先生點點頭:“也可以這麽說,她本來病就沒好,身子正虛,又受了驚嚇才引起的病症。”
曹先生從藥箱裏拿起紙筆寫藥方,寫好了又犯了難:“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發作,我要在這裏守她一晚,這藥……”
照兒說:“不如就近去街裏的何記醫館取。”
陸君銘說:“好,我陪你去!”
他拉著照兒出門,將他抱上馬,一起去了街裏的何氏醫館。何先生看了藥方問:“這是曹先生的方子,是誰要用?”
照兒答道:“是暮煙姐姐, 她中了邪, 麻煩先生快些。”
暮煙中了邪的消息, 立刻在鎮上傳開,這次可不隻是嘴上說說,何先生可以證明,這藥方就是震驚辟邪的。
池解給姓甄的夫婦安頓下來,暫時也顧不上招待他們。
入了夜,花氏又將黃紙點燃,絮絮叨叨念叨著送出工坊,丟到路口。
暮煙一直睡著,曹先生和照兒守在她身邊。
池解悄悄與陸君銘說:“真有中邪這回事?”
陸君銘搖搖頭,他也不會解釋,花氏則是寧可信其有,每隔一個時辰就往外送一次邪祟。
照兒困了,陸君銘將他抱去了自己床上睡,讓花氏也去休息,花氏卻不肯,非要守在暮煙身邊。
曹先生道:“這邪祟並不是你們所說的鬼魂,隻是些令人害怕的東西罷了。煙兒本來就是病還沒有好, 身子虛弱, 又受到了驚嚇,才導致心神不寧。”
藥早熬好了,可是暮煙一直睡著,還沒有喝。陸君銘道:“先生,您也去休息吧!我在這裏守著,若是有事我再叫您。”
曹先生也有點撐不住了,便去與照兒睡在一處,花氏隻靠在一邊打會兒瞌睡,還是堅持一個時辰送一次邪祟。
碗裏的藥已經溫了好幾次,可暮煙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陸君銘一低頭,看見地上有一截蘆葦管,不知道是他們,還是花氏不小心帶回來的。他彎腰將蘆葦管撿起來,將兩端關節去掉,放進嘴裏一吹,是通氣的。
他將蘆葦管擦拭幹淨,含了口水試著吹進去,從另一頭慢慢流了出來。如此衝洗兩次,他才將蘆葦管一端放進暮煙嘴裏,用嘴含了湯藥慢慢吹進去。眼看著她的喉嚨一動,咽下去了!
就這樣,半碗藥,花了兩刻鍾才喂進去。喂完最後一口,將蘆葦管取出來,見暮煙唇上落了一滴湯藥,便伸手替她拭了。
陸君銘一向討厭草藥的味道,且這藥很苦,此刻他隻覺得吸進去的空氣都是苦的。
他要出去找點甜的吃,記得池解思考問題的時候,經常會拈顆蜜餞來吃。
他正在公事房裏亂翻,池解披著衣裳進來:“大半夜你在這裏亂翻什麽,你也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那藥太苦了,我記得你這裏有蜜餞,快給我一顆。”
池解伸手在他辦公桌下麵一摸就摸了顆蜜餞出來,陸君銘探頭一看,原來是他在桌子下麵掛了個小袋子,蜜餞就裝在袋子裏。
他將蜜餞放進嘴裏嚼著,池解問:“你又沒病,你喝什麽藥啊?”
“我這不是喂她嗎?”
“你!”池解指指他,又指指暮煙睡的那邊,兩眼瞪得溜圓:“你用嘴喂她吃藥?”
陸君銘抬手將他的手按下去:“中間有根蘆葦管,你想什麽呢!”
池解這才打了個哈欠,出去上茅廁。
陸君銘又拿了顆蜜餞回到暮煙那屋,將蜜餞塞進暮煙嘴裏,盯著她看。隻見她隔一會兒嚼兩下,隔一會兒又嚼兩下,一會兒喉嚨一動咽了下去。
他在旁邊看得忍不住笑起來,花氏醒了,見他一個人在那裏笑,嚇得渾身一抖:“君銘你,你怎麽了?”
她肯定是以為陸君銘也中邪了!
陸君銘笑著道:“幹娘莫怕,我沒中邪。我剛才給煙兒嘴裏放了顆蜜餞,她竟吃了。別看她睡著,給啥吃啥,我正想著,要不弄碗飯來喂喂她。”
花氏怨道:“這孩子!你這大半夜自己笑,怪嚇人的!”
陸君銘道:“幹娘放心,我身上自帶煞氣,任他再厲害的邪祟也近不了我身。”
花氏撐著站起來,還要再去送邪祟,陸君銘道:“我看她沒事了,幹娘你也睡吧!我去與池解擠一擠。”
他進了池解的房中,徑自掀開被子進了他被窩。
折騰了大半夜,大家都累了,第二天一直睡到天大亮,都有人來上工了還沒有起來,還是甄氏夫婦去給開的門。
池解一向喜歡睡懶覺,他被外麵的人聲吵醒了,覺得自己的床怎麽變小了,伸手一摸便摸到陸君銘。
“你怎麽跑我床上來了!”
陸君銘迷迷糊糊道:“曹先生和照兒占了我的床,我不來你這去哪裏?”
“煙兒好了?”
說起暮煙,陸君銘便立刻醒了盹兒,翻身下地去看她。他在門外叫了聲“幹娘”,卻聽見裏麵傳來暮煙的聲音:“陸君銘”。
推門進屋,見暮煙正坐在床上:“你醒了,有沒有好些?”
暮煙睡眼朦朧道:“我嘴裏怎麽這麽苦?”
想起昨晚的事,陸君銘又忍不住笑起來,暮煙打個哈欠道:“你中邪了,自己傻笑什麽。”
陸君銘急忙掩飾:“沒有沒有,沒什麽,我是見你好了高興。”
曹先生和照兒也起來了,進來給暮煙把了脈說:“脈象平穩,無事了,再服兩劑藥便好了。”
照兒立刻說:“我要留下來給姐姐煎藥。”
“好,你也許久沒見你娘了,就在這裏留幾日無妨。”
陸君銘想讓澤蕪去送曹先生,曹先生說:“不必麻煩了,才幾裏路,我走一走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