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回門（二）
兩人正爭執不下，暮澤年提著食盒從胡同口進來：“煙兒說的對，該挑的時候就得挑，菜我買回來了，新姑爺快進去吧！”
暮澤年徑自提著食盒進去，暮煙和暮玲也隻好進去，鍾誠在外麵卸車。
“豐兒快出來拿碗筷, 我買了登雲樓的菜回來！”
他就像沒事人一樣自顧張羅著，暮豐從東屋出來，跑去灶屋拿碗筷。
暮澤年將菜擺在北屋的方桌上，滿臉喜氣，絲毫都不覺得尷尬。
梁氏看著他忙活，就站在一邊看著。暮澤年擺好了菜, 正好鍾誠卸了馬車進來，他便招呼道：“鍾誠，暮玲，快過來坐，今日是你們回門的日子，按理說該請親戚們都來的，可別嫌怠慢了。”
他親手將筷子遞給鍾誠，伸手不打笑臉人，鍾誠隻得接著，還客氣道：“嶽父大人客氣了！”
聽他叫了嶽父，暮澤年笑得更歡，招手張羅道：“豐兒，煙兒，他娘，快過來坐，要不菜該涼了。”
梁氏冷冷說道：“暮掌櫃怕是走錯地方了吧！這個家與你還有什麽關係？”
暮澤年仍然滿臉堆笑：“孩子們都在這呢！咱們的事回頭慢慢說。”
“我與你有什麽好說的，幾個菜就想回家來，想得美！”
“幾個菜算什麽，我聽說豐兒也說下親事了, 那就該墊地基蓋房子了！”
“怎麽, 這事你能管？”
“我不管誰管, 豐兒可是我這一支唯一的男丁。”
自從知道暮征不是暮澤年的兒子，梁氏心裏舒坦多了。本來暮豐就是他的親兒子，他不管誰管！
一家人坐下來，借著暮玲的喜氣和暮澤年從未有過的殷勤，飯桌上的氣氛，才不至於像從前那樣壓抑。
吃完了飯，暮玲習慣性想去收拾，暮煙說：“姐，以後你回娘家是客，別搶了主人的活計，回頭有了弟媳婦，人家該挑理了。”
暮豐搶著去酒樓還盤子，誰都知道，他是想坐暮玲的馬車。
暮玲看著暮煙的臉色不好，便問：“煙兒你病了？”
暮煙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上火。”
“不如你去我那裏住兩日吧！”鍾誠也說：“正好監督我把院牆砌好。”
梁氏道：“人家家裏有公婆，去人家做什麽, 自己又不是沒家。”
鍾誠道：“我們正在商量分家, 以後我們自己過日子, 爹娘那裏該盡的孝道盡了便是。”
暮煙問道：“你們打算如何分家？”
“我們三兄弟各有各的院子，就各自住唄！”
“那家裏的地和牲口，鴨子呢？”
鍾誠又撓撓頭，一看他這個動作，暮煙就知道沒什麽好事。
“鴨子都是我大嫂養的，就歸她。地一共有二十畝，我爹說按人頭分。”
暮煙數數：“正好你家有十口人，一人兩畝。”
“我二嫂說，暮玲才過門，不能一來就分地，我家隻能算一口人。”
“憑什麽，過了門就是你們家人，就該分地，他們說沒有，你就答應了？”
“還沒有寫文書，就是在商量。”
“那牲口呢？”
“家裏有一匹馬一頭牛，我大哥要牛，我二哥要馬。他們說我們家有牲口了，就別要了。”
“那就等於什麽都沒有你們的，將你們兩個空手趕出去自己過日子。這些年你賺的錢呢！不少吧！他們是不是也花了，怎麽到分家的時候，東西就都有了主，都與你沒有關係！”
暮煙氣得一陣咳嗽，梁氏卻說：“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妝衣，日子得靠自己經營，靠分家那點東西管不了一輩子。”
暮煙問暮玲：“姐姐你也這麽認為？”
暮玲道：“我這才過門就與家裏人吵鬧，有些不妥。他們若真是這樣分了家，那日後就少來往，各過各的日子，看誰能過好。”
“若真是這樣分了家，隻怕是全村人都會笑你傻，好欺負，他們隻會變本加厲欺負你。這家絕不能這樣分，請裏正出來主持公道。”
“裏正是他二嫂的叔叔。”
怪不得那婦人如此猖狂，原來是有靠山！看來想要公平是不可能了！那就要將家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別再留什麽後患。
“去問問平順叔，這分家文書能寫出什麽花樣來。”
反正時辰還早，暮煙和暮玲便出門去了吳家。吳平順正在院子裏打掃，聽她們問分家文書的事，便叫她們坐下來，細細說給她們聽。
分家，除了財產分割，還有一樣，就是贍養老人。要看老人是願意跟著其中一個兒子生活，還是輪流由幾個兒子照顧。
現在鍾誠的父母還有勞動能力，不需要誰來養，甚至還可以幫忙，想必是搶手的。但是鍾誠的大哥有殘疾，大媳婦人又厚道，他們老兩口也稀罕那兩個孩子，便想跟大兒子一起生活。
他們本來就住在同一個院子裏，一起生活是合適的。不過將來老兩口老了，病了，就都要他們主要負責，另外兩個兒子各憑心意罷了。
還有就是家裏的共同財產，隻按人頭分本就不太合理了，還說沒有暮玲的份，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
鄉間有句俗話：娶得起媳婦管得起飯。媳婦進了門便是家裏的人，怎麽能不給分地，這到哪裏都說不過去。
還有牲口，不能說誰家有牲口就沒了人家那一份，該是把牲口折成錢，誰想要牲口就掏錢出來，這才公平。
從吳平順家出來，暮煙問：“他們說好哪日分家了嗎？”
“你做什麽？這事你可管不了。”
“若是分得公平就罷了，若是不公，我就是要管！”
鍾誠的大嫂是個厚道人，那些餿主意肯定都是他那個二嫂出的。
“姐你記著，不是咱的東西咱不爭，該是咱的也不能讓。”
鍾家的局勢，就好比三國，每家的情況各有千秋。大哥看似實力差，但是有二老加持，又有兩個孩子占著份額，分得的家產最多，他們家的日子應該最好過。
二哥家與鍾誠一樣，但是他們賺錢的本事遠不如鍾誠和暮玲，所以他們想多占些家產。
其實，如果三兄弟齊心協力，他們的日子都不會太難，可是老二家兩口子太精於算計，不得不防。
“姐，定下了哪日正式寫文書分家，你提前告訴我一聲。”
“你還真要去？”
“這時候娘家理應去人，可暮豐是個扶不上牆的，我去也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