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好雨
暮豐做啥啥不行,充大頭倒是一把好手,竟將秀蓮說的話當了回事:“這才是小定,正式下聘的時候,自然要送更好的。”
“能有多好?是你們家商行裏最貴的嗎?”
暮豐張張嘴還想再說什麽,被梁氏打斷了:“這話可不敢亂說,那商行可不是我們家的, 是人家陸家的,我家煙兒隻是幫忙而已,她拿東西也都是要付賬的。”
秀蓮輕蔑一笑:“陸君銘的還不就是她的,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看給你們嚇的,我姐連人都早晚是你們的,給這點東西就心疼了?”
暮豐陪著笑臉連說不是, 梁氏起身道:“今日這親事就算是定下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罷自顧往外走。
秀蓮說的這些話, 肯定不是她一個人的意思,而是全家人共同的意思,不過是借她的口說出來罷了。
梁氏起身朝曹先生微微頷首,然後疾步出了屋門,暮豐在後麵緊著追,李氏夫婦才走到院子中央,他們就都沒了影子,所以幹脆停下腳步,轉身回屋。
暮豐跑幾步追上梁氏:“娘,你走那麽急做什麽?”
梁氏後頭叱責道:“還不走,等著被他們吸血嗎?你怎麽就看不出來,這就是一家子吸血鬼,我看這親事就算了,那東西我也不要了,回頭咱另說別家姑娘。”
“我不,娘, 我就要秀英。”
“她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了!”
“你們,他們,所有人都瞧不起我,都說我廢物,隻有秀英,她誇我長得好看,說我將來一定有本事。”
梁氏的怒氣退下去大半,若是這個秀英真能讓暮豐自信起來,日後能有出息,那舍些錢財又算得了什麽。
“豐兒,你不能都由著他們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們都是為自己打算,你得有你自己的主見。”
“娘,我知道,秀英沒有壞心思。”
看來她這個傻兒子,是被那個秀英給套牢了!
此時天邊似有隆隆雷聲響起,這還是今年的第一聲春雷。梁氏和暮豐加快腳步往家走,走到碾子那裏,又多搬了兩捆高粱杆將車蓋好,然後又抱起一捆柴往家走,嘴裏還念叨著:“下些雨好,咱的藥材就該將根都紮實了, 到秋後能賣個好價錢, 到時候好蓋新房子。”
淺水鎮上,暮煙在商行裏就聽到了雷聲,要是下雨了,商行裏也不會有客人來了,她叮囑了小柱子兩句,便跑了出去。
經過吳家的院子,見牆體都立起來了,工地上都是些磚頭,也不怕淋,倒是不用遮蓋。她又一路跑去了村南的工坊,進門的時候,天上已經有雨星飄落下來。
“陸君銘,池解,下雨了,下雨了!”
兩人一起從公事房出來:“下雨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暮煙抬頭望望天空,臉上滿是笑容:“下雨自然是好的,你們忘了咱們這工坊裏做的是什麽。”
陸君銘過去將她拉進屋去:“自然是沒忘,不過上穀那邊前兩日就下過雨了。”
“你爹來信了?”
“是,恰好下雨那日,他們奉命去剿匪,咱們的雨衣正好派上了用場。山匪以為下雨天不會有官兵來剿,便大膽出了山穀,卻不想我爹的人都穿著雨衣,即便是在雨中蹲守了半日,身上的衣裳也都是幹的,絲毫不影響戰鬥力。”
暮煙急不可耐地開口道:“所以,你爹剿匪成功,立了功?”
“對,立功受獎不必說了,他軍中將士都誇咱們的雨衣起了大作用,沒有得到的將士都紛紛要求將這雨衣作為軍需配備。”
暮煙扯起一邊嘴角,臉上露出一絲絲邪魅的笑容:“這隻是第一步,將所有軍需服裝都拿下,那才是第二步。”
“那你還有第三步?”
“當然有,從現在開始,咱們就要一步一步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外麵的雨絲越來越密,暮煙今日穿的少了,剛才在院子裏又被雨打得半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去陸君銘桌上的茶盤裏找熱茶喝。
她伸手一摸,茶壺是冷的,隨口抱怨道:“怎麽都是冷的”,說著還打了個噴嚏。
陸君銘伸手抓住她的手:“手這麽冷,別再染了風寒,我讓幹娘給你煮碗薑湯喝。”
他才說完,花氏端著個托盤進來,托盤裏盛著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麵:“今日天冷又下雨,喝碗熱湯麵暖暖身子。”
花氏看看屋裏的三個人,又低頭看看兩碗麵:“鍋裏還有,我再去盛一碗。”
陸君銘道:“幹娘,能不能在湯麵裏加些薑末,煙兒剛才打噴嚏了,怕是要染風寒。”
“成,我這就去。”
花氏回廚房切了些薑末放進湯碗裏,又盛了滿滿一碗湯麵端進來。陸君銘將筷子放在暮煙手裏:“快趁熱吃,吃了發些汗出來才好。”
暮煙本就喜歡吃麵,現在正好渾身發冷,喝碗熱乎乎的湯麵實在是人間美事。
喝完了湯麵,暮煙便覺得渾身酸懶,一點也不想動,上下眼皮還打起了架,有些懨懨欲睡。
“去幹娘那裏睡!”陸君銘一邊命令她,一邊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她披上。
暮煙將衣裳裹緊,自己去了花氏房間睡覺。一覺睡到了天快黑才醒來,她下床去拉開了門,一陣冷風夾著雨星吹進來,她又打了個寒顫。
自己伸手摸摸額頭,好在並沒有發燒。
她出門想回家去,花氏過來說:“雨還沒停呢!要不今日你就別回去了。”
“沒幾日,姐姐就要出嫁了,我還是想回去。”
是啊!暮玲一旦嫁了人,還嫁得那麽遠,隻怕是一年也回不來幾次了。她們姐妹在一起的日子,是過一日少一日了。再說,明日是定好去家裏送家具的日子,家具的尾款還沒有付,她怕再出什麽亂子。
“那讓澤蕪套馬車送你吧!”花氏剛喊了一聲澤蕪,陸君銘手裏拿著個鬥笠從公事房出來:“別麻煩澤蕪了,我跟她一起回家,今晚就不回來了。”
說著他跑去馬棚牽馬套車,而他牽的,就是那匹棗紅馬。
馬車使出了工坊,穿過了官道,走上去陳鍾村的路,陸君銘便脫去鬥笠,將身子往後一挪,整個人都坐進了車廂裏。
“你怎麽不看著馬?”暮煙問。
陸君銘大大咧咧將身子往車座上一歪:“放心,這馬認識路。”
怪不得他要牽這匹馬,原來是因為他路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