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舅舅家
暮豐朝灶屋裏看了一眼，自知鬥不過她們姐妹倆，便索性沒有進去，暮煙卻將他叫住了。
“暮豐，你站住！”
暮豐停住腳步看著她，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反正不會認為有什麽好事。
“你想做什麽？”
“你若是答應不再與秀英來往, 我便答應你，給你比姐姐還好的車和馬。”
暮豐臉上先是一喜，然後又變為沮喪：“可是我與秀英都說好了，此生非她不娶，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食言。”
暮煙自顧著繼續自己的話題：“你若是不再與她來往，我保你後半生衣食無憂，你若是執意要娶她, 那今後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答應幫我娶到她的。”
“我是不想害了你！”
隻要想到, 與秀英那樣的人住在同一屋簷下, 暮煙就覺得惡心。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暮豐身上使了什麽手段，將暮豐迷得五迷三道。
縱使他們都知道了，暮煙還是沒有將馬牽回家，隻怕他們日日看著，越看越喜歡，到時候真的牽不走了。
說好明日去舅舅家的，梁氏今日去趕集已經買好了禮物，喜帖是托曹先生幫忙寫的。
本來應該是暮豐使車去的，可他嫌那老驢難看，一直抱怨著：“有那麽好的馬不使，偏偏使這頭破驢，使出去丟死人了，我不去。”
暮玲將驢牽出去套車：“你不去拉倒，我去！”
母女三人坐上驢車，駛出了村子。舅舅家住在三裏外的劉家莊, 用不了一會兒就到了。
驢車停在舅舅家大門外，暮玲卸了車，將驢拴在門口的柳樹上，梁氏和暮煙先進門去。
舅舅家的院子很大，北房六間，東西廂房，還有南房。從南房中傳出來一股濃濃的豆油味道，不是做飯的油味，而是陳腐的老油味道。
梁氏叫了聲“秋實”，南屋裏出來位年近四旬的男子，見了梁氏立刻滿臉帶笑叫姐姐，這就該是舅舅了。
舅舅的模樣長得與暮豐很像，皮膚白皙，五官也很耐看。舅舅見了暮煙，滿臉慈愛道：“這是小煙兒，才兩年沒見都長這麽大了！”
緊接著又從南屋裏出來個婦人，那婦人看著比梁氏年紀還大，五官樣貌長得也實在是牽強。胖嘟嘟的一張臉，臉上還有幾顆麻子，肉包子眼，蒜頭鼻子, 鯰魚嘴, 簡直是挑都挑不出什麽優點。
那醜婦人到梁氏跟前低身行禮叫姐姐, 梁氏微笑著叫了聲“錦華”。
這醜婦居然有個如此好聽的名字，這就是她的舅媽，仇錦華。
梁氏側首朝暮煙說：“倒是叫人啊！平日裏就你話多，到了要緊的時候倒成啞巴了。”
暮煙低身行禮叫了舅舅舅媽，暮玲也拴好了驢，提著禮物進了院子。
舅舅舅媽將她們讓進北屋，端出來招待她們的零食卻是盛在升子裏的一點炒黃豆。暮煙捏了一顆炒黃豆放進嘴裏嚼著，又脆又香，就是嚼起來費點力氣。
舅舅問：“姐姐，您平日可是忙得很，連燒紙的日子都舍不得出門來，今日怎的有空了？”
梁氏將喜帖取出來遞了過去：“我家暮玲要成親了，為今日是專程來報喜的。”
舅舅將喜帖接過去，打開看看：“下河村，這可夠遠的，怎就說了那麽遠的親？以前也沒聽您提過啊！”
“也都是機緣巧合，這說起來話長了，就不說了，總之是件喜事。”
這時候隻聽見驢在大門外叫了起來，而且叫聲有些淒慘，暮玲站起來就往外跑，舅舅問她怎麽了，她隻說了句“我們的驢”，便跑出去了，舅舅也跟著追了出去。
暮玲一隻腳邁出大門，卻又紅著臉退了回去，舅舅問：“怎麽了？”
暮玲滿臉通紅不說話，舅舅探身朝門外看看，罵了聲“畜生”，便順手抄起門後的頂門杠跑了出去。
隻聽見外麵“撲騰撲騰，又是打響鼻，又是哀嚎般的吼叫。”
梁氏和舅媽也跑出來看，被暮玲擋在了大門裏：“別去了。”
舅媽道：“我怎麽聽著外邊像是有兩頭驢？”
梁氏將暮玲扒拉到一邊，出門來看，隻見她弟弟正牽著一頭驢往街對麵的院子去了，嘴裏還嚷著：“二子，怎麽不把你家的驢拴好，又跑了出來。”
院子裏出來個男人將驢牽了進去，舅舅反身回來，看看梁氏她們那頭驢道：“真若是配上了也不賴，我看您這驢不年輕了，若是能下頭小驢也是好事。”
梁氏聽了也是一喜：“我們這老驢還能生？”
舅舅點點頭：“那可不好說，你們回去多留意吧！”
這老驢真若是能生頭小驢，那可是白白撿的便宜，大好事！
幾人重新回院子，暮煙直朝南房裏張望，舅媽笑道：“你是不是聞著油錠子味，那是我家的油坊，進去看看？”
暮煙邁步進了南房，屋子裏擱著榨油的家式，牆邊還有幾個油桶。抬頭一看，這屋子的南牆上居然還有道門。
“舅媽，這房子怎麽兩麵開門？”
舅媽道：“這叫穿堂屋，前麵還有個院子，原本是我娘家的，我爹娘隻有我一個閨女，那院子便也歸了我們。”
暮煙過去拉開屋門，前麵的院子比後麵還要大。站在屋門口的台階上，視線越過院牆，能夠遠遠看到外麵的田地。
院子邊上有兩個菜畦，不知道種的是什麽。屋子門口兩側的北牆根下有兩個花池子，裏麵種的都是蜀葵，此時節已經長出綠油油的大葉子，還沒有開花。
“這是蘭兒沒事種著玩兒的。”
幸好來之前先向暮玲打聽過，舅舅的小女兒叫梁蘭，隻比暮煙大一歲。
“蘭兒姐姐呢？”暮煙問。
“去書塾了，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原來表姐是可以去讀書的，隻此一點，暮煙對這個舅媽的印象就好了千萬倍。
大表哥梁蕭一家三口，今日去了嶽父家，大表姐梁菊去年才成了親，也不在家。二表哥梁荻出門去做工了，晚上也不一定回來，所以暮煙今日隻能見到小表姐梁蘭。
快進午時了，舅媽去張羅午飯：“姐，咱就吃麵條吧！我自己種的小蔥都長起來了，就用小蔥雞蛋打鹵。”說著舅媽舀了白麵在和麵盆裏，讓梁氏和麵，她去前院割小蔥，暮玲去東屋的廚房裏燒火。
暮煙坐在一邊看著梁氏和麵：“娘，小蔥還能打鹵呢！”
梁氏道：“還有雞蛋呢！人家平日都不見得舍得吃。”
舅舅從裏屋出來：“煙兒還沒有吃過小蔥雞蛋打鹵麵，好吃著呢！一會兒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