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酸杏幹
暮煙沒有跟進去,就站在北屋的台階上等著。曹璋撩起門簾從屋裏出來:“煙兒你來了,吃飯了嗎?”
“還沒,我陪姐姐來換藥。”
曹璋又轉身跑回了屋裏,很快又出來,手裏不知道拿了什麽,過來就往暮煙手裏塞。
暮煙下意識將手攥起來躲避,曹璋隻得將手攤開給她看:“杏幹,酸甜開胃的,我娘說女人都喜歡吃酸的。”
曹夫人從屋裏出來,手裏仍拿著一方帕子,不時沾沾唇角:“璋兒,胡說什麽呢!人家還是個小姑娘,怎麽能叫女人?”
曹璋不屑道:“早晚都是女人,娘你不是說你從小就喜歡吃酸的。”
“這怎麽能一樣!”
暮煙衝曹璋搖搖頭:“我並不喜歡吃酸的。”
“你嚐一個,都沒試過怎麽知道喜不喜歡。”
曹璋拈起一塊杏幹送到暮煙嘴邊,暮煙並沒有張嘴,伸手接過來說:“那謝謝小曹先生了!”
暮煙將杏幹放進嘴裏嚼著,酸甜適中,還非常有嚼勁。這時候暮玲換好了藥出來,正看見她往嘴裏放杏幹,開口叱責道:“又討嘴吃,咱娘是怎麽教你的!”
曹璋替她辯解道:“就幾塊杏幹,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姐姐何必如此責備她。”
“不是東西好不好,討嘴是家教問題。”
暮玲拉起暮煙往外走,經過廚房門口的時候朝裏看了一眼,田先生正幫李氏擺碗筷。
曹夫人將手帕一甩白了曹璋一眼:“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曹璋拈起塊杏幹填進自己嘴裏嚼著:“娘,你不覺得玲子姐姐剛才的樣子與你有些像嗎?你教訓我的時候就是那個樣子。”
曹夫人踏進廚房的門,朝田先生丟了個眼神:“教不嚴師之惰,聽聽你學生說的啥?”
田先生笑著伸手請曹夫人入座:“男孩子調皮些正常,無傷大雅。”
“你盡慣著他!”
暮玲拉著暮煙越走越快,暮煙都有點跟不上了:“姐你慢點。”
暮玲將她的手甩開怒斥道:“我就換個藥你非跟著做什麽!我看就是專門來討嘴的。”
平日那麽疼她護她的姐姐,今日居然這樣平白無故叱責她,暮煙也生氣了。
“你吼我做什麽,你怎麽不去吼那個姓田的,他日日都去曹家吃白飯,那不叫討嘴,那叫要飯!”
說罷,暮煙大步朝前走去,丟下暮玲一個人在那裏生氣。
暮煙回到家,梁氏已經在準備吃飯了:“不弄飯都跑去哪兒了?”
暮煙氣呼呼坐下說:“去看著你大姑娘換藥。”
看著,不是陪著,看她氣呼呼的樣子,梁氏已經猜到了大概。
“她去書塾了?”
“去曹家從書塾旁邊經過,天經地義!”
“那她……”
“還不是我跟得緊,被她一通責怪!”
“我煙兒果真是聰明懂事,不能讓她與那姓田的走到一處。”
暮玲回來了,梁氏和暮煙都不再提田先生,一家人開始吃飯。
吃過飯收拾了碗筷,梁氏將盛醉棗的壇子抱進來,放在飯桌打開。一股淡淡的酒香撲鼻而來,還夾雜著棗子香甜的味道。
梁氏抓了一把出來,給暮煙嘴裏塞了一個。甜甜糯糯,帶著酒香,嚼起來不費力卻不是討厭的軟趴趴的感覺,是種非常特別的味道和口感。
“娘,這醉棗真好吃!”
“明日我盛一碗給陸君銘拿去嚐嚐,吃了人家那許多東西,拿啥還!”
“他肯定喜歡。”
“給你奶奶也送一碗,她可喜歡吃這個了,每年都惦記著呢!”
這也要給她,撿棗的時候怎麽不見她來幫忙。暮煙知道反對也是沒有用的,幹脆就主動攬下這活計。
次日晨跑的時候,暮煙抓了幾顆醉棗在手裏,跑到陸家院子外,陸君銘一出來她就將一顆醉棗遞到他嘴邊:“張嘴。”
對於她的投喂,陸君銘來者不拒,也不問是什麽,張嘴就銜了進去。
“有酒味的棗子,這味道真特別!”
“好吃嗎?”
“好吃!我從來沒吃過!”
自家也有他陸君銘沒有吃過的東西,暮煙得意地揚起頭來:“獨門秘製,你當然沒吃過,這叫醉棗,是用棗子蘸了酒做成的,一會兒我娘要給你送些過去。”
“你娘真巧,會做這麽多好吃的。”
“你娘呢?”
問出了口,暮煙又覺得不該問。果然,陸君銘臉上的笑消失了,又蹙起眉頭:“我娘也很巧,不過她會的東西與你娘不同。”
兩人沿著池塘跑步,跑過了兩圈,陸君銘放慢腳步問暮煙:“煙兒,我想將我娘接到身邊來。”
這個問題有點複雜,暮煙一時也沒有主意,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娘是個沒名沒分的外室,而陸君銘現在是陸家嫡子,要以什麽身份將他娘接到身邊呢?
除了身份,還有一樣,陸君銘現在還是靠他爹和爺爺養活,沒有經濟來源,他要如何養活自己的娘呢?
“你得自己賺錢養活你娘。”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若是接我娘過來,住在爺爺家裏不合適,需要另置住處。至於賺錢,我沒有手藝,連種地都不會,不過上穀有很多東西是這裏沒有的,若是販賣過來,該有些利益。”
暮煙的眼睛一亮,興奮起來:“好啊!就在鎮上開個商行,說說那邊都有什麽是這裏沒有的。”
“上穀有大片沼澤,最出名的是荷葉蓮子蓮藕,還有鹹鴨蛋,與你娘醃的鹹鴨蛋一樣好吃。除了這些,還有魚蝦,布匹,好多呢!”
“那就開個上穀特產商行,從小慢慢做起,隻要東西好,不會賠錢的。”
那時候交通不方便,消息也閉塞,隻兩百餘裏的距離,民間的風俗習慣和物產就有很大分別。將那些東西販過來,這邊的人定是覺得新鮮的。
“有空去鎮上看看鋪麵吧!,不用太大,先做做看,如果做得好,年下就能接你娘過來了!”
“可是我沒有本錢啊!”
暮煙伸手扯起他腰間的玉佩:“真是大少爺,捧著金飯碗要飯吃,單單這塊玉都值幾百兩,你將它拿去上穀的當鋪當了,還愁沒本錢?”
“可這個我從出生就戴著,是我爹專門請人雕的。”
“舍不得?”
陸君銘抿嘴一笑:“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