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是被打死的
落清妍才剛起床。
一出裏屋門就看到池瑜正在給一個小男孩兒上藥。
衣衫破爛,露著曬的黢黑的胳膊和小腿兒。
前心後背都是窟窿。
雖然如今天熱上來了,但一早一晚還是很涼快的。
穿的這麽破爛,這家人得窮成什麽樣兒?
細看時,就發現小男孩兒的胳膊腿上全都是淤紫的傷。
大大小小,新傷蓋舊傷。
簡直,慘無人道。
落清妍一下子就怒了:“誰打的?”
對這麽小的孩子,下這麽重的手,簡直禽獸不如。
她生平最恨恃強淩弱。
見著了就忍不住。
要不是這裏都是池家的人,不見始作俑者,她雙刀都得拔出來。
“他後娘。”池瑜一邊小心翼翼的給小四子上藥,一邊說道:“我把他買回來了。”
“我去揍他後娘一頓。”落清妍氣呼呼的說道。
“不用,一會兒自有人去磨她。”池瑜上完藥說道:“淤青太多,得好幾日才能散掉。”
“謝謝姑娘。”這是小四子剛剛聽半夏喊的。
“先去吃飯吧。”池瑜看向落清妍:“等吃過飯,我去祭拜一下芝娘,然後再去大壯家看看。”
如果芝娘有留下一兒半女的,那自己就給他們留些銀子。
也不枉曾經相識一場。
小四子聞言,小小的身子頓時一僵。
“怎麽了?”池瑜問道。
“姑娘認識栓子的娘……哦,就是大壯叔的媳婦兒。”小四子問道。
“是同鄉。”池瑜歎道:“我與她母親曾是熟識,受托來看望,誰知竟失足淹死了,實在可憐。”
小四子垂下頭,兩隻手緊緊的捏在一起。
“有什麽話就直說,我不希望你對我有所顧慮或者隱瞞。”池瑜微微沉了語氣,說道。
“不是失足淹死的。”小四子用力抿著唇:“是被大壯叔打死的。”
末了又加了一句:“那晚,我親眼看到的。”
“那老族長他們怎麽說是失足淹死的?”落清妍皺起眉頭:“他們與那大壯是親戚?”
“大壯叔的姐姐,嫁給了老族長的孫子。”小四子說道。
“原來真的沾親帶故。”落清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小小的地界兒,竟敢不顧王法!”
“就是因為地方太小,官府疏忽了。”池瑜倒不覺得奇怪。
在一些偏遠的小地方,一族之長就是他們的天。
就像是縣太爺在縣衙裏的地位。
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也無法避免。
讓她奇怪的是,大壯為什麽要打死自己的媳婦兒?
她記得前世遇到芝娘時,他們夫妻感情極好。
她還記得那個男人性情憨厚敦實。
不像是窮凶極惡之徒。
“為什麽?”池瑜看向小四子,問道。
“我隱約聽見,大壯叔說栓子娘偷漢子。”小四子說道。
“真的假的?”落清妍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小四子搖搖頭。
“那栓子呢?”池瑜突然想起,昨日來的時候,他們說的是大壯家的,而並非是栓子娘。
莫非……
“前些日子大壯叔把栓子給賣了。”小四子說道。
“賣了?”落清妍一愣。
“知道賣去哪裏了嗎?”池瑜問道。
“不知道。”小四子再次搖搖頭:“但我聽見買走栓子的那個人說,要送去場子裏。”
“場子?那是什麽地方?”落清妍好奇的問道。
再次換來小四子的搖搖頭。
池瑜捏了捏手指。
前世她在世間摸爬滾打,三教九流的地方不是沒去過。
她知道那是什麽地方。
場子,隻是民間的叫法,它還有另外一個人盡皆知的名字——淨身房。
若栓子被送去了那裏……
有去無回。
“姑娘,大爺請您和郡主過去用早飯。”這時,圓子從外麵走進來,說道。
“我知道了。”池瑜點點頭,而後對落清妍說道:“咱們先去吃飯,其他的事情等稍候再說。”
“好。”落清妍應了一聲。
這件事情聽起來沒那麽簡單,不可武斷貿然。
反正人已經死了,早一會兒晚一會兒也不差什麽。
“半夏,你去找老族長買一身衣裳,一會兒給小四子換了。”池瑜吩咐道。
“奴婢已經買了。”半夏立刻從背後拿出一個布包來,一副求表揚的小模樣。
“做的不錯,很細心。”池瑜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那是。”半夏聞言,得意的都快翹尾巴了。
姑娘都說自己細心了,看以後文竹姐姐和月見姐姐還說自己大咧咧不。
“你自己先把衣服換了,然後讓半夏帶著你去吃飯。”池瑜揉揉小四子的腦袋,說道。
“多謝姑娘。”小四子點點頭。
早飯,是在老族長家的西屋。
房屋低矮,但分裏外間兒,又被池炅手下的人收拾了一番,已經很像那麽回事兒了。
池瑜和落清妍在裏屋,池炅在外屋。
吃早飯時,落清妍又一次見識到了池家的財大氣粗。
這麽一個偏遠的小地方,居然還有名動京城的一品鮮裏的糕點,看樣子還是新鮮做的。
不會是有人專門大老遠的送過來的吧?
池瑜看出了落清妍的疑慮,笑道:“一品鮮是我大伯名下的產業,這次出門有廚娘跟過來。”
“原來如此。”落清妍這才露出一副恍然的模樣。
及至用過早飯,池瑜將小四子的話和池炅重複了一遍。
“想管?”池炅問道。
“怎麽說芝娘也是耿大娘的女兒,在順城的時候,耿大娘還救過我一次。”池瑜說道。
這話倒是沒假。
那年池瑜偷偷外出,差點兒被掉落的半塊兒牌匾砸到,是耿大娘拉開她的。
雖然那牌匾並不重,砸不死人,但肯定是要受傷的。
這件事情,池炅也知道。
“好。”池炅點點頭:“但是小孩子說的話,不能完全相信,我會派人去探查一番。”
“嗯,謝謝大伯。”池瑜仰著頭,撒嬌一般拖著尾音兒。
“就這張嘴甜。”池炅溫和的笑笑。
“茶也甜。”池瑜倒了一杯茶,笑嘻嘻的雙手捧給池炅。
“你呀!”池炅點了一下池瑜的腦門,慈愛道:“難得到這種地方來一次,你和郡主想出去轉轉就轉轉。”
“隻一點兒,出門要帶護衛,不許任性進山,中午之前必須回來。”
“芝娘的事情,我自會查探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