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底線

  柳雪絨下意識的往顧淵身邊靠了靠:“顧哥哥,我和玲瓏姐姐口渴了。”


  顧淵往旁邊移了一步,麵無表情道:“渴了就坐下喝茶。”


  柳雪絨抿了抿唇,看了一眼茶案上的茶杯,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同時目光飛快的掃過。


  根據顧淵和池瑜的座位,柳雪絨迅速的鎖定了顧淵那邊的茶杯。


  然後又趁著大家都不注意,飛快的拿起顧淵那邊的茶杯抿了一口。


  茶已經冷了。


  洞庭碧螺春那種特有的果香似是被凝住了,原本的如蘭香氣也淡了,入口微微發澀。


  味道著實不怎麽樣。


  柳雪絨皺了皺眉頭:“這不是六安茶。顧哥哥,咱們換六安茶吧。”


  說完,便自作主張的叫來茶侍:“給我們換成六安瓜片,再來一碟藕粉團子,一碟杏仁酥。”


  她不怕顧淵會生氣。


  因為無論是六安瓜片,還是藕粉團子,亦或是杏仁酥,都是玲瓏愛吃的。


  而顧淵對玲瓏這個妹妹,總是很寵愛,很包容。


  她以往也常常這樣。


  並未有任何不妥。


  “玲瓏”二字,在顧淵麵前,於她是一把尚方寶劍。


  柳雪絨之所以這樣做,是想借著“玲瓏”的名頭,刻意與顧淵表現的很親密,仿佛“女主人”一般。


  目的是讓池瑜知難而退。


  她對任何靠近顧淵的女人,不管是什麽原因,都充滿敵視。


  然而這一次,卻失效了。


  “茶不必換。”顧淵看了柳雪絨一眼,說道:“玲瓏喜六安瓜片,再來一壺就是了。”


  “顧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柳雪絨還端著那杯茶,甜膩膩的笑道。


  “好生說話。”顧淵皺了皺眉頭,而後繞過柳雪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泡了一壺茶。


  然後取了兩個新杯子,一杯放到池瑜麵前,一杯放到玲瓏麵前。


  他自己則拿過原本靠近池瑜的那個茶杯,將裏麵的冷茶灑了,斟滿放在自己麵前。


  “顧哥哥,你怎麽能用人家池姑娘的茶杯呢?”柳雪絨訝異道。


  “這是我的茶杯。”顧淵淡淡的說道:“你用的那個,才是池姑娘的。”


  適才要鋪紙寫字,所以他把自己的茶杯往池瑜那邊挪了挪。


  而池瑜站在他身旁研墨時,喝過一次茶。


  接過承諾書後,茶杯就順手放在那了。


  緊接著,柳雪絨和玲瓏就來了,是以茶杯還沒來得及複位。


  柳雪絨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


  胃裏一陣翻湧。


  這杯茶,她剛剛已經喝過好幾口了。


  哪怕是茶冷了,味道澀了,她都沒舍得丟。


  其實她一開始去拿顧淵茶杯的時候,心裏是沒底的。


  她怕顧淵會生氣。


  因為她知道,顧淵很聰明。


  她在他麵前耍心眼兒,那她的那點兒小心思就瞞不住了。


  她也不想再瞞了。


  她本來是打算等再過兩年,等她及笄了,就和顧淵告白的。


  但是今日池瑜的出現,刺激了她。


  況且,她做出了那麽大的犧牲,就是想要和顧淵在一起的。


  因為,在顧淵從西尋回來的那一年,她一見鍾情,並且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但是,她發現她用了顧淵的杯子,顧淵也沒有生氣。


  便想著顧淵的心裏,也定是有她一份位置的。


  那一刹那,她心裏甜如蜜。


  所以杯裏的剩茶她才舍不得丟掉。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是池瑜的茶杯。


  那她剛剛喝的,豈不是池瑜的口水?

  “這位姑娘的動作太快,我沒來得及阻止。”池瑜不好意思的笑笑,可眸底卻帶著幾分玩味。


  一進來就對她充滿敵意,一口一個“顧哥哥”。


  叫的脆生又甜膩。


  自己要是還看不出她那點兒小心思,那自己上輩子豈不是白活了七十年?

  不過剛剛她冷眼瞧著,顧淵應該對這位姑娘並沒那個心思。


  不然她該鬱悶了。


  她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好不容易偶遇了前世那個一眼驚鴻的少年郎。


  倘或是個“有主”的,那她這前世夙願,不就沒法得償了?

  不過,若是顧淵真的“有主”的話,她也絕不會糾纏。


  破壞人家感情的事,她不屑去做。


  眼前這事兒,也是給她提了個醒兒。


  等有機會了,還是要先旁敲側擊的問清這個問題,然後再看有沒有必要進一步行動。


  柳雪絨的臉色,也就隻難看了那麽一瞬。


  很快便歉意的笑笑:“我以為這是顧哥哥的茶杯。適才實在是渴狠了,所以才沒顧規矩。”


  柳雪絨朝著池瑜見了個禮:“還請池姑娘看在顧哥哥的麵子上,原諒我這次。”


  不等池瑜開口,柳雪絨又朝著顧淵撒嬌道:“顧哥哥,你也幫我和池姑娘解釋兩句嘛。”


  “既知道自己剛才沒規矩,就安靜些。”顧淵的聲音,冷冰冰的。


  “哦。”柳雪絨乖巧的點點頭。


  她知道,顧淵這樣是有些生氣了,她剛剛確實也有些話太密了。


  她光顧著在池瑜麵前彰顯自己,有些忘形了。


  “池姑娘,她是我父王侍衛的遺孤柳雪絨,住在王府和玲瓏作伴兒。”顧淵對池瑜說話的時候,語氣不自覺就變得溫和起來。


  卻似一記重錘砸在了柳雪絨的心頭。


  一張俏臉登時燒的通紅。


  眼淚兒不停的在眼眶裏打著轉兒。


  顧哥哥在人前這麽不留情麵的說自己是侍衛之女,是想告誡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嗎?


  “原來是柳姑娘。”池瑜心裏有了數,笑道:“剛剛的事情,你不必同我道歉,是我沒有及時提醒你,才讓你誤會了。”


  “我平時朝務繁忙,經常要出遠門,鮮少回王府。”顧淵說道:“她應該是和玲瓏在一起自在慣了。畢竟她們關係很好,不分你我。”


  顧淵這句話就相當於說,他和柳雪絨之間,清清白白的什麽事情都沒有。


  至於剛剛她沒規矩的事情,也和他毫無關係。


  柳雪絨的心裏,越發的難堪起來。


  眼眶終於承受不住眼淚的重量,啪嗒啪嗒的滾了下來,沾染了桃色的衣裙,暈染開一片。


  其實顧淵本來沒打算那樣介紹她的。


  畢竟當初他答應過柳至謙,會好好照顧他這個妹妹,將來幫她尋一個如意人家。


  隻是今日柳雪絨的作為,觸及了他的底線。


  而他的底線,就是池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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