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是巧合嗎
顧淵在這裏，常年包著一個二樓的臨窗雅間。
雅間很大。
中間用四君子的屏風隔成內外室。
內外室的擺設不太相同。
外室有一張八仙桌，並幾個圓形繡墩。
除此之外，貼牆放著一個多寶格。
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玩意。
緊挨著多寶格，放著一個半人高的天青色花瓶，裏麵插著一大捧精心製作的幹草幹花。
發出淡淡的清香。
之所以將花草放在外室，是因為大戶人家出門，有時隨行的奴婢小廝甚多。
這外室是專門給隨行的奴婢小廝待的地方。
花草的清香不至於與內室的茶香有衝突。
隻是池瑜這次出門赴約，並不想讓府中其他人知道。
因而隻帶了月見和半夏。
顧淵則是獨身一人。
內室看似裝修的簡單。
隻有地上鋪著淺灰色的氍毹，降香黃檀木的茶幾茶座和一套貴重的冰裂釉茶具。
這幾樣，都是價值萬千。
“想喝什麽茶？”顧淵坐下後問道。
“我都行。”池瑜端坐在顧淵的對麵，一副規規矩矩的乖巧模樣。
“那就來一壺洞庭碧螺春吧。”顧淵並沒有看茶單，一副很隨意的樣子：“我最喜那一縷淡淡的果香。”
茶香中混著一縷果香，這是洞庭碧螺春獨有的味道。
“還真是巧。”池瑜的眉眼間，漫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越發襯的整個人比花還嬌。
所有茶中，她獨愛洞庭碧螺春。
剛剛之所以讓顧淵點茶，是因為她想知道顧淵喜歡什麽茶。
既然下定決心要得償前世遺憾，就得從各方麵著手。
知己知彼，方能對症下藥，一舉拿下。
隻是她沒想到，顧淵竟與她愛好相同。
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開心的嗎？
“池瑜姑娘也喜歡？”顧淵眸底的驚喜未曾掩飾分毫，是以池瑜看的清清楚楚。
“我也是獨愛那一縷淡淡的果香，能讓茶香更加豐富醇美。”池瑜的心裏，越發高興起來，隻不過麵上很克製。
“想吃什麽糕點？”顧淵又問道。
“我第一次來京城，不如九王爺幫我介紹一二。”池瑜依舊是讓顧淵點，想要繼而了解一下顧淵的口味兒。
“他們家的棗泥山藥糕是一絕，還有糖蒸酥酪，蜂蜜雪梨，金乳酥，桂花糖蒸栗粉糕，味道都極好。”顧淵依言一一介紹道。
池瑜一愣。
這些也都是她愛吃的。
前世報完家仇，無所事事的那些年，她常吃這幾樣糕點。
尤其是棗泥山藥糕。
幾乎每天都要吃。
若說剛剛的洞庭碧螺春是巧合，難道這些也都是巧合嗎？
那未免也太巧了。
好在顧淵緊接著又說道：“這些糕點單獨拎出來的吃的話，會顯得有些甜膩，但配茶剛剛好。”
“九王爺所言極是。”池瑜這才鬆了一口氣，笑盈盈的附和了一句。
隻是配茶所用，是她多心了。
其實想也知道，她隻在兩年前的桂花樹下遙遙見過他一眼。
他當時應該並未留意到自己。
之前在銅鼓鎮相遇，也是偶然。
回程的路上也隻有過那麽一次短暫的交流。
他不可能知道她的喜好。
就算他和自己一樣，也是被上天眷顧重生歸來，也不可能知道。
畢竟，前世除了桂花樹下的一眼驚鴻，他倆也並沒有任何交集。
茶侍送來香茗並糕點後便退下了。
月見上前一步，準備泡茶。
卻被顧淵揮手屏退了。
顧淵執起茶壺，一番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尤其是那纖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
池瑜已經偷偷瞄了好幾眼了。
茶過少半。
顧淵將那琉璃盞拿了出來。
琉璃盞被裝在一個檀木盒子裏，推到池瑜的麵前。
“多謝姑娘當日贈送秋梨膏，我的咳疾已經完全好了。”顧淵微微一笑，如玉端方，君子溫良。
“九王爺客氣了。”池瑜蓋上盒蓋，遞給一旁的月見收起來。
“當日姑娘贈送秋梨膏，解了我咳疾之苦，還請姑娘收下這份謝禮。”顧淵又推過一個盒子來。
依舊是檀木盒子。
裏麵放著一個精致的珊瑚筆架。
如梅幹虯枝，雖盤根錯節，卻是恰到好處。
十分美觀。
以池瑜的毒辣眼光，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株純天然的珊瑚，沒有經過絲毫修整打磨。
就仿佛天然為筆架所生。
因而價值更勝一籌。
“九王爺當日已經贈了我碧落珠當回禮，我又豈能再收謝禮？”池瑜婉拒道。
雖然收下這個筆架，日後就能借助禮尚往來的理由很快再次相見。
但是，她不想給顧淵留下一個很隨便的印象。
本來她來赴約，就已經很大膽了。
她可不想操之過急，再起了反作用。
她要的是徐徐圖之。
就像綿綿春雨，潤物細無聲。
“說是謝禮，不如說是我有事想求姑娘幫忙。”顧淵正色道：“我想請姑娘幫忙引薦一下池家大爺。”
“我大伯並非官場之人，不知九王爺找他何事？”池瑜問道。
但凡涉及到她身邊的親人，她都會嚴陣以待。
她好不容易得上天眷顧，重生歸來，護住了一家人的性命。
可不想再出任何差錯。
哪怕是那個前世讓她心心念念，一眼驚鴻的少年郎。
她雖有意要償前世夙願，但兩人畢竟還不是很熟悉。
知人知麵都還做不到。
所以小心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若等日後他們相互了解，知麵知心，她自會給予他全部的信任。
“端午在即。我因回來的匆忙，無暇置辦禮物。”顧淵解釋道：“素來聽聞池家大爺經商有道，產業遍布各地，便想著從姑娘大伯手中采買一二。”
“不知九王爺想要什麽樣的禮物。”池瑜說道：“我們池家舉家搬遷來京城，這才落地，很多東西都還沒有歸置過來。”
“新巧一些的，不用多麽貴重。”顧淵毫不隱瞞：“是要送給太皇太後賞鮮的。”
“我手裏倒是有一樣有趣兒的，出自前朝黃大師之手。”池瑜想了想，問道：“太皇太後的宮中，可有管窺鏡畫？”
其實這一問，有些多餘。
黃大師是前朝有名的畫家，一畫千金也難求。
尤其是他年老之後，又發明了一種管窺鏡畫，隻要轉動管身，裏麵的畫便會一幀幀閃過。
轉動的快了，那其中的花鳥便仿佛活了過來。
這樣的東西，黃大師生平也就僅做出了一件，輾轉到她大伯的手中，送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