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柳雪絨

  卻說顧淵。


  與池瑜不告而別後，徑自回了瑞王府。


  兩年前他從西尋回來，被當今皇上封為了瑞王，並且尊為九皇叔。


  因而，大家都習慣稱呼他為九王爺。


  顧淵才在府門口下車，就聽到了一句脆生生的：“顧哥哥。”


  然後就看到柳雪絨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著過來。


  粉嫩的小臉兒上洋溢著濃濃的笑意。


  那是從心底泛上來的。


  遮都遮不住。


  “顧哥哥這次回來，今年就不會再出去了吧？”柳雪絨湊到顧淵身邊，嘰嘰喳喳的。


  “去年都沒能在家過年呢。”


  “玲瓏姐姐前幾日還問顧哥哥什麽時候回來呢。”


  “府裏一切都好，就是去年顧哥哥帶回來的那匹小黑馬駒，不知什麽原因掉湖裏淹死了。”


  “還有……”柳雪絨突然壓低了聲音：“我聽說，太妃娘娘要把玲瓏姐姐嫁出去做填房。”


  一開始，顧淵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並不太在意。


  這最後一句，卻讓顧淵成功頓住了腳步。


  “你說什麽？”顧淵猛地轉頭，一雙眸子微微眯了起來，眸底閃過細碎的寒芒。


  “是大理寺卿常威的二兒子。”柳雪絨抿著唇說道：“去年才死了夫人，聽說是因為他生性孟浪，屢屢寵妾滅妻，所以才生生把他夫人給逼死的。”


  顧淵的臉色，越發陰沉起來。


  常威的二兒子，他是知道的。


  名叫常樂，今年已經二十四歲，卻還是一事無成，每日隻知道走狗鬥雞，眠花宿柳。


  幾乎墮盡了常威的名聲，氣的常威幾次想找繩子勒死這個逆子。


  隻是常老夫人護的厲害。


  每每常威要發狠處置常樂的時候，常老夫人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久而久之，常樂就越發長歪了。


  不過倒是還沒做過什麽違法犯紀的事情，都是紈絝子弟之間的小打小鬧。


  不然以常威剛正不阿的威名，就算常老夫人再護著，他也處置了。


  當年，他就不懼強權，直接斬了一位犯事兒的駙馬。


  就是當今皇上的親姑父。


  “已經議定了嗎？”顧淵沉著臉問道。


  “還沒。”柳雪絨搖搖頭，比劃出兩根手指頭：“但是我已經偷聽到兩次了，想來是快了。”


  “玲瓏知道嗎？”顧淵捏了捏手指，深吸一口氣問道。


  “我沒敢告訴玲瓏姐姐，她應該還不知道。”柳雪絨抿著唇，輕籲一口氣：“幸好顧哥哥回來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母妃。”顧淵的語氣，溫和了幾分：“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顧哥哥這是哪裏話，不辛苦的。”柳雪絨仰起頭，眉眼間彎著細碎的笑意。


  顧淵的母親名叫舒童，是護國公舒正年的嫡次女。


  是當年和唐可馨齊名的才女加美女。


  後來嫁給了皇五子顧景輝，生下了顧淵。


  再後來，顧景輝出門辦差，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埋伏，不幸中箭身亡。


  那一年，顧淵才四歲。


  隻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當年與顧景輝一齊遇襲喪命的，還有他的貼身侍衛柳海宗。


  那一年，柳海宗的兒子柳至謙也才四歲，女兒柳雪絨才出生，還沒滿月。


  顧淵與柳至謙一同在長大，他們雖然是主仆，但更像兄弟。


  一年前，顧淵也遇襲。


  柳至謙拚了命才救下顧淵，臨死前將妹妹柳雪絨托付給他。


  希望顧淵日後能多加照拂，將來給柳雪絨找一門可靠的親事，讓她一輩子無憂。


  顧淵含淚應下。


  舒童住的地方，是棋落院。


  是顧景輝死後，她親自改的名字。


  顧淵小時候不懂為什麽要改名字，原本的漫雲閣也挺好聽的啊。


  聽府裏的老人說，那是他父王取的名字。


  暗合他母親的姓氏。


  漫隨天外雲卷雲舒。


  後來他學棋之後，慢慢有了一個新的猜測。


  下棋，講究落子無悔。


  棋落，無悔。


  他想，他的母妃應該是不後悔嫁給父王，也不怨父王早早的把她拋下。


  他想，他的母妃應該是愛極了父王。


  可是……


  他的母妃對他卻十分冷漠。


  小時候如此，從西尋歸來後更是如此。


  他一直想不通。


  為什麽母妃不待見他？

  不但不待見他，也不待見玲瓏。


  否則也不會打算著要把玲瓏嫁給常樂那種混蛋做填房。


  可他們兄妹都是母妃身上掉下來的肉，也是父王生命的延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