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新時代
靈帝急招眾人入宮，劉辯強行宣布平局。
有的人在發呆，有的人在發狂。
“彼其娘之，退錢！”
這一刻，一位看上去也算有些豐神俊朗的年輕小哥用自己的丹田之氣，發出了呐喊！
“彼其娘之，退錢！”
“又不是打假賽，為何要退錢？”某個早就準備好的托兒，立刻開口道。
“是啊，雖然平局讓老夫輸了一萬錢，但老夫必須要說，願賭服輸。此前就一直有平局這個選項，而且之前的步戰之中，許褚和典韋，不就是平局？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退錢？”
“沒錯，隻要不是故意打假賽，其他的局麵，我都能接受，反正又不是以後不賭了。”
“他們已經鏖戰了半個時辰，就算聖上沒有急招他們入宮，這一次八成也是平手。”
托兒們早有準備，理論起來那是一套套的，可是小哥兒越想越氣，隻好不斷重複此前的那句話：“彼其娘之，退錢！”
但最終也沒有退錢，因為劉辯直接下令，調來了三千北軍，這三千北軍人人披甲，每一位都是五髒境的小超人，彼此配合之下，別說是一個輸急眼的小哥兒，就是那些拿著黃金來賭博的地方土豪，也隻能乖乖接受現實。
至於他們回老家之後會不會造反，會不會激情殺人，那不是此刻該關心的，那是未來地方太守們該關注的。
對於朝廷來說，對於何進何後來說，能一口氣合理合法的從賭場之中搶劫一百億錢，那就夠了！
賭狗不得好死嘛。
再說了，尋常人修為不足，隻覺得戰鬥場麵非常華麗，根本看不出來呂布和荀彧等人在打假賽。
這又不像踢足球，裁判要是吹個黑哨，觀眾還能集體看出來，就算一開始沒看出來，也能從事後的回放裏看出來，然後痛斥有黑幕。
如今既沒有錄像設備記錄下這一切，也沒有切實可行拿得出手看得見摸得著的證據來證明他們打假賽了，隻能是吃了個悶虧。
這一波啊，韭菜們算是為國輸錢，也是有意義的。
起碼，何進和何後會在心裏念著他們的好，會覺得他們這樣的義士（韭菜），多多益善，越多越好！
不過可惜了，這麽好的買賣，多半隻能一錘子了，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很難找到呂布是不是天下第一這樣有爭議的話題了。
沒有如此有爭議的話題，也沒法很好的調動洛陽城內百姓們的情緒，不能最大程度的調動他們的個人情緒，也沒法一口氣讓朝廷搶上一百億錢啊。
而且，更重要的是，洛陽城的百姓，經過這一波收割之後，很多有錢人會直接破產，大量的良家子，更是會直接變成窮人，想要再這麽收割一次，起碼也得等過幾年，百姓們緩過來再說。
至於洛陽城到底能不能持續收割韭菜，何進是不擔心的，作為大漢的都城，這一波良家子破產了，也還有下一波良家子前往洛陽定居。
隻要此地還是都城，就不愁沒有韭菜，全國各地的良家子、地方豪強、世家子，會源源不斷的來到洛陽城。
這一瞬，何進忽然發現，不知不覺的竟然多了一條割韭菜的好辦法……
雖然心裏很開心，但何進的表情卻非常嚴肅，他自從接到聖旨之後就保持沉默，一句話也不說。
對於靈帝為何急招他入宮，他心理是有譜的，不久之後，整個大漢朝就將進入他何進的時代，想想就有些激動。
很快，大量的消息從皇宮之中傳了出來：靈帝將死！
剛才急招眾人，就是為了傳位於太子，這會兒說不定正在托孤呢。
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正在磨刀準備砍人的小哥兒沉默了。
如果說此前劉辯公然宣布平局，還有可能是雙方故意打假賽好聯手坑錢，那麽此刻靈帝將死的消息傳來之後，就說明這八成不是預先設計好的。
總不至於為了坑錢，靈帝直接自殺啊？
想到這裏，小哥兒就無奈的放下了家傳寶刀，開始擦油，最終把寶刀又放了回去。
這一次，隻能怪自己倒黴了。
靈帝將死的消息，使得打假賽變得完全不可能！
這個消息一出，大多數打算暴動的良家子、豪強，都隻能長歎一聲，算自己倒黴了。
至於少數仍然打算動手的家夥，數目就非常少了，隻要不是大規模輸急眼了暴動，那就一切好說。
……
宮殿之內，靈帝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龍床之外，被張讓等十常侍牢牢護住，何進也好，何後也罷，縱然是太子劉辯，此刻也都被攔在宮門之外，不準進入。
宮殿之外，何後、太子劉辯、大將軍何進一起坐在第一排，在他們三人附近，是滿臉憂愁的趙忠和西園軍實際控製者上軍校尉蹇碩。
趙忠和蹇碩能坐在第一排，就已經釋放了很多信息，隻能說懂的都懂。就像曹操，他看著這一幕，心裏就蠻高興的。
如今的閹黨，不僅僅是宮內的小黃門、中常侍等諸多太監，還包括這些太監的老鄉，還包括大量依附於太監的地方豪強。
至於為何豪強要投靠太監，當然是為了出人頭地。豪強投靠世家，世家也不要你，你就不是世家圈子裏麵的，隻能當狗。
豪強：報告，我想加入圈子，成為自己人。
世家：你祖上有兩千石嗎？你家傳的是何種經典？你是大儒（特定的大儒才算）的傳人呢？
豪強：我現在還不是，都沒有，所以我才想加入你們的圈子，成為自己人。
世家：哦，那你先有一個兩千石的祖宗，或者先拜大儒為師，然後我才能接受你成為圈內人。
豪強：你都不願意接納我成為圈內人，我怎麽拜士人為師？
世家：你都沒有拜士人為師，我怎麽接納你為圈內人？
總之，大多數豪強，上進無門，世家根本不要他們。以至於豪強縱然有著大量的土地，大量的佃戶，成百上千的私兵，可他們就是當不了官！
隻要做不了官，哪怕家財萬貫，良田萬頃，也就是個大號的肥豬而已，對太守和世家來說，什麽時候想吃就能什麽時候吃，隻取決於他們是否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
所以，豪強為了自保，就瘋狂的兼並土地，瘋狂的訓練私兵，朱儁就曾經直接從老家一口氣征召了五千私兵。
這五千私兵，可能全部都是他老朱家自己的私兵，也可能是老朱家和附近豪強們的私兵。糜竺資助劉備的時候，也是一口氣送了劉備好幾千私兵。
而此刻趙忠和蹇碩能坐在第一排，就說明未來大漢朝堂之上，宦官依然是舉足輕重的力量，這對於曹操來說，是大好事兒。
對如今的大漢朝來說，穩定壓倒一切，穩定最重要。
而第一排除了他們五人之外，還有三公以及盧植這位尚書令，還有一直閉著眼睛的鄭玄，還有劉備這位宗室子弟。
這回好了，世家、豪強、宗室、宦官都有了。
未來的大漢，應該會平穩過度吧？大概？
眾人一直等在宮殿之外，誰也沒有說話，私底下則是不斷用精神力交流，眾人的表情也各不相同。
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
一直到太陽落山之時，靈帝才再次蘇醒，他朝著虛空眨了眨眼睛，一位出身宗室的皇室供奉便直接現身，拿出了一枚玉盒。
玉盒的表麵，充滿了各種張讓看不懂的符籙，打開玉盒之後，是一個玉瓶，打開玉瓶之後，供奉從裏麵倒出了一顆血紅色的丹藥。
這枚丹藥，張讓隻是聞了聞就感覺精神振奮，全身上下仿佛充滿了力量一樣。
幾個呼吸後，靈帝終於能說話了：“伺候我服下此丹，讓眾臣做好進來的準備。”
又過了幾個呼吸，丹藥下肚，靈帝的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慘白變成了白裏透紅，麵色紅潤有光澤，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今年才十八呢。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之後，靈帝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在張讓的攙扶之下，他竟然一步一步的離開了病床，當他來到宮外的時候，太陽剛好處於落山的時刻。
黃昏了！
金黃色的陽光，照耀在靈帝的臉上，靈帝卻恍若沒有任何知覺一樣，仍然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
“朕以少年之身繼承皇位，至今也有二十餘年光景了……”
回想起這二十年來的風風雨雨，靈帝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看了一眼眾人，卻發現自己很多話都沒法說。
這就是天子，注定了是孤家寡人！
即位之初，麵對的是大將軍和太後這樣的組合，更坑爹的是，那時的靈帝和先帝不是父子關係，而是大將軍和太後從宗室之中找到的一個少年。
就像嘉靖一樣，正德死後，嘉靖也是內閣和張太後指定的繼承人，也是一個少年，沒有任何班底可言。
然後，嘉靖利用出色的權術，鬥到了當時的大權臣內閣首輔楊廷和，又出色的使用了挑起文官鬥文官的策略。
利用嚴嵩，成功的將文官分化成了兩個群體，讓他們自己瘋狂內鬥，而不是聯起手來鬥皇帝老子一個人。
文官聯手鬥皇帝，萬曆曾經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他隻能通過不上朝來抗爭。
而靈帝當時的局麵，比起嘉靖來更加凶險，因為靈帝時代的大將軍也好，世家也好，都是武德非常充沛的存在。
楊廷和就算已經是內閣首輔了，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弑君。
明朝的文官，就算是對皇帝老子不滿，也最多就是讓皇帝落水（正德、天啟），讓宮女勒死皇帝（嘉靖的遭遇），讓皇帝的居所忽然起火（嘉靖十八年，嘉靖行宮失火，被陸柄冒死扛出來）（嘉靖都兩次快被玩死了，難不成全都是意外，最高統治者連續兩次發生意外的概率有多少）……
至於公然射殺皇帝，或者公然讓皇帝退位，文官們不怎麽敢的。
當然，像萬曆他娘公然威脅萬曆，你小子要是不聽話，就把皇位讓給你弟弟，也是有的。
至於萬裏他娘說這話到底是真話還是氣話，對萬曆是否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心理陰影，這就不好說了。
回想起自己這麽多年和世家的相愛相殺，靈帝最終也隻能歎息一聲。
他不能當眾說，自己曾經想過扶持鴻都門學的方式，分走世家對於經學的解釋權，也不能說自己利用第二次黨錮之禍打壓世家，甚至不能說自己迫於世家壓力，不得不解除第二次黨錮之禍。
思考了許久，靈帝才發現，自己這一生好像沒有什麽值得稱道的成就，和世家鬥了一輩子，在黃巾之亂的時候也隻能低頭認輸。
“朕這一生，就不說了。辯兒，你上前來。”
今年的劉辯，雖然才十三歲，但是卻已經有了幾分人君之象。
而此刻的劉辯，則是正在哭泣，他從跪在這裏就開始哭，靈帝出來之後，還在哭，直到此刻靈帝呼喊他上前，劉辯才迅速擦了擦眼淚，小跑上前，還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似乎要摔倒在地。
在劉辯摔倒之前，對於劉辯的表現，實話實說靈帝是有些不滿的。
倒不是說劉辯的表現有什麽問題，實際上劉辯此刻的表演，沒有任何問題，是周瑜給他出的主意。
考慮到如今的局勢，大家夥不需要一個非常聰明非常有活力的天子，一個看起來有些普通的愚孝之人，就挺好的。
普通人、大孝子，這就是周瑜給劉辯打造的人設。
縱然靈帝身死，劉辯登基，數年之內，甚至十年之內，能不能掌權都不好說。這種時候，沒必要表現的太過聰慧。
但是，靈帝卻覺得，劉辯不類己。這個兒子，一點兒也不像自己，完全沒有自己當年的聰明勁兒。
協兒才真正的像自己，可是局勢如此，縱然是天子，又能如何呢？
可是此刻看著即將摔倒在地的劉辯，靈帝心裏忽然滿意了些許，雖然這個兒子笨了些，也不像自己，但起碼知道聽人勸。
在劉辯摔倒之前，靈帝伸出雙手扶住了劉辯，看著這一幕，眾人隻感覺妥了！
靈帝摸著劉辯的腦袋，替他擦了擦眼淚：“太子辯聰慧過人，朕去之後，可繼承大統……”
聽到這裏，劉辯再次嘩啦啦的流出了淚水。
“太子年幼，繼位之後，皇後可臨朝稱製，大將軍錄尚書事，少師（鄭玄）、尚書（盧植）、假宗正（劉備）……諸人共為輔政大臣。”
“太子當有一位太子妃，兩位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