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又冷又痛
下一秒,江小舟卻是忍著疼痛躲開了陸之廷扶著自己的手,似乎是出於本能地不喜歡他的觸碰,陸之廷愣住,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頹然地將手放下,聲很低很低:“舟舟,不要任性,不要拿自己和寶寶開玩笑。”
江小舟不停地深呼吸,感覺腹部的疼痛有所緩解,往旁邊挪了一小步,坐回沙發上,她知道為了寶寶考慮不能太激動,可麵對這樣的事情,情緒又怎麽能受自己控製。
江小舟微微仰頭看著陸之廷,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控訴的淚水:“媽媽現在還在美國嗎?”
“舟——”陸之廷還是想勸她跟自己去醫院,可看清她眸子裏的執拗,知道無論再怎麽勸說都是徒勞,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麽,短暫的沉默之後,看著江小舟極為緩慢地點了點頭。
陸之廷很清楚江小舟多年來心裏一直裝著一個疙瘩,就是她失蹤的母親,他知道郭秀茹身處何地,但是卻給不了她們母女重逢的喜悅,如果被江小舟看到母親的現在的樣子,肯定會傷心難過,要命的是她即將生產,身體怎麽受得住那種打擊。
陸之廷想到這心裏有些急躁起來,漆黑的瞳孔逐漸浸染上一層嗜血的猩紅,目光冰寒如鋒利的刀鋒。
該死!
江小舟究竟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看他查到之後不扭斷那人的脖子!
“陸之廷,帶我去找她好不好?”說到去找母親,江小舟竟然激動得有一瞬間的慌亂,就好像麵對一個巨大的驚喜,猝不及防又不知所措。
她一雙眼睛睜得圓圓的,一眨不眨地看著陸之廷,她多希望陸之廷能對她說:“好,舟舟,我這就帶你去見嶽母。”
可是,後者沉默良久也沒吐出一個字。
一向果斷從容的陸之廷,今晚變得猶猶豫豫,好像裝了滿肚子的話,可不知道是時機不對,還是對象不對,那些話全部卡在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來。
陸之廷就那樣挺著背,筆挺地站在江小舟麵前,垂眸注視著她的目光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
江小舟坐著一動不動,也注視著他,靜靜等待對方的回答,眸光堅定又執拗,仿佛他不答應帶她去見母親,就對這麽一直盯著他一輩子。
半晌,這場毫無意義的比賽中,陸之廷先敗下陣來,他歎了口氣,走到江小舟身邊,挨著她坐下,想用力將她擁進懷裏,可突然想到她剛剛對自己觸碰的抵觸,又悻悻把手收了回來。
“舟舟,嶽母在美國……很好,我可以帶你去見她,可是你馬上就要生產,坐飛機折騰太危險了,我不能拿你和寶寶的生命安全冒險,嶽母身邊有專人精心照顧著,你大可以放心,我答應你,等寶寶出生你做完月子,我再帶你去見她。”
不是很長的一段話,陸之廷說完之後卻仿佛用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疲憊不堪。
他又在心裏對江小舟說道:對不起舟舟,這是最後一次,是我最後一次騙你……
江小舟低頭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恰巧在這時,肚子裏的小家夥輕輕踢打了她肚皮一下,感受到寶寶的活動,江小舟變得冷靜下來,覺得陸之廷說得也有道理,知道母親平安健康她多年來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雖然急切得想要立刻和母親見麵,可自己肚子裏這塊肉好像不允許她任性妄為,那就等寶寶出生,到時候帶著寶寶一起去美國跟母親團聚。
想到母親見到外孫或者外孫女時高興的樣子,江小舟忽然笑了,然後扭頭對陸之廷說道:“好,我聽你的,等寶寶出生再去,你既然已經答應我了,可要說到做到。”
陸之廷輕輕點了點頭:“嗯。”
接下來便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兩人誰都不說話,四目相對,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卻是不能看懂對方眼睛裏隱含的東西,這是第一次,他們之間出現“隔閡”這兩個字。
又過了好久,趙姨從外麵買東西回來,遠遠的就感覺到氣氛似乎不太對,小心翼翼地過來詢問江小舟晚上想吃點什麽,江小舟哪裏會有胃口吃東西,對趙姨輕輕搖了搖頭。
陸之廷開口:“不吃東西怎麽行,你不吃寶寶也會跟著你挨餓,沒有胃口就讓趙姨熬點湯,多少吃一點。”
陸之廷這麽說當然不是因為關心寶寶多過江小舟,如果非要論個高低的話,在他心裏還是江小舟更重一些,他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知道江小舟在乎寶寶,陸之廷了解江小舟的脾氣,她外表看著柔弱,其實性子很是倔強,直接勸她吃東西是沒用的,但是關乎寶寶她就會妥協。
晚上趙姨熬了適合孕婦喝的滋補湯,江小舟一連喝了兩碗。
今天夠她勞神的,一定也累了,看她吃飽了,陸之廷送她回房間休息,卻被江小舟阻止。
“送我去甄妍那兒吧。”
陸之廷心裏咯噔一下,愣在當場,去甄妍那兒是什麽意思?不要他了嗎?
“舟舟,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可是……”
他話沒說完便被江小舟打斷:“對,我是在生你的氣,隻要看到你我就會想到因為你造成我和媽媽多年來母女分離,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也不想知道,我現在隻盼著等寶寶出生去美國和媽媽團聚,在這之前……陸之廷,我不想再見到你,不想見到任何和你有關的東西,不然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會變得激動,就算是為了寶寶著想,我覺得還是去甄妍家住段時間吧,甄妍能照顧好我。”
江小舟聲音冷冷的,還有輕微的顫抖,垂在身側的手一直是緊緊握拳的狀態,無形中暴露了她的緊張。
兩人在一起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對陸之廷說出這般冷冰冰的話,怎麽會不緊張?
她咬著唇,迫使自己直視陸之廷的眼睛。
陸之廷聽到江小舟說不想再見到他,一顆心瞬間被揪起,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凍住了一般,又冷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