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木偶
初冬的季節，夜晚寒冷非常，這個時間點在外麵活動的人少之又少，加上天氣寒冷，蟲子也都銷聲匿跡，大街小巷不免變得空曠起來，一陣寒風吹過，帶起森森寒意。
臨近淩晨的時候，羅森來到地下暗無天日的倉庫中，剛一進門便聽到裏麵傳來陣陣哀嚎，那聲音足夠撕心裂肺，但明顯中氣不足，顯然是被折磨得時間長了，精力耗盡，隻剩痛苦的呻、吟。
尋常時候，羅森跟在陸之廷身邊雖然算不得溫文爾雅，但也稱得上是謙遜淡然，然而現在的他，從踏進倉庫門的那一刻起，儼然變成了另外了一個人，目光淩厲的像是能穿透一切的刀子，直直射向空曠的水泥地上攤著的兩個血肉模糊的人身上。
隨著向那兩人靠近，空氣中腥甜的血腥氣越來越濃，不知羅森是嗅覺遲鈍沒有聞到，還是對這味道太過熟悉，眉頭都沒皺一下。
倉庫中還有兩個人，他們絲毫不吝嗇自己的體力，對地上的躺著的兩個拳打腳踢，兩人一人揍一個，分工倒是明確得很，明明是說句話都冒白氣的冬季，這倆人卻是大汗淋漓。
聽到倉庫門響，他們不約而同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朝門口的方向望去，見是羅森，立刻邁步迎了上去。
“森哥！”
羅森輕輕點了點頭，眯著眼睛看向地上因為劇烈疼痛而不停左右翻滾的兩人：“可問出什麽了？”
“就是倆普通的街頭混混，無組織無幫派，也沒什麽義氣可言，一開始倒是嘴硬，可揍了沒一會兒就扛不住全招了。”
羅森嗤之以鼻，眼神卻是更為狠厲，他沒說什麽，那人繼續道：“他們收了對方五十萬，對方要求……”
他從兩個綁匪嘴裏摳出來的話還沒匯報完便被打斷，羅森揚手示意他停止，然後吸了口氣，說道：“我隻要一個名字。”
以防事態突變，沒有誰花錢雇人綁票會傻到告訴綁匪自己的姓名，這一點羅森當然知道，從抓了這倆綁匪救出江小舟到現在過去了十多個小時的時間，看自己手下人在這對綁匪往死裏揍，大概猜到他們已經調查並且掌握了雇主的身份信息，不然也不會這麽放得開手。
手下人果然不負眾望地告訴了他調查到的雇主身份。
羅森眉頭一挑：“竟然是她。”
……
川北最頂級的私人醫院內。
出事後，陸之廷抱著昏迷的江小舟一路衝進醫院，不多一會兒宋雪和林青，還有陸小雅就都紛紛趕來，她們守在急診室門口，直到江小舟從裏麵被推出來。
陸之廷能預料到江小舟醒來後得知失去寶寶情緒肯定會崩潰，她需要時間和空間來接受這個殘忍的事實，所以不可以有太多人來打擾，所以在江小舟醒之前便把她們都趕了回去。
甄妍和雲少陽出國遊玩，人還在國外，得知江小舟出事，馬不停蹄定了回國的機票往回趕。
事情發生的第三天，宋雪、甄妍、林青和陸小雅才獲得陸之廷的批準可以來醫院探望江小舟。
來醫院之前大家湊一起認真討論了好長時間，等見了江小舟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該怎麽安慰開導她，又該聊些什麽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總之是覺得準備得很充分了，才往醫院去。
江小舟身體沒有大礙了，隻是臉色依然憔悴得讓人見了心疼，大家知道，她這麽憔悴身體虛弱隻占了一小部分的原因，主要還是精神受挫所致，失去孩子的母親就像踩進了沼澤，走不出來便會整個淪陷。
已經三天了，江小舟的情緒從開始的痛心疾首，經過這三天時間的打磨變得沒有之前那麽激烈，但她心裏是痛的，隻是好像心力耗盡了一般，她神情淡漠，心力交瘁。
任憑陸之廷對她說什麽她都聽不到似的，好像隻專注於自己的世界，對外界的一切人、事、物、聲音等等，一概不關心也不在意，她像是失去靈魂的一個傀儡，給飯就吃，給水就喝，不說話，也不睡覺。
她眼底的黑眼圈濃重的好似塗抹了一層墨，在她蒼白的臉上愈加明顯，顯得觸目驚心，陸之廷沒辦法隻好讓醫生給她用了點藥，她才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過去。
宋雪幾人趕來的時候江小舟剛剛睡醒不一會兒，她又恢複了木偶狀態，不言不語，隻有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像是專程用於區別她不是木偶。
見她們進來，陸之廷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這幾天他也不好過，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疲憊，他揉揉眉心，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陪她說說話吧。”說完轉身走出病房，把時間和空間都交給她們。
他的話她不聽，或許她們的話她會聽得吧，陸之廷這麽想著。
病房裏靜默了一會兒，還是宋雪先開了口，然後甄妍、林青、陸小雅便跟著她按照來之前一起討論演練的那樣按部就班地說著話。
然而她們精心編排了這麽久的成果，躺在床上的人卻好似聽不到一樣，江小舟目光有些呆滯地直直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回應。
她們像是在演一場自導自演的戲，台詞說完了，就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了。
又是一陣良久的靜默，這次是陸小雅首先打破了這沉重的氛圍，隻是她的方式更加沉重。
她覺得江小舟會被綁架會失去孩子跟她有莫大的關係，如果不是她把人叫出來陪她逛街買東西，或許綁匪就找不到機會下手，如果她堅持把人送到咖啡館不是讓她一個人打車回去，或許這次事件也能避免。
或許她才是那個害小嬸嬸失去寶寶的罪魁禍首！
想到這陸小雅再也忍不住，顧不得其他，兩三步衝到病床邊，抓著江小舟放在被子外的手，跪坐在地板上，嗚嗚咽咽痛哭起來。
“小嬸嬸，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叫你出來，不該讓你一個人打車，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越說哭得越傷心，喉嚨痙攣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小嬸嬸，對不起……”
一旁站著的其餘三人也都繃不住眼淚流下來。
宋雪：“小舟，我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是別這麽折磨自己，你這樣讓BOSS該怎麽辦？”
“是呀小舟，”甄妍抹掉臉上的眼淚，“你要想想以後，人總要往前看的嘛。”
林青呼了口氣，勉強讓聲音聽起來正常：“小舟，你一定要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