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壞了壞了
夕陽的餘暉穿過玻璃，打在落地窗前站立的男人身上，在優質的木質地板上印下一剪側影。
陸之廷側了側身，又瞟了眼辦公桌上躺著的檢查報告。
是江小舟的。
他表麵裝得波瀾不驚，但其實心裏猶如綻放了一顆全世界最大最美的煙花。
激動？興奮？任何詞語都難以形容出他此刻的心情。
陸之廷努力拉回不自覺上揚的唇角，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務必密切注意江小舟最近的動態，記住，不要被她發覺。”
他知道，她隱瞞懷孕的事是因為還沒有對他完全敞開心扉，而且她膽子又小，陸之廷很怕會把她嚇到，所以幹脆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江小舟隻出現那一次孕吐情況，之後胃口變得很好，吃嘛嘛香還吃得特別多。
甄妍第二次端著洗好的水果從廚房走出來，瞟了眼她的肚子：“小舟，你這是懷了一個大胃王呀！”
“嗯嗯，”江小舟猛點頭，邊吃邊道“我還真怕生出來之後養不起。”
“哈，”甄妍笑，“說什麽胡話，他爹可是奧宇影視大總裁，會養不起個娃？”
江小舟往嘴裏塞葡萄的動作一僵：“我還沒告訴他。”
“什麽？”甄妍吃驚地瞪大雙眼，“過了這麽多天，你還沒跟他說啊？”
江小舟深吸了口氣：“我不打算告訴他了。”說完裝作漫不經心地繼續吃水果。
甄妍驚得下巴都要掉到腳麵上：“小舟，你可要認真考慮清楚，單身媽媽不是那麽好當的，尤其以後孩子長大了，你怎麽跟他說？”
她垂頭，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眼底的情緒：“……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愛一個人就不給他徒增煩惱。
甄妍無奈歎口氣，打心底裏為她心疼。
她問她：“如果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那晚你還會送他回酒店嗎？”
江小舟不假思索地回答：“會。”
那恐怕是她有生之年唯一一次靠近他那麽近，如果沒有那晚，又哪裏會有肚子裏的小家夥？
剛剛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江小舟感到彷徨無助，但她現在想法改變了，這個孩子是上天對她最美好最寶貴的饋贈。
以後等她再懷戀陸之廷的時候，不用再對著一本本畫稿發呆，因為她有兩人共同孕育的小生命。
一半係他，一半係她。
精血共生，血脈相連。
江小舟一隻手搭在尚且平平整整的肚子上，兀自暢想著以後跟他嬉戲玩耍的畫麵，神色溫柔嫻靜。
可突然，她想到那晚，她和陸之廷都是喝了酒的，尤其陸之廷喝得大醉。
更要命的是轉過天她又跟林青、甄妍喝了很多酒。
喝酒對孩子的傷害是很大的！
江小舟想到這，直感覺屁股坐在釘板上，她蹭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
甄妍被嚇了一跳，伸手來扶：“當心點兒！”
江小舟顧不上她，嘴裏念叨著“壞了壞了……”，火急火燎地出門，攔了輛出租車就往醫院衝。
等甄妍追下樓早不見她影子。
陸之廷正在開會，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立刻接聽。
薄唇利落吐出一個字：“說。”
也不知手機那邊的人匯報了什麽情況。
眾人隻見向來冷靜情緒不外露的boss臉色倏地一變。
“我馬上過去！”他掛了電話，丟下開到一半的會議揚長而去。
徒留會議人員麵麵相覷。
陸之廷冷著臉，眉頭緊鎖，車速飆到最快，急匆匆往醫院趕。
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泛白，他二十七年來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沉不住氣。
江小舟來到醫院，掛號排隊之後找到上次幫她體檢的年輕女醫生。
“醫生，我……”
她剛一開口，診室門嘭一聲被人撞開，厚重的實木門撞上牆壁又是一聲沉悶的巨響。
“江小舟——”陸之廷一路衝過來，氣喘籲籲。
江小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怔在當場。
他竭力隱忍著心裏的暴躁，盡量把聲音放低，一字一字清晰無比地說道：“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江小舟心裏尚存著一絲他不知道她懷孕的僥幸，問：“談什麽？”
陸之廷的目光在她小腹處稍作停留，緩緩開口：“孩子……”
江小舟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他還是知道了。
陸之廷在醫生錯愕的目光中繃著臉把江小舟帶走。
來到車子裏。
氣氛壓抑到極點，她能感覺到他身上的隱隱怒氣。
良久之後，江小舟沉沉開口：“對不起……”
陸之廷胸口劇烈起伏了下，過了兩秒鍾才做出反應，側頭看她，聲音冷冷的：“知道自己做錯了？”
“嗯，”江小舟身體一顫艱難地點頭，“那晚是我的錯。”
是她主動的，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當時鬼迷心竅，也就不會出現現在這一係列麻煩，都是她的錯。
陸之廷神色微變，她以為他生氣是這個原因？
他動動身體麵向她，本想疾言厲色教訓一番，但忽見她黯然垂首的樣子，心裏一緊，語氣不覺緩了下來。
他歎息一聲：“江小舟，要怎樣你才會明白？”
“對不起……”她隻會低頭道歉。
然後又是一陣逼人的沉默，壓迫得她難以呼吸。
陸之廷手肘撐在車窗上，修長的手指按住眉心，還從來沒遇到過像這般棘手的事情。
他發現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她麵前輕而易舉潰不成軍，被商界極力吹捧的天才頭腦竟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小舟——”陸之廷叫她的名字。
“嗯？”江小舟偷偷偏移一點目光看他。
她惴惴不安準備迎接暴風雨的洗禮，他卻突然沒有了下文。
江小舟猶豫著開口：“陸，陸總？”
她最怕冷暴力，哪怕他狠狠罵她一頓呢。
陸之廷頓了下，忽然朝她傾身，她的臉幾乎貼上他的胸口，他溫熱的呼吸吹在她額頭。
江小舟臉驀地一紅，條件反射一樣閉上眼睛。
她聽到“啪”一聲響。
陸之廷：“你看下這個視頻。”
江小舟睜眼，就見他遞來一個平板電腦，原來剛才是拿東西。
她為自己剛剛的胡思亂想感到又羞又窘。
陸之廷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平板上飛速點了幾下，打開一個視頻。
江小舟怔然：“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