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男人無奈的自責
於是亭子裏的三個人，便循著聲響望了過來，卻正好看到了小跑著想著他們來了的小孩兒。
見此，亭子裏的三個人都在一瞬間竟然有些反應不過來。於是乎，他們三個人便紛紛的扭轉了頭，看向了亭子的西北角處鼓鼓囊囊的被子。
囡囡的父母親一直的以為小孩兒就睡在了被子裏的，卻沒料想小孩兒竟不知什麽時候就不在離開了，而此時眼前正走在了雪地裏的小孩兒，瘦瘦小小的肩膀上竟然還吃力的扛了兩條魚。
而那些魚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呢？難不成這些魚是囡囡自前方的村子裏偷來的？
想至此，囡囡的父母親不禁看了對方，麵麵相覷。囡囡她怎麽可以這樣子，我們雖然窮也不可以失了節氣的，便是餓死，也不能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可是，囡囡她也是為著我們好啊！更何況，她的身子已經不行了，不行了……
囡囡的娘親抬了眼看著在雪中走的踉踉蹌蹌的小孩兒，終還是低了頭，斂了眉目。
是爹爹和娘親對不起你啊！你是我的孩子，我卻給不了你安定的生活，甚至給不了你們作為一個人，所必須的吃穿住行……
夜色恍惚，深藍色的夜空上的星子很亮，夜色已經深了，但是因為地上有著漫漫的素雪的映照，因而人間竟然是亮如白晝的。
小孩兒總算跑進了亭子裏麵後，便仰了臉一臉得意的將肩膀上的鯉魚放在了火堆的邊上，然後也便一屁股的坐在了火堆的邊上，伸了手，烤起了火。
火光融融的映照在她被冷風給吹得發紅的麵頰，小孩將被凍得通紅的手，在火上烤了烤後，總算舒服了些。
“爹爹、娘親，你們快看這些魚是我剛剛在前麵的河裏麵抓的。晚飯我們就吃它們吧！”小孩兒將烤熱乎的小手，捧住了自己的臉頰，手心暖暖的溫度，傳到了臉頰上，小孩兒不禁舒服的喟歎著長舒了一口氣。
“你什麽時候出去的，你怎麽就這麽的不聽話呢？”囡囡的父親冷了聲音道。
這個漢子，本來就是一個言語不多的人，此時總是抿了嘴不說話的他，終於還是沒忍住的爆發了出來。
他本來就對自己存了抱怨，男人的內心滿是負罪感。畢竟自己這個家裏的頂梁柱，卻護不了一家子人的周全，甚至自己的小女兒病了，都沒有錢給她看病。
於是他也隻能拚勁了全力的在挽留著囡囡的生命，他以為自己便是做不到太多，也要在小孩兒最後所剩無多的日子裏，照顧好她。
可是，他卻還是失職了。他沒有看好了小孩兒，在這個漫天飛雪的寒冬天裏，他連著小孩兒是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囡囡的母親是一個溫婉的江南女子，此時聽了自己丈夫用了如此淩厲的語氣說出的話，不禁有些不悅的看了眼，自己邊上的丈夫。
而被抱在了女人懷裏的奶娃娃也因著男人聽起來有些凶的聲音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見此，女人隻能伸了手，一下下的輕輕的拍著安撫自己懷裏哭了的娃娃。
男人的話，雖然聽在了小孩兒的耳中，便如是一記刀子深深的剜在了她的心上，心淋漓的痛著，可小孩兒卻還是笑了，她抬了眼看了看，自己的手邊，輕輕的拍打著懷裏的嬰孩兒安撫著他的娘親，向著用著抱歉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投去了一個安心的微笑。
隨後小孩兒便看向了自己另一邊的男人，小孩兒的麵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因為她總覺得能夠活著，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所以她該是一直的笑著的。
男人看著小孩兒因為生病而顯得虛弱的臉頰，掛了一抹看起來很是靈動的微笑，最後動了動嘴角，便再也說不出什麽責備的話了。
“爹爹，囡囡知道錯了，爹爹娘親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囡囡以後再也不敢了。”小孩兒見得自己邊上的漢子，最後還是鬆了麵上繃著的嚴肅表情，不禁嘴角勾的弧度就更大了。
“爹爹，爹爹……”小孩兒晃著小身子，搖晃著男人的手臂，男人卻還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咳咳咳……”小孩兒正笑著搖晃著自己父親的胳膊，卻不料胸口卻再次的傳來了壓抑的劇痛，於是乎小孩兒不禁顫抖著，捂了胸口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男人的耳邊傳來了小孩兒嘶啞的咳嗽聲，男人終是抬了眼，麵上如是寒冬般的表情也是在此刻融化了。
男人的麵上的五官因為心疼小孩兒而全都擠在了一起，他伸了胳膊便一把將小孩兒心疼的抱在了懷裏。
小孩兒坐在了男人的懷裏，被麵上掛了擔心的爹爹用了溫柔的手掌，一下下的拍撫著背部幫著自己順著氣，雖然還是咳嗽聲不斷，雖然心還是痛著的，可她卻不覺得痛是什麽不可以忍受的事情了。
就在此刻，小孩兒感受到最多的，便是爹爹寬厚的手掌和他滿含擔憂的表情，以及娘親投來的關切的表情。
小孩兒的咳嗽聲總算停了下來後，囡囡的父母親的眼神，也瞬間變得不再緊張了。
“嗬嗬嗬……”小孩兒見得抱了自己的男人，臉上的表情一會兒一個樣子，不禁再次咯咯的笑出了聲，“爹爹，你原諒囡囡了嗎？”
“嗯。”男人聽得小孩兒如此的問，有些別扭的輕輕的應了一聲。
“下次，不要這麽淘氣了，你知道我和你娘親很擔心你嗎？更何況……”更何況，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男人抱了小孩兒，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越是說到後麵聲音也是越來越低。
“知道了！爹爹，娘親，囡囡保證一定不會有下次了。”小孩兒舉了瘦瘦小小的胳膊，提高了嗓音道。
“你啊！”見此，囡囡的娘親，也不禁苦澀的笑了，隻是那份苦澀也便隻有她和孩子的爹爹知道吧。
囡囡，娘親寧願你難受了就跑到了爹爹和娘親的懷裏，對著我們說你難受。而當你痛了的時候，我們多麽希望你能告訴我們，囡囡很痛，很痛……
孩子啊！你明明就隻是一個小小的娃娃，怎麽就要如此的懂事，懂事的讓我們內疚，讓我們心疼。
“對了，我怎麽就把那兩條魚給忘了。”小孩兒在男人的懷裏呐呐的道，言罷她便自男人的懷裏跳了出來，隨即彎了身子，自地上拿起了自己剛剛抓到兩條魚。
“這些魚，是囡囡剛剛自河裏抓的。爹爹娘親你們不知道，二十四孝圖裏說的臥冰求鯉的故事是不對的，因為我就那麽的做了，可是我在冰麵了露了肚子，暖了好長時間，河冰卻是一點兒的都沒有化開，更別說是有鯉魚自河冰裏跳出來了。”
小孩兒伸了胳膊，將用柳樹枝穿著的魚，吃力的舉在了起來，一臉的得意，嗬嗬的道。
而坐在了火堆邊上的男人和女人，在聽得小孩兒的話後，眼睛不禁閃爍了起來，女人的眼角在那一刻也是立刻的紅。
女人的呼吸聽起來有些不穩，“我的孩子啊！過來下，讓娘親好好的看看你的肚子，你怎麽就這麽的傻啊！”
小孩兒聽得女人如此的說，她自是不會讓女人看的，因為自己的肚子因為在冰上的時間太長了，此時已經成了紫黑色的了。
“我沒事的呀！哎呀，娘親你不要打斷我的話嘛！”小孩兒幹脆機智的轉移了話題。
而這一幕看在了蘇簡的眼睛裏，她不知道該是哭好，還是笑著好。她實在是無法相信，此時自己看到的那個懂事的孩子，會是躺在了床上正做著美夢的囡囡。
“囡囡，好餓呀！爹爹娘親我們吃烤魚吧。”言罷，小孩兒便直接的吃力的拎了魚來到了男人的身邊，並伸了手就要將魚遞給男人。
男人輕輕的摸了摸小孩兒柔軟的頭發，便好笑的接過了她遞過來的魚。
“好的！爹爹這就給你們烤魚。”男人麵上掛了寵溺的笑道，他的手裏此時拎了兩條肥美的鯉魚，每個鯉魚都有一斤重，看來這些夠他們吃上兩頓飯了。
隻是，此時的男人眼睛恍惚的看著自己手裏的魚，卻依舊懷疑它們不是小孩兒自河裏抓來的，畢竟河上的河冰那麽的厚，魚也是都潛伏在了水底……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男人晃了晃腦袋便不再多想了。
他直接的將魚處理了內髒後，就拿著魚來到了亭子外麵的雪地裏，用手抓了些雪清洗幹淨了魚，便拿個樹枝將魚穿好了，架在了火上開始烤魚了。
小孩兒自始至終一直的抬了眼睛坐在了火堆的邊上，興致勃勃的看著男人清理著魚，直到男人將魚穿好了樹枝，烤在了火上麵後，她的眼睛還是在盯著看。
“爹爹、娘親，你們知道我是怎麽抓的魚嗎？”小孩兒的眼睛看著在火上麵被翻轉著的魚，得意的道。
“你是怎麽抓的呀？”男人和坐在了火邊抱了孩子的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