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去觀燈展吧
“姐姐，進去坐坐吧！外麵冷。”蘇簡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緒，麵上含笑道。
“嗯，今日裏我帶來了些點心給妹妹，不知道妹妹喜歡不喜歡。”秋雨跟著秋雪走在後麵。
“多謝。”
“姐姐隨便坐吧！我去泡些茶來。”蘇家拿起了桌上的紫砂小茶壺來到爐火旁，爐火上煨著個銅壺。
蘇簡提起水壺，往茶盞裏倒了些水，轉身又自壁櫥裏取了些茶葉放了進去。
秋雨坐在桌前，看著蘇簡的動作。小屋內的擺設還算精致，而且這屋裏的家具怎麽看怎麽都是新的，年代不算長遠。
廳堂內的擺設一應俱全，吃食應該是有的。如若沒有人照應，怎麽會如此？是誰呐？蘭昇？父親？還是另有其人？
“姐姐，給！”秋雨愣了下，收回思緒，接過了秋雪遞來的細瓷茶杯。
“秋梅，把食盒拿來。”秋雨轉身對侍立在身側的秋梅道。
“是，小姐。”秋梅不情願的將食盒遞給了自家的小姐。她心裏，對蘇簡厭惡到了極點。今日裏，近距離的見了蘇簡，確原來竟是個瞎子！
秋雨接過了食盒，嗔怒的看了眼身後的青梅，青梅便低下了頭，不做聲了。
秋雨將食盒打開，一層層的往桌上擺放盛著各色蜜餞、糕點的碟子。秋梅見了，趕忙上前一步想要幫忙，“小姐還是我來吧！”
秋雨，拂去了秋梅正欲動作的手，“我來就好。”
秋雨將食盒內的糕點一類的親自整齊的擺放在了桌麵上。各色的蜜餞、糕點密密麻麻的擺滿了青木的桌麵。
秋小乖見到桌麵上有這麽多好吃的，眼睛瞬間便如被點亮了般，變得亮晶晶的，就差流口水了。
可轉念一想，來者不善，還是作罷了。小孩嘟著嘴撇過了腦袋，試圖不去看，眼不見心不煩！哼！我秋小乖也是有氣節的！
秋雨，當然看到了小孩的表情動作，想是蘇簡已經全都告訴那個孩子了吧！她笑笑的遞給了蘇簡一塊桂花糕，“妹妹，吃點吧！這是我專門去周記買的糕點，他們家的桂花糕可好吃了，你嚐嚐這個！”
蘇簡笑笑接過了秋雨遞過的糕點，“謝謝姐姐。”她接過糕點，輕輕的抿了一小口，卻是周記的桂花糕，蘭昇也給自己買過。
“這是妹妹你的孩子嗎？真可愛，長得跟年畫上走出來的童子般！”秋雨的麵上含笑，心裏卻滿是怨毒的陰影。她指了指蘇簡懷中的小孩。
蘇簡愣了下，“不是，他是我撿來的，是個孤兒。”蘇簡低語道，她自桌上的碟盞上隨便拿了快糕點，喂給蘇小乖吃。秋小乖見得蘇簡自己都吃了，也便吃了。
蘇簡一開始便覺得今日的秋小乖有點異常，往日裏一有好吃的，他都會第一個呼喊著要吃，今日裏怎麽這麽大安靜。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蘇簡一想到秋小乖這麽小小的孩子竟然會在意自己，瞬時間覺得心裏很是溫暖，對於秋雨也便不再介懷了。
“哎，都怪我那時年少才會做下害了妹妹的事。但是我那時還小也便是兩三歲的樣子，所以早就忘了，前一日我偶然經過小院才想起了當年的糊塗事。當年是我對不起你。”秋雨歎了口氣，說著說著眼眶便濕了，淚一滴滴的自眼角滾落了下來，“是我害了你們。”
蘇簡默不作聲，當年的事若不是他們，自己和母親便不會如此，如果那時有大夫，母親她也就不會病死，我知道母親隻是得了風寒。可是她就這麽的因為無人醫治去了。你叫我如何能就這麽的原諒你們。
“我知道你是不會原諒我的，若是換做我是你，我想我也不會原諒那人。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好好的補償妹妹。”秋雨說的聲淚俱下，“妹妹，我已經跟父親和母親說了，父親已經答應認認妹了。秋雪跟我走，好不好，便是你不當我是姐姐也罷。”
“姐姐，還是不要了，我在這裏住習慣了。”秋雪不假思索的道，自己怎麽能回去，怎麽可以回去，他們一家人和樂融融，自己去了又是什麽。她的嘴角掛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
氣氛有有點尷尬，這也是秋雨料想到的。自己也沒真的想要和秋雪和好，不過想做做樣子給蘭昇看罷了。
“明日便是上元花燈節了，我想同妹妹一塊去。”秋雨看了眼蘇簡不動聲色的麵容繼續道，“我知道你是不願同我去的。不過，明日酉時我會來小院子裏找你的。”
“我知道妹妹是不會就這麽的原諒姐姐的，但請你相信，姐姐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天色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那些點心妹妹記得吃點。”秋雨起身準備離開。
“我送姐姐。”秋雪也起了身，去送秋雨。
“嗯。”秋雨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都不再言語，蘇簡一直目送著秋雨走遠才離開。
青竹一直躲在不遠處，他以為大小姐和秋梅這是要去後花園，卻沒料想她們竟然去了小院。他在外麵等了有一刻鍾的時間，大小姐終於出來了。她們去找秋雪幹嘛？
待到秋雨她們走遠了後，青竹自拐角的隱蔽處走了出來，突然響起的腳步聲近在耳旁，駭了蘇簡一跳，她驚懼的睜大了眼睛。
青竹尷尬的摸了摸腦袋，“嗬嗬……，抱歉了，我是青竹。”這天真是冷啊！青竹抬起雙手放在嘴邊嗬了幾口氣，總算暖和點了。
“青竹啊！你嚇死我了！”蘇簡撫了撫胸口，長舒了口氣。
“那個，小乖呢？”青竹納悶，每一次見到秋雪，她的懷裏必定抱著小乖，今天怎麽回事，竟然沒有粘著秋雪。
“他啊！在屋子裏呐！”蘇簡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小院。想來蘇小乖該是很不喜歡秋雨他們的，剛剛她要送他們出來時，秋小乖竟從蘇簡的懷裏跳了下來，爬到了一邊。
“這樣啊！”
“咱們進去吧！在外麵站著也太冷了。”一陣風吹過，秋雪也覺得挺冷的。
兩人剛一進門，眼尖的秋小乖便發現了青竹，他在軟榻上趴著，見到了青竹立馬朝著他爬過來，原諒人家秋小乖還小。至少以人形的娃娃來看太小，所以悲催的小孩還沒學會走，隻會爬。
“青竹哥哥，抱抱！”小孩朝著青竹張開了小小的懷抱。
青竹好笑的上前一步抱起了小孩，小孩滿意的衝著青竹咧著嘴笑了。
青竹抱著小孩，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小孩再次咯咯的笑出了聲，“嗬嗬……！明日就是上元節了，你們要不要去？李師傅說，到了那一天街上可熱鬧了！”
“要，小乖見書上寫著，那一天到處都是花燈，可漂亮了！小乖想去看看。”小孩仰著小腦袋，滿含期待的望著青竹。
蘇簡卻有些膽怯了，自己自出生隻出去了一次，便是前幾日的十六歲生日，外麵的景象是那麽的誘人，蘇簡也真的好想再去外麵逛一逛，哪怕隻是隨便走走。
“好啊！不過，我想問問蘭昇去不去，他大概也快要來了，正好你們也可以相互認識認識！”
“說什麽呐！這麽的開心！”少白自門外便聽到了他們的笑聲，屋子內是那麽的熱鬧。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秋雪嗔道，“我們正在說你呐！”
“我有什麽好說的！說我，還不如說些別的來得有趣些！”少白一進們便見到了抱著蘇小乖坐在榻上的青竹。
“他啊！就是前幾日我對你說起的青竹。”蘇簡麵朝著少白的方向道。
青竹見得一人走進了房間，那人的身形逆著光看不真切，卻美得便如仙人下凡，那麽的清靜出塵。他便是蘭昇吧！
青竹對著蘭昇笑了笑，“蘭公子好，我是青竹！”
“原來是青竹啊！這幾日秋小乖和秋雪有勞你的照顧了！”少白的聲音清潤，麵上含笑，幽幽的桃花眼勾著好看的弧度。
“嗬嗬……，我也沒做什麽。”青竹看著少白，有些不自在。
“對了，秋雨來過這裏找你了嗎？”少白問道。
“你怎麽知道？她剛走。”蘇簡淡淡的道。
“哦。”
“秋雨約了我說，明日裏酉時，要同你跟我去看花燈。”少白道。
“那你答應了？”
“嗯。”
“她說，要多謝我這麽多年對你的關照。”少白好笑的說道。
“哈哈哈……”好笑真好笑。若不是她，自己的人生怎麽會如此狼狽。
“咱們明日裏便都去吧，你我、青竹還有小乖，我們都跟著秋雨去。”蘇簡道。
“好啊！”蘇小乖在青竹的懷裏，激動的舞動著自己胖胖的小胳膊。
“青竹，你去嗎？”蘇簡望向了青竹的方向。
“去，怎麽能不去！”青竹道。
“那說好了，我們明日酉時便都來小屋裏等著，咱們一塊去。”蘇簡望向少白所在的方向道。
“嗯，就這麽定了。”
那邊緋桃樹下的女子百無聊賴的坐在一塊石頭上，指端纏繞著自己少了一截的長發。她靜靜的聽著幻境那邊傳來的聲音，那聲音響徹在心底，勾起了自己既模糊又清晰的回憶。模糊的是當時的人和物，清晰的是那痛徹心扉的絕望。
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年輕美麗的臉上帶著鄙夷的笑，“嗬嗬嗬……，我當時怎麽就相信了你了呢？姐姐，我的好姐姐！”
風乍起，緋桃樹繁茂的枝椏顫顫巍巍搖曳在十月初的寒風裏，洋洋灑灑的落了一地，天上地下，入目滿是緋色的桃花瓣，如煙似霧，美得那麽的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