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僧與拳瘋子
當周玄將陣法小記中的疑難點疏通到隻剩三個的時候，太陽落山，數道影子踏著夕陽的餘暉從藥田裏出來，往山腳走來。
雪瑤也在其中，她背著藥簍，裏麵裝著十幾株靈藥，花花綠綠的，還蠻好看。
雪瑤撇了撇嘴，剜了周玄一眼。
這個小氣鬼，居然真的就在那邊看個小破玉牌看到了現在？
人家都是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隊友的，隻有他，看玉牌看玉牌看玉牌！
就知道看玉牌！
稍微看看我，有點參與感，不行嗎？
周玄心滿意足地收起玉牌，一抬頭，就看到雪瑤鼓著一張嘴來到了麵前。
周玄愣了愣，什麽情況啊，采靈藥采出氣來了？
於是很自覺地不說話，東張張西望望，嗯，夕陽西下，景色真美。
雪瑤銀牙摩擦牙根，眯著眼睛看著周玄，隨著夕陽收起最後的霞光，空氣之中的殺氣也緩緩湧起。
周玄哆嗦了一下。
“你覺不覺得有點冷？”他忽然問道。
雪瑤的鼻腔裏飆出了一個重重的哼：“凍死你才好了！”
周玄一頭霧水，這個小呆瓜，又怎麽了？
這個時候，茯苓仙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考核第一關結束，所有未抵達試煉峰山腳者，全部淘汰。”
話音剛落，一些還在藥田裏的考核者，忽然發現自己腰間傳來了某種碎裂的聲音。
低頭一看，不禁發現哪兒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塊玉牌。而現在，玉牌崩碎，代表了她失去了繼續考核的資格。
“怎麽……怎麽這麽快就時間到了？不，我還沒有采摘好呀！”有一位清靈郡的年輕女修采摘入迷，忘卻了時間的流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我就好了呀！”
“不！不！不……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可惡！靈藥太好太多了！我太貪心了……不該拚命采摘的……”
“我采的比他們都多，我應該得到傳承的……好可惜啊……早知道最後這株不采了！”也有傳承者低頭歎氣，發出懊惱的歎息。
這時，茯苓仙子的聲音再度響起：“考核失敗者可離去或繼續觀禮，考核第二關現在開始。”
“考核內容：請在晨曦來臨前，在至少一名守護者的陪伴下抵達各自對應的試煉峰的山頂。”
說完之後，便再也沒有了下文。
而所有人的目光，也緊跟著都投向了登山路。
這三座試煉峰，原本是茯苓州島中央處不算挺拔的三座山峰，但是在空間折疊展開之後，卻一下子衝天而起，宛如三把插入雲霄的利劍，陡峭無比，自帶一股肅殺之氣。
登山路，則是試煉峰頂端延伸下來的一條路，由無數的青石板鋪設而成，彎彎曲曲，自山腳向上延伸，通入白雲深處。
夜色漸起，登山路上涼風習習，薄霧冥冥。
“這麽多人參與考核，不可能沒有名次之說。”最右側的試煉峰山腳，周森篤定道，“那茯苓仙子定然已在暗中定下了排名。青兒，這第二關，咱們得第一個登頂！”
青光宗聖女的目光好奇地看了一眼腰間多出來的玉牌，然後收回目光，挽著周森的臂膀，小鳥依人道：“森哥哥所言極是，依青兒看，我們不止要成為這裏的第一，也要成為三座試煉峰的共同的第一。”
麵對著近在咫尺的茯苓仙子傳承，她第一次表露出了強烈的好勝心。
“好，那我們就成為這三座試煉峰的第一！”周森大笑道。
青光宗聖女輕輕點頭，眼底閃過一縷冰冷的光芒。
……
周玄那邊，也是直接跟著雪瑤踏上了登山的青石板路。
夜幕來臨，皎潔月光下，隱約可見三座試煉峰的登山路上影影綽綽地散布著不少身影，宛如螞蟻一樣往雲層深處爬去。
沙沙沙……
傳承關卡限界之外，一隻腳踩在了鬆軟的泥土上。
錫杖的柄也跟著杵了下來。
月光下，一位披著殘破僧衣的僧人靜靜地立在了傳承關卡外的不遠處，他的臉一半被月光照亮，一半藏在了陰影之中。
漸漸地，他微微低頭，嘴角的弧度裂到了耳根。
之後，又緩緩收縮，變成了正常的弧度。
“棋子已順利落下……希望可以有個好的開端。”
正說著，他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麽，眼底掠過一絲森冷的光，但轉頭望出去時，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阿彌陀佛……施主來得挺快。”
迎接他的，乃是一道漆黑的拳影。
“真是個隻會動拳頭的粗鄙之人。”他搖了搖頭，錫杖輕揚，一道佛輪憑空出現，將拳影於身前三丈處阻攔了一息功夫，人隨即輕飄飄地退出了十丈。
拳影炸開，他原先所在的地方出現在了一個凹陷的坑洞。
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踏著月色而來。
“妖僧，你再怎麽躲都是無用的。”那人盯著僧人，寒聲說道，“待三川古皇遺藏出世，我定取來一寸元釘破你不滅金身，到時候，十刹嶺三十餘萬無辜百姓的冤魂，就由我親手逃回！”
僧人麵色不變，隻是露出微笑：“拳瘋子施主莫要胡言。”
“那些施主，都是釋羅梵尊的信徒，願意以身還報佛國，怎的到你口中，卻成了小僧的罪孽呢？真是……阿彌陀佛……”
“你這死馬的‘極樂天’，日狗的釋羅邪佛！都該死，該死！”拳瘋子低聲嘶吼，一雙眸子猩紅得宛如野獸，但他明明說著瘋狂至極的話，卻還竭力保持著冷靜，“我會盯著你的，我會死死盯著你！然後，親手送你去見你的釋羅邪佛！”
“阿彌陀佛……那小僧便翹首以待了。不過，小僧倒是與拳瘋子施主有些緣分，正巧小僧座下尚缺一名降魔護法……若是可以，倒也想將施主度化，補此缺位。”
“阿彌陀佛……”
月光下，僧與人對立，光影交錯，恍如隔著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