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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書院巡察使

  齊妝是內門弟子,築基之後,自動成為楚秦門第二位長老,山門庶務奉行的差事自然要交出來。


  門中親近弟子,有些也到了練氣後期,都在往築基拚搏的緊要關頭,自然不能再讓他們分心。


  羅小小、毛茂林,烏道本這幾個要負責各家情報,其餘外門弟子曆練又不夠。


  齊休想來想去,給白慕菡捎了封信,把秦芷從黑河坊要了回來,讓她做這個庶務奉行,展仇還有三年到三十歲,正好接到一起,預備婚事。


  楚秦門男多女少,齊休便放鬆了女弟子婚配的年齡限製,盡量能讓她們在門中找中意的同門嫁,肥水不流外人田。


  齊妝是在楚秦山築基的,引動的天地異象,瞞不了人。一門三築基,雖然沒有築基後期修士,但在這羅家舊地,已經是一等勢力了,日後你想低調,或者跟在敢毅後麵湊趣,隻怕也沒多少人信了。


  齊休想著以後要是展仇等人築基,一定安排在外,一門三築基還好,一門四築基的話,極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少年身體長得太過強壯,反而會被人聯合起來,提早摁死。


  既然瞞不過,齊妝的築基大典,就要操辦起來,齊休放心讓沈昌和秦芷二人主持一切準備事宜,楚秦門也算是做得熟了,不會出什麽岔子。


  如今楚秦門今非昔比,和楚無影那次典禮比較,定要熱鬧許多。


  今年新晉登仙一人,出自楚秦第一大族,右山秦氏,姓秦,名長風,他也是楚秦領主秦長安的幼孫,【參宿星】【無根之雪】,都是上好本命。正好楚秦門中有一把二階中品【星照斬雪劍】,和他本命無比契合,齊休傳給了他,作為同參之物。


  右山秦氏雖然是凡人領主的家族,但一來出身沒有秦繼那一支左山秦氏高貴,二來門中一直沒有得力的仙師,所以底氣一直不足。這次出了秦長風這個寶貝,又是秦平安,秦長安一係的親傳,自然是舉族歡慶,樂翻了天。


  新一輩裏,隻有擁有【磐石山】【回春木】本命的闞缺,和秦長安的資質相差仿佛。其餘年輕的雜靈根弟子,一個都沒有突破練氣二層的。明雲翳雖然學識不錯,但始終逃不脫老學究的性子,一板一眼,比白曉生和空問和尚,教習之能要差多了。


  看著典禮中,端坐席上,正和烏道本談笑的明老頭,齊休心中一歎。雖然十分喜歡這個正直良善的老頭子,但傳功奉行之位,還是準備再覓一人,頂替掉他。


  “梨山敢毅到……”沈昌在外唱名,天棚裏觀禮的修士紛紛交頭接耳,楚秦門把敢毅擺在第一位,看樣子這一門三築基的新生強權,還是決心跟著敢家走下去了。


  沈昌帶著齊妝,將龍行虎步,聲若洪鍾的敢家家主,迎進了山門。


  敢毅長眉寸髯,須發皆白,顧盼間神采飛揚,一臉得意。很是受用楚秦門的禮遇,進來之後不往客位首席走,而是大搖大擺,來和齊休拱手見禮。


  “齊掌門,恭喜恭喜。”敢毅身形微胖,臉有些圓,笑起來倒是慈祥得很,看不出是個暴躁脾氣。


  齊休連忙答禮謙讓,敢毅說了幾句場麵話,接著突然提出要和齊休坐一起。


  齊休心中一歎,知道對方還是見疑了,表麵不顯聲色,連忙將自己的主位首席,讓與敢毅坐了,自己陪坐下首,悉心奉承,又給身後一名弟子,打個眼色。


  這名弟子會意,端著酒壺,湊上前給一邊敢毅斟酒,一邊連番馬屁怕得不著痕跡,把敢毅逗得直樂,大笑連連。


  這名弟子是齊妝築基之後,齊休招攬來的,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活人說死。姓高,名善言,老早楚無影築基時,就曾有意投奔楚秦門,那時候齊休嫌他誇誇其談之輩,沒有見允。


  不過齊妝築基之後,楚秦門形勢微妙,需要這樣一個人,充當說客之責。沈昌雖然通達,但畢竟是齊雲出身,有些話,有些事,還是放不下身段。沈良雖然皮厚,但舉止猥瑣,言語粗鄙,不能入許多人的眼。


  隻有這個高善言,練氣八層,修為相貌都是中上,而且巧言善辯,交友廣闊,不光能高談闊論,還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正適合現在的楚秦門。


  敢毅之後,奈文家也派了一名築基到場,寧家和熊家都沒有派人來。


  寧家是真心恨上齊休了,熊家則是因為上次比鬥的事出了醜,沒臉來,而且他家自從投了山都,就極少在羅家舊地打攪了。


  魯平等人隨後到來,大都是目前跟在敢家後麵打混的。


  最後一位,是靈藥閣的蔣鴻苦,自從楚秦門將所有靈草和丹藥出產,全給他一家包圓之後,這個老頭子是越看齊休越順眼了。


  眾人紛紛坐定,奈文家築基也是和風滿麵,不像是來挑事的樣子,他家目前的態度,由此可見一斑。


  齊休仔細觀察場中,似乎如今的局麵還不至於大壞。敢毅雖然見疑,但還需要自己手中的五分股,在羅山坊合議中幫腔,不會貿然撕破臉。奈文家其實樂見寧家斷一臂,自己投敢毅,總比投寧熙對他們來得有利。


  思慮至此,終於心思稍定,雙掌輕擊,場中樂舞漸起。


  良辰美景,鼓樂升平,賓客之間推杯換盞,談笑無忌。典禮正行到最熱鬧處,忽然天空之中,一道恐怖威壓降下,把楚秦山頂的天棚閣殿,壓得四散,場中修士更是東倒西歪,狼狽不堪。


  “大周書院巡察使,元嬰姬羽梁,查問楚秦門不法事!無關人等,速速退散!”


  隨著這道威壓,還有個無比威嚴的聲音轟隆隆傳開,齊休還握著酒杯的手一抖,頓時昏厥過去。


  ……


  “齊休,你夥同楚奪,盜嬰的事泄了!”


  “你楚秦乃道門出身,竟然行此喪盡天良的無道之舉,你以為你一人之命,就是能抵的嗎?”


  “大周書院替天行道,判你楚秦,滿門盡誅!”


  楚秦門上上下下,無影、齊妝、張世石、敏娘、玥兒等等所有人,全被帶到殿前廣場,被一群凶神惡煞般的儒生,一刀一個,頭顱在地上滾來滾去。


  熊黛兒的頭顱,滴溜溜滾到自家腳下,捧起來一看,竟還沒死,衝自己直笑,依舊是那對可愛的酒窩和小虎牙。


  ……


  “不要!”齊休大喝一聲,醒覺過來,剛才聽到看到,原來是昏死過去的夢境,暗暗長籲口氣,伸手一摸,全身已汗出如漿,如同被從水裏撈起來的一般。


  再看場中,一片狼藉,來訪賓客一個都不見,隻有自家弟子全被帶到廣場之中,一個個小囚籠法器,將他們單獨關押,互相之間,隻能目視,不能口言。


  還有許多儒生打扮的修士,在門中四處拿人。


  “完了……報應……報應啊!”


  自己也是一樣被關著,在籠子裏,靈力全無,什麽都做不了,隻好雙手攀上籠子的格柵,看著外麵的眾弟子,淚流滿麵。


  “我害了你們啊!”


  正陷入無盡的悔恨之中,卻看見敏娘那個前夫從後山走了出來,還拖著玥兒的手,似乎要把她帶走。


  “混蛋!”齊休氣得怒吼,“龍寧遠!原來是你!你好狠!為了奪走玥兒,竟然不惜滅我滿門!”可惜不論他怎麽罵,聲音都傳不到外麵去。


  玥兒被他拖行,又哭又踢,就是不願跟著他走。龍寧遠不耐煩了,一指點昏,背起已是少婦的女兒,又走到關敏娘的籠子前,對裏麵說著什麽。


  敏娘在裏麵和瘋了一樣,頭發披散,妝容盡毀,對著龍寧遠哭罵不休。


  不多時,廣場之中擺滿了籠子,楚秦山中的本門修士,一個不落,大多數都對齊休望過來,眼神中盡是疑惑和無助。


  說起來算那剛進門就攤上這事的高善言最倒黴,他神色灰敗,癱坐在籠子裏,目光癡癡呆呆的,嘴裏念念不休,不知在自言自語什麽。


  龍寧遠和敏娘吵了會,又跑到齊休籠子前抖了抖威風,就祭出飛劍,裹上玥兒,剛剛飛起,一個監視場中的藍袍儒生把他攔住,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龍寧遠又悻悻然地飛回了後山。


  齊休和敏娘默默相望,無語凝噎。


  正做沒理會處,那藍袍儒生飛在空中,提起關小秦長風的籠子,送入後山。很快又空手飛出來,提起下一個,送了進去。


  他一個接一個的運送,不知道是行刑,還是送去輪流審問。


  行刑的話,就萬事皆休,要是審問,說不定對方證據並不很充足……


  齊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才意識到【明己心】天賦不知何時,已停止了轉動,從悲傷驚懼中抽離,重新運轉【明己心】,苦思脫身之策。


  “要是盜嬰案發,肯定是毫無幸理,隻是不知道是從楚家查到的我,還是從其他地方查到的我。”


  “要是從其他地方,我左右是死,咬出楚家來毫無意義,不如讓他家念我一個好,黑河坊還有白慕菡在,說不定楚家能保住她的命,使我楚秦不至於斷絕……”


  “要是從楚家,我就咬死不認,全推給楚家,說不定還能搏個活路……”


  “隻是龍寧遠來白山不久,怎麽會知道這種隱秘?就連同榻共枕幾十年的敏娘,也不知道啊!”


  “如果他不知道,那怎麽會和大周書院攪到一起。”


  想了半天,也想不太明白,隻好定下了幾套應對之法,打算見機行事。


  又見那送人的藍袍儒生,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高瘦俊朗,神情輕鬆,還微微帶絲笑意,似乎並不是去行刑樣子。


  齊休更寬了些心,那儒生也奇怪的很,不時轉頭看自己一眼,眼神似乎還有幾分熟悉……


  搖搖頭,逐去那些無稽的想法,目光從場中弟子們臉上一個一個的劃過,說不定這一眼,就是永訣……


  敏娘關在籠子裏,被帶走時還望著自己這邊哭喊著什麽,齊休也是死死看著她,淚水漣漣,不能自已。


  約莫過了個把時辰,場中隻剩齊休一人,那藍袍儒生又來,把他提起,送到藏經閣後,劍心泉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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