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家庭問題

  人與人之間的稱呼很講究，在不同的社會環境中，都是一門藝術。


  像小劉、小張、小王，這種稱呼方式是最流行的，透著一股自然的親切和關懷。


  這樣的稱呼絕對不能隨便更改，除非是真到了很大的歲數，或者身份地位出現了變化，否則一旦更改，會讓被稱呼者感受強烈的不適應，甚至巨大的打擊。


  大部分剛從學校走上社會，就從哥哥姐姐變成叔叔阿姨的朋友們對此一定深有體會。


  我是一個社會閱曆豐富的人，又是一個受北台傳統文化荼毒的人，所以我懂得稱呼的藝術，也知道稱呼的敏感。


  可我今天還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以後空大在我這裏，不能再成為小和尚了，把小字去掉，視情況考慮該不該加一個老字上去。


  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決定？原因很充分，我們這個圈子裏曾經最粉嫩的空大小和尚，他當爹了。


  緣大師帶領一眾門人成功完成了召喚法事，三朵蓮花變成了三個異次元的單向傳送們，從小三定位的那個次元之中，將三個人召喚到了真實世界。


  這三個人有兩個我們認識，分別是空大和小狐仙兒，還有一個我們不認識，是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


  姓空，名歡喜。


  法事之後，我們所有人都坐在大雄寶殿中，在這個參悟大乘佛法的勝地，參悟著一個更加複雜的問題——空大和小狐仙兒為什麽會有這個孩子。


  流落異次元一年多，空大原本光禿禿的頭上，長出了耶穌一樣及肩的枯黃色彎曲長發。從頭發的長度來看，最少三四年沒有修剪過了。


  小狐仙兒也一樣，中長發變成了及腰的長發，也是許久沒有打理過的樣子。


  除了發型，二人的生命形態也都是常人的形態，並不是該有的亡靈形態，除此這些共同點，他倆的心性變化則有著差別明顯。


  空大淡然依舊，一副虔誠信徒的模樣。以前他在不犯邪的時候也這樣，隻有起了邪心邪念的時候，才會變得麵目猙獰。


  小狐仙兒也很淡然，這就很不正常了。她在圈子裏的外號叫大姐頭，一天到晚都咋咋唬唬的，從來沒有老實的時候。可從被召喚回來之後，她就將那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放在腿上抱著，一直表現得淡然優雅，那個孩子在她的懷中一直安穩的睡著。


  大家都是滿腹的疑問，這些疑問讓我們沒有辦法因夥伴團圓重聚興奮起來。


  最後還是我作為代表，將大家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當然不能那麽直接，我得溫和一些。


  “那個.……小.……空大呀，這麽長時間委屈你了，哥哥姐姐們一直都在努力想辦法救你回來，今天終於如願，以後你再也不用在異次元受苦了。”


  空大嘴角翹了翹，慢慢的抬起雙手，然而他並沒有做出強迫症一樣的標誌性合十動作，而是很灑脫的將兩旁披肩的長發同時向後方一撩，開口也沒有佛號，自稱也不是小僧：“我一直對葉哥很有信心，知道無論多麽艱難，你都會將我們找回來了，我也是一隻這麽安慰九條的。”


  九條是小狐仙的名字，她全名胡九條。


  看發型，還有動作習慣說話方式，我幾乎要以為這個空大是假的，他和我認識的那個小和尚差異太大了。這已經不是毀人設的事兒，而是完完全全另一個生命個體。


  可阿辰知道他是真的空大，他都圍著空大聞了好幾圈兒了，並沒有表現出敵意。


  我通過意識通信向阿辰求證：“是不是空大？”


  阿辰確定道：“絕對是，味道幾乎一模一樣，就是少了煙味、酒味和肉味。”


  “廢話，他們一直生活在荒涼的異次元，上哪抽煙喝酒吃肉去。這頭發肯定也不是自己燙的，空大可能天生自來卷。”


  我又對小狐仙兒道：“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霍雪糕已經結婚了，她的狀態你不用擔心，沒事兒的，隨時可以複活過來。”


  小狐仙兒抱著小男孩兒輕輕的晃動身子，對我道：“恭喜小姐夫和大小姐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們也不用為我擔心，我也沒事的。”


  看得出來空大和小狐仙兒也有話想對我們說，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能放開的問了。


  “都是自己人，咱就不藏著掖著的了，你倆的精神狀態先不管，誰穿越異次元這麽久精神狀態肯定都有變化，回頭慢慢調理。哥現在就想知道一個事兒，這個叫空歡喜的孩子到底是哪來的？”


  空大用很浪漫的方式回答：“愛情的結晶，是我和九條共同培育出來的。”


  緣大師大驚：“你個劣徒，竟給為師玩大的！”


  沒人理緣大師，小狐仙兒幸福溫柔的一笑：“空大找到我的第一年我們就有了這個孩子，在那個空無一人空無一物的地方，屬實給我們帶來了許多歡喜呢，所以我們就用歡喜做他的名字。可憐這孩子從小沒什麽見識，以後小姐夫可要多多的費心，好好栽培你的侄子呢。”


  我幹笑：“啊，這絕對不是問題，你們有孩子也很正常，你倆的感情我們都知道的嘛……可還是有個問題，空大，還有大姐頭，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倆才離開一年多吧？”


  小三強調：“離開了一年——七個月22天——13小時17——分3秒，4——秒，5——秒……”


  我的手虛空對著小狐仙兒腿上的空歡喜比量著：“所以你們.……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孩子，目測得四五歲了吧？別說醬油，這都能打網遊了。”


  空大再次抬起雙手，依舊不是合適，他撩了一下頭發道：“我知道大家想問的是什麽，其實很簡單，我們所在的那個次元具有一個特殊的次元規則，修為實力越高的人，在那裏感受到的時光流逝就越快。我和九條都有著不低的修為和信仰之力，所以在那裏經曆的時間流逝與基礎世界相比，要快上四五倍。我們的孩子和我們身處同一個時間區域中，也經曆著相同的時間流逝速度。所以對你們來說的一年多，對我們來說感受上也是一年多，但實際上流逝了四五年。”


  小狐仙兒道：“換成是小姐夫的修為，時間流逝的可能會更快呢。”


  這個解釋有些不可思議，但在次元範疇之內，是絕對可以理解的。跨次元就是另一個規則完全不同的世界，發生什麽事情都有可能。


  我長出了一口氣，阿辰大白他們也一樣，覺得這是最容易接受的事實。


  霍雪糕忍不住想問他們的情況，我偷偷製止了她。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已經在異次元呆了四五年，沒抑鬱就不錯了，先別糾結他們的心性變化，以後有合適的機會再說。


  我們正尷尬中，不知道該找個什麽話題繼續聊下去，這時那個從召喚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睡夢中的空歡喜醒了過來，張開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二話不說就放聲大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噓噓，筆直的水流仿佛音樂噴泉，隨著起伏不穩的哭聲忽高忽低。


  空歡喜的哭聲嘹亮脆響，甚至有些震耳朵。感受到了哭聲中所蘊含的充滿生機的生命力，我們都微笑中皺著眉頭，既覺得欣慰又不可避免的覺得有點鬧人，這是成年人麵對哭鬧的孩子時普遍會有的正常反應。


  沒想到的是我們的反應正常，空大和小狐仙兒的反應也很正常，剛剛還淡然如水的兩個人，突然就像早就受夠了孩子哭鬧的父母一樣，瞬間失去耐心，情緒徹底爆發。


  空大合十悲聲：“阿彌陀佛，小僧上輩子做了什麽孽，為何要破戒生了這麽個鬧人精，都多大了還是一睡醒就哭。佛祖開恩，讓小僧重歸佛門，徹底斷去這些七情六欲吧。”


  “好啊你，又開始合十念經了，果然偷偷打著拋妻棄子的主意呢！哭哭哭，誰惹你了你就哭！"小狐仙兒說著抽打了孩子的屁股，一邊打著又對空大嚷嚷起來：“你也是個不靠譜的廢物，還說什麽以身作則，我們不鬧孩子就不鬧，姑奶奶一天天裝的比尼姑還消停，都要把自己憋死了，結果這小兔崽子還是一個德性！”


  “你就別抱怨了，孩子這麽鬧還不是因為隨你！”


  “隨我？隨我也比隨你強，挺大老爺們連給老婆孩子一個家的能力都沒有，廢物！”


  “你好意思說沒有家，整個次元都被小僧隔絕占領了，那個世界都是你的，你還要什麽樣的家。”


  小狐仙兒左右看著：“整個世界？在哪呢？”


  空大轉而對我們怒噴：“原本就次元空間那點能堵她嘴的資本都沒有了，你說你們把小僧召喚回來幹啥！”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