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人間事人間了
牧羊犬被我從狂喜情緒中喚醒過來，再受我提醒，這才發現了頭頂上方的緊急狀況。
最後一道九重天雷已經開始從正在迸散的穹頂防護層中滲透進來，流量越來越大，眼看著就要徹底衝破了。
牧羊犬大驚：“天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世界要毀滅了嗎？”
大概是他剛剛解救本體時太過專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這麽慘烈的戰鬥。
沒時間解釋太多，好在眼前的事實足以說明問題的嚴峻性。
我提氣道：“快，擋下天雷就萬事大吉，不然全都死翹翹。”
牧羊犬道：“誰死翹翹都和我無關，可我不能讓這天雷劈下來啊，它會徹底毀掉淩天皇城的，我就沒辦法飛升複仇了。”
他惦記著渡劫飛升，向他那不共戴天的師兄複仇，他該有這樣的想法。
“既然如此就不用我做工作了，為了你自己的複仇之路你也得擋住這道天雷！”
牧羊犬有些慌：“可是.……可是我擋不住啊。”
“什麽？你不是大乘期的修為境界嗎？”
“大乘期是大乘期，可屬於是剛入門的大乘期，遠沒達到可以渡劫的程度，更不可能直接扛住這第九重天劫。”
“沒別的辦法了前輩，淩天皇城中隻剩下我們幾個，如果你都做不到，其他人更做不到。”
“我都說了我也做不到，以我的修為，就算擋得下天雷，肉身也會徹底毀滅，最多能留存金身而已。”
“留存金身就有重塑肉身的機會，你怕個毛！”
“那也是自己原來的肉身好啊！”
“不這麽做的話，你就隻能看著淩天皇城被毀，你還怎麽飛升複仇？”
牧羊犬短暫的思慮了一下：“複仇可以等，但淩天皇城是我的畢生傑作，它不能就這麽毀了。還有你小子，就這麽死掉，實在可惜.……”
我激動的滿臉淚水，幾乎是噴出來的：“前輩，這個人情算我個人的，我領了，隻求你快顯神通，擋下這最後一道天雷吧！”
牧羊犬終於做出抉擇：“我怎麽這麽倒黴，剛剛尋回肉身就要將之舍棄。小子，這回這個人情你可得早點還啊！”
說著他又大喊一聲：“石錦玉，還不快快撤除防護陣法，這樣下去淩天皇城會因負載過大爆炸的！剩下的，交給我！！！”
牧羊犬一聲大吼之後，穹頂之上的防護層立刻解除，已經被抵擋許久的最後一道九重天雷終於劈了下來。
牧羊犬長長的須發四散飄揚，身形瞬間轉變成頂天立地的巨大法相，他的法相身體周圍纏繞著密密麻麻的能量符文，絢爛奪目。
不愧是走文藝路線的修真者，法相都這麽有品味。
牧羊犬像科幻電影裏操控全息電腦的黑客，雙手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在身體周圍的符文中進行挑選，將選出的符文進行複雜的組合。經過組合後的符文變成了龐大的符陣機關，產生了可與九重天雷抗衡的力量。
見此一幕，小三都不禁感歎：“老家夥除——了戀童，也是有些手——段的。”
那還用說，若非有此大能，怎會讓那淩天戰皇如此忌諱，在飛升之後不忘將他囚禁起來。
牧羊犬拚盡了一身的修為，以真實世界最強大的機關術法硬抗九重天雷。最終的結果是他成功擋住了天雷，可他的法相和肉身也如他自己的所料一般，在抵抗天雷的過程中受創過重，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了，隻能將之舍離，獨留金身一具。
確認天雷已徹底消失，牧羊犬趕緊遁入海角追魂劍中，防止脆弱的金身被殘留的天雷餘威所傷。
我騎在小淩的背上，搖搖欲墜中隨時都會昏死過去，可我還在支撐著，因為我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全部結束了。
天雷已經散盡，可雷公還沒走，那位大神依舊端坐雲端，冷漠的看著下麵的一切。
隻要他不走，就隨時都有可能再劈下一道天雷，他有這個能力，看他毫無改變的情緒神色，好像也有這個打算。
在我的注視下，他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酒壺，那正是他發動天雷的動作，隻要輕輕的往下一墩，對我們來說就是真正的末日。
一輛大紅色的轎攆好像瞬移一樣，突然就出現在了空中，那是我媽劉紮樂的法駕。
大紅轎攆橫在我和雷公的視線交接之間，我媽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可是隨著她的出現，雷公抬起的酒壺沒有墩下來。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最終將抬起的酒壺送到了嘴邊，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站起了身來：“拉倒吧，不扯了，人間事，人間了！”
雷部正神甩袖而去，隨他一起消失的還有漫天無邊的雷雲。
這一仗從黃昏時分開始打，此時雷雲散去，冬日暖陽竟已淩空高懸，不知道我們是打了一宿一天，還是更長的時日。
小淩將我送回到孟水婧身邊，我癱坐旁，在冷風和暖陽下和她相視而笑。
很多還能行動的人紛紛趕回皇城內部，我媽的法架也在天健軍的保護下落了下來。
轎簾挑開，一位身材豐滿的女人走了出來，她步伐輕緩，氣質優雅。可容貌屬實沒有什麽過人之處，顏值直接拉低了氣質，讓她更顯平易近人。
我抬頭衝她一笑：“盟主大人。”
我媽也一笑：“對，可別亂叫。”
我心裏有數，我倆的身份在這個次元不能輕易泄漏。
看到日思夜想的親媽，我忍不住想哭，可又知道不能那樣，於是開了個玩笑轉移注意力：“盟主大人一直神龍見首不見尾，今日讓我們見了尊榮，不會有什麽災禍上身吧。”
我媽用責怪的眼神瞪了我一眼，剛想說什麽，總衛前來匯報：“啟稟盟主，金鑾軍全部就犯，首犯石錦玉已被緝拿，該如何處置？”
我媽想都沒想，下令道：“斬。”
“不行！”我堅決製止：“不能殺他。”
我媽看了看我，沒有強硬回絕，對我道：“那你自己去問問他，是想活，還是想死。”
“他怎麽可能會想死.……”
總衛命人將被法寶困鎖的石錦玉帶了過來，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迎了上去。
石錦玉看到我，爽朗一笑：“好小子，了不起！”
我實在笑不出來，用自信的語氣道：“前輩你別擔心，我會保你的。”
“保我？沒必要，我已經做好了為吾皇盡忠的準備了。”
“什麽？你.……”
石錦玉盯著我看，眼神堅定：“我身為人臣，受命不能抗旨。我身為主將，兵敗不能求活。摔盆兒，殺了我，就是成全我。”
我好像明白了，我媽要殺他，是為了奪取淩天皇城。石錦玉求死，則是為了解脫。
隻要一死，他就不用再去遵旨行事，隻要一死，就不必為責任牽絆。我回想起他最近在我麵前表現出的種種不甘和不舍，對他來說，隻要一死，就可以放下太多太多不願承受的東西，這就是解脫。
“我明白了，前輩，那麽在成全你之前，能不能把我的空間戒指還給我。”
石錦玉大感意外：“你幹嘛，我挺喜歡的，給我留著陪葬不行啊？”
我盯著他的眼睛看著：“戒指給我，我給你厚葬。”
“你給我厚.……”石錦玉目光一閃，已經猜到了我話語中的暗示：“真的可以嗎？”
“可以。”
“我的妻妾們也會一起殉葬嗎？”
“這個要求就過分了。”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請赦免她們，能借此機會擺脫她們，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