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沒有自我

  石錦玉說他確實受到了挺大刺激的，但是他不用親手去做不健康的事兒，對他這種大乘期的高手來說，依靠體內的修為可以很輕鬆的將毒素啦、暗器啦、內功啦之類的東西逼出體外。所以在想要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或者是想要迅速交公糧的時候，他可以依靠修為逼出體內的.……

  “行了前輩，本來沒什麽不健康的，你越說越不健康。關鍵這個技術我這樣的真不想學，想延長都不知道有什麽辦法呢，哪能主動往出逼呢。”


  陪著石錦玉隨處走了走，沿途查看了北境這邊的商鋪運營情況。如今北境和南境加起來一共有200家商鋪，出售的商品主要還是骨正基鞋墊兒和如煙，也帶著賣一些打火機、煙灰缸工藝品煙盒什麽的，都是從供貨單位定製的，屬於主流產品的周邊，受益於相同的消費群體，收益還算不錯。


  我和石錦玉還隨機檢查了幾個商鋪的賬目，發現連日來的銷量持續看漲。


  我和石錦玉開玩笑：“看看這效益，怎麽樣？是不後悔了。要是讓我選啊，我寧可不飛升，天上的神仙未必就有人間的王者快活。”


  我真就是開個玩笑隨口一說，石錦玉卻當真了，放下賬本歎著長氣轉身走開，我連忙跟上去。


  他語氣鬱悶道：“和你說實話吧，我也不想飛升啊。可是有什麽辦法，這是聖旨，我怎能不尊。”


  我點上兩根兒煙，分給石錦玉一根兒：“前輩，我感覺出你也很想找人溝通，既然你願意敞開了談，那我就不避諱著了。其實我第一次聽你提起要飛升的事兒我就看了出來，你根本就不是心甘情願的。聽你話裏話外的意思，是不願意過那種伴君如伴虎，沒有自主自由的生活。”


  石錦玉猶豫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煙，放下了忌諱和我交流起來：“被你說著了，我也是突然才意識到的，原來屬於自己的人生才有意義，說起來跟你小子有很大的關係。”


  我切了一聲：“你可拉倒吧，我就讓你體驗了一次肥宅生活就讓你覺悟了啊？”


  “和肥宅生活關係不大，我是從你跟我講的那些故事中體會到的。我的人生經曆也很豐富，就算不如你兩度拯救基礎世界那麽轟轟烈烈，也稱得上傳奇二字了。可是我所做的事情和你有著本質上的區別，那就是我做的都是為了吾皇，而你，全是為了自己。”


  我沉默了，我想說我所做的是為了我爸，是為了我的夥伴。可我的內心深處知道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無論我拯救世界還是與何人為敵，一切所作所為都是從本心出發，從來沒有違背過自己的意誌。所以出發點或許是這樣那樣的原因和理由，甚至有可能是逼不得已，但從過程到結局，都是屬於我自己的人生軌跡。


  石錦玉則不同，他是淩天戰皇器重依仗的主帥大將軍，可就算他再受重視擁有再高的權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淩天戰皇的意誌和本心為起點，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淩天戰皇服務的。


  這樣的人生很多人都有，其實隻要將淩天戰皇的皇圖霸業也當作是自己的人生目標，人生也一樣會變得有意義。那些拿公司當家拿事業當人生的中年人，他們和石錦玉的狀態就很相似，區別在於石錦玉的更加極端。


  可是石錦玉卻因為我而覺醒了，他聽了我在基礎世界的故事之後，將自己代入到了那些以本心為馬以本願為劍的劇情之中，體驗到了什麽叫自由，什麽叫自我，什麽叫屬於自己的人生。


  石錦玉的目光在淩天皇城荒涼的北境任意的尋看，卻看不到任何能引人心潮微動的色彩，就像他過去500年的人生，好像自由自在，其實一直被淩天戰皇在無形中控製幹預著。


  我和石錦玉彼此非常的了解，很多話不用說透，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我問：“其實前輩能夠領悟到這一點，也並非全是我的故事起到的啟示，和你這500年遠離君皇身邊的生活也有關。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隻有離開了淩天戰皇的身邊，你才能看清自己過往的迷茫。”


  “是啊，現在我非常不能理解，自己當年為何會對吾皇衷心到那種程度，完全沒有自我，所謂的愚忠也不過如此。奉旨守城的這500年間，我多次萌生過這種疑惑，有時甚至會覺得自己活的毫無尊嚴，就是一隻更會咬人的狗，跑的更快的馬。我對這樣的想法感到恐懼，感到厭惡，感到越來越深的迷茫。”


  “直到你的出現，在你的故事裏我體會到了本心趨勢下的大自在，自我主導下的大自由，我的迷茫這才徹底的解開，我才領悟到什麽樣的人生，才是值得追求的人生.……”


  石錦玉動情用心的說了很多的話，我們一直走出北境了，我才有機會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說：“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放棄飛升嗎？已經500年了，莫要說一段君臣恩情，在基礎世界，都有可能更迭數個朝代了。你已盡忠，又與戰皇次元相隔，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就算他有什麽旨意，你也擁有拒絕的權力。前輩，退一步你就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哪怕500年後你才覺悟依舊不晚，是你的終於歸屬於你，多少不計，這都是彌足珍貴的。可是如果你飛升了，就又會回到從前的那種令你迷茫的生活。而那時的你分明心中已經有所覺悟，讓一個覺悟的人再去過迷茫的生活，不亞於煉獄酷刑，你的心思每一分每一秒都要飽受煎熬。”


  石錦玉被我說的直皺眉：“沒勁了啊摔盆兒，道理是這個道理，可也沒你說的那麽邪乎，嚇唬我呐？到了那邊自由肯定受約束，可我又不是和吾皇寸步不離的，退了朝下了班，我該快活還是快活。”


  我手背拍手心：“可是你的自我呢，這還不是在為別人活著。”


  “我沒辦法你知道嗎！”石錦玉剛剛確實被我嚇到了，所以情緒有些激動：“我的愚忠是根深蒂固的，是紮在骨子裏的，它早已擊碎了我的脊梁和膝蓋，淩天戰皇一聲令下我本能的就會跪下去，分明是為他征戰卻要謝他的恩賞，甚至會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我這是病，可是沒有藥能治，抗爭隻會讓我更加痛苦，不如順應了自己的個性，順從了自己的愚忠，可能還會讓我好受一些。或許.……”


  石錦玉停頓了好久，才幽幽說道：“或許這樣的痛苦不會持續很久呢，或許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解脫呢……”


  我心中出現不好的預感，石錦玉的情緒不大對勁，可我又不知道他打算幹什麽。


  想要去問，他已經在玲瓏塔前停下了腳步，神色恢複如初，又變成那個身負皇命俯瞰眾生，看起來灑脫逍遙毫無心事的金甲大將。


  “到了，把你的小夥伴們都招呼出來，叔叔幫他們好好的檢查一下身體。”


  我聽的別扭：“你這話說的怎麽這麽奇怪。”


  石錦玉露出扭曲的笑容：“從故事片兒裏學的台詞，我發現這麽說話挺帶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