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野菜的命運
做人要學會積口德，天道有輪回，笑人不如人。
昨天我還嘲諷邪靈四人組豬家姐弟睡相不好呢，這才過去一天，我睡覺時會發出陰森傻笑的毛病就被發現了，估計回村立刻就會散播開。
我一直都有這個毛病，想到點兒什麽美事兒就傻笑，無論是醒著的時候還是睡著的時候。可醒著的時候我能克製自己，不會笑出聲。以前和一群小夥伴生活在一起，睡著的時候傻笑，立刻就會被一堆枕頭拖鞋砸醒。這次睡覺沒人阻止我，又考慮到這幾天大家都互相照顧容忍，於是他們就讓我自己一個人嘿嘿嘿的傻笑了一宿。
最後一天的巡邏任務，大牙組織我們一起下到崖底，集中前往昨天下午找到的幾處野菜集中的地點，采了半天的野菜。
我們采到的野菜包括平時一直吃的那種雜草一樣的品種，還有一種蘑菇，看大牙豬一一他們興奮的表情，估計肯定是什麽好吃的。
真實世界裏無論是生物還是植物都與基礎世界有很大不同，就拿我們一直喝的野菜湯來說，換成基礎世界的野菜，一天就喝那麽一小碗湯，魯豫都吃不飽。但真實世界的這種野菜很神奇，或者說營養出奇的豐富，隻要一小碗，雖然肚子還是會餓，但已經能保證一天勞動的能量了。
還有昨天吃的漿果，營養也特別豐富，吃了一頓我就感覺心明眼亮毛質順滑，拿到基礎世界肯定會被開發成安利保健品。
這麽看來真實世界的食物應該都具有遠遠高於基礎世界食物的營養，連萬法末世殘存的最底端的野生食材都如此滋補，可以想象如果是盛世年代或名門府邸，得有多少饕餮美食山珍海味。等以後等我進了霍家的門兒，必須先放縱一個月，天天胡吃海塞，好好把我這些日子虧的嘴都補上。
“摔盆兒，笑一宿了還沒笑夠，又傻笑什麽呢？”
這一次我麵對大牙的疑問沒有表現出尷尬，自然回應道：“就我笑啦？大家不是都在笑，這一趟巡邏順利，又收獲了這麽多的食材，夠村子裏鄉親們好好吃上一個月的了。”
大牙道：“收獲豐富大家當然都開心，可誰也沒像你這樣嘴丫子都裂到耳根子了啊，中邪了一樣。”
我傻笑起來是那樣的嗎？沒這麽邪乎吧。
豬二道：“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我們半年才能來這裏一次，采集的都是這半年長出來的，之後還得再等半年，毫無控製的采摘，很快連這最後一片出食物的林子也會被采光的。”
原來這裏的食物也處在枯竭的邊緣。
我一邊幹活兒一邊閑問：“那你們為什麽不自己種地呢？這種野菜，還有漿果，難道不可以當種子嗎？”
豬一一道：“你怎麽連這點兒常識都沒有，種地就像修煉，需要靈氣的呀，沒有靈氣什麽都不會生長。包括這些已經成材的樹木，它們也都不再生長了，隻能靠地下的自然養分來維持生命。”
大牙接了一句：“就像我們一樣。”
豬一一接著道：“還有昨天被我們砸斷了的漿果樹，就算我們不去砸斷它，它也很快就會死掉。”
我不明白：“為什麽？在你們砸斷之前不是剛剛結出豐碩的果實嗎？這應該是生命力旺盛的表現。”
“是生命力的表現沒錯，不過是一種異常的表現，它們知道自己的大限將至，所以才用最後的生命力結出了果實。可惜這種本能的自我保護行為依舊是徒勞的，這些果實沒有靈氣滋潤，沒有辦法變成種子重新生長，很快就會爛在泥土裏。”
豬二憨厚的笑著：“所以能被我們吃掉，它們還算有一些價值。”
我靜靜的聽著，心中私有所悟。
大牙看到我的樣子，點了我一句：“一看你出門行走的時間就不多，還沒有見識到萬法末世的殘酷。這個已經非常悲慘的世界，依舊在不斷的走向更加衰敗，每時每刻都有所謂幸存下來的物種滅絕消失，而我們隻能旁觀，誰也沒有能力阻止。”
是這樣的啊，萬法末世，還沒走到最後。
照此發展下去，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會有消失的。讓人絕望的不是殘酷的環境，而是不可逆轉的未來。
我無心帶起的話題比較沉重，讓眾人臉上原本淡淡的笑意不知不覺間消失不見了。
走了兩片野菜集中區，每個區都是采一半，留一半。豬一一說這些野菜很弱小，需要的養分也很少，隻要無人打擾迫害，無需神奇又珍貴的靈氣滋養，靠著地下那星星點點的養分，也能成長起來。其中少部分還會撒種萌芽，慢慢長大。很多雜草也有著類似的能力，它們注定無法長成參天大樹，也不可能蔓延遼闊，卻隱隱代表著萬法末世真實世界中的一絲生機，任何人見到，都免不了心生觸動。
我重複著豬一一說過的話：“隻要無人迫害，其實這萬法末世，也是可以生存，甚至是可以逐漸好轉的，可惜……”
大牙和豬二也重複：“可惜.……”
我不經意間看到邪靈四人組眼中隱有異樣的情緒閃過，但轉瞬就消散了，似乎不願去深究其中的道理。
采集任務結束，大家重回涯頂。收拾起行囊，打包好野菜漿果，完成巡邏任務的小組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一路順利，毫無險阻。但我知道在我們所經過的平靜之地，定有一支居心不良的隊伍悄悄跟隨。他們會沿著邪靈四人組一路上特意留下的記號，跟著我們找到開光村的所在，然後在某個時刻，發起對這萬法末世毫無影響，卻關乎著一個卑微渺小的群體的存亡的入侵。
可能是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時，可能是在歡慶豐收篝火歌舞時。總之該發生的事情，一定會發生，很快就會發生.……
一路上除了我之外沒人注意到邪靈四人組留下引路記號的行為，他們的動作也很隱秘，在行進的過程中，要麽是找到個比較鬆軟的地麵，踩下一個比較深的腳印。或者是在落葉較深的地方踢出一個小坑。隻有我這個知道內幕的人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大牙按照計劃路線，帶著我們從妖塚穿過，先在替身村莊短暫逗留，又避過了獸夾和陷阱，然後從隱秘的山路翻山越嶺，兜了一個小圈子才回到了真正的開光村。
鄉親們算準了我們返程的時間，在村口翹首以盼。見到我們滿載而歸，大家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興奮，而是滿麵擔憂的看著大牙。
直到大牙向村長老鵡匯報一切正常，沒有任何入侵者的蹤影時，村民們才歡呼了起來。
防務健全，食物充足，又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這對開光村的這些村民來說，代表的就是豐衣足食安居樂業。
晚上村裏舉辦了盛大的慶祝晚宴，人人都分到了一顆漿果，和一碗香濃的野菜蘑菇湯。
大牙剛和豬一一跳完一段貼麵舞，興匆匆的跳到我的桌子上對我大笑：“哈哈哈，村花好像對我有意思了，全都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有你做對比，她永遠不會發現我的優秀。嗯……你怎麽不吃飯？今天的還不夠豐盛嗎？”
我目光悠悠的透過篝火看向村口，語氣沉重道：“在我熟知的文化中，吃糠咽菜的日子過久了，突然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這可不是什麽吉利的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