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窮到沒朋友
今天就是送終法事的正日子了，我早早起床，莊重的洗漱一番，潔麵剃須，靜心沉性，認認真真的穿戴整齊，讓自己呈現出最完美的一麵。
然後跪在床上扒著窗台，一臉傻笑等著小霍來送早餐。
阿辰歎氣：“一大早就忙忙活活的，我還以為是為了您父親呢。”
“我處對象就是為了給葉家傳宗接代，說是為了我爸也沒毛病。”
“幸虧您沒辦情感類保險，不然我們得賠死。”
“嘿，你就嫉妒吧，越冷嘲熱諷我越高興，來自單身狗的一切嘲諷對我來說都是呐喊助威。”
阿辰起身：“陪我溜溜去，我想噓噓了。”
我擺手：“滾蛋滾蛋，越說你像狗越過分，誒呦來了來了！”
阿辰大驚：“什麽來了？鬼來了？”
“我媳婦來了！”
小霍騎著電瓶車的身影遠遠而來，我連忙跳下床，跑到門口倚著門框，擺出自認瀟灑自然又帥氣的姿勢。
小霍的電瓶車發出噠噠噠的馬達聲，緩緩停在我麵前三米開外。她推開麵罩，露出讓人迷醉的眼眸，可一開口依舊是讓人寒心的刻薄言語：“靠在那幹嘛呢？破門又掉了？”
我尷尬站直身子，她就一點兒沒看出來我有那麽差幾分滿分的帥氣嗎？
走過去打招呼：“嗨，這麽早。”
小霍翻白眼：“你不早我能早嗎？五點就起來點餐，神經病吧！”
我想攏攏發型，用耍帥的動作化解尷尬，可剛抬手小霍就把包子扔過來了，我隻能順手接住。
“走了啊，中午點餐別太早，今天周末，活兒肯定多。”
“喂等等……”我叫住小霍：“昨天，那什麽，謝謝你唄。”
小霍大大咧咧的揮了揮瘦小纖細的手：“不想占你便宜，送個貨再加小半天兒的力工，100塊錢我賺的心安理得。”
我一陣失落，還真被阿辰說中了，她那麽做隻是不想占我便宜。
“不過.……”小霍又補充了一句：“本姑娘可從來不做力工的，把你當朋友才屈尊幫忙。所以以後你也不要給我出難題了，不許再多給錢！拜～”
小霍說完扣下麵罩，又像往常一樣毫不拖遝的離開了。
阿辰憋的兩條腿擰在一起，小步蹭到我身邊問：“都說了什麽？讓您死心沒？”
我嗬嗬笑著：“忘了，就記住一句。”
“什麽？”
“她把我當朋友。”
“隻是把您當朋友嗎？我的天呢，拒絕的這麽幹脆。”
切，我可不這麽認為。女孩兒們在拒絕表白時才會說拿你當朋友，可我沒向小霍表白呀，所以可以理解為我們的關係從普通的主顧進步到了朋友，這是個非常積極的信號。
一個美好的早晨從妙不可言的曖昧對白開始，我美滋滋的吃著早餐，笑嗬嗬的出門。阿辰說一點看不出我是準備去給親爹送終的。
我就是這喜怒易形於色的性格，他這麽一提我才反應過來，今天這日子太樂嗬確實不合適，還是嚴肅點好。
沉著臉開始竄門，先後去了住在北台的幾個遠房親戚家，跟他們就是報個信，去不去的隨人家方便。真正有頭有臉有輩分的得葉煮去請，我可沒那麵子。
阿辰陪我轉了半天，中午蹲在路邊吃卷餅。他問我：“葉先生，您就沒個朋友嗎？怎麽拜訪的都是姑姑嬸嬸叔叔，難道您就沒有屬於自己的圈子？”
我喝著礦泉水：“誰20郎當歲沒幾個朋友？別看我現在孑然一身，當年也是兄弟成群死黨成堆的。”
“我不信，在您身邊這麽久都沒見過，就一個劉二愣算發小，跟你還是死磕到底的關係。而且您要是真有朋友為什麽不去拜訪一下，給父親送鍾這麽大的事，再倉促也得通知一下吧？”
一說起這方麵的事我也感慨不小：“你不是北台老戶，很難理解這裏的民風民俗。”
“您有沒有朋友跟民風民俗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在北台，或者說在全國很多地方都講究門當戶對，交朋友也一樣，有錢的和有錢的玩，沒錢的跟沒錢的玩。我以前在圈子裏是大佬話事人一般的存在，可是隨著北台全麵拆遷大開發，這貧富差距一下子就拉大了。”
阿辰哦了一聲：“到現在全北台隻有您家沒拆遷，跟其他人拉開了巨大的貧富差距，所以您就被獨立在了同齡人的圈子之外了唄。”
我眯著眼睛打量著馬路對麵的高樓大廈，近在眼前又像遠在天邊，就覺著那一扇扇落地窗裏麵，每一個人過的都比我輕鬆自在。
“就是這個原因啊，我以前的那些朋友全都成了拆二代，最差的都分了幾百萬。人家整天在一起玩跑車泡網紅，要麽就是出國度假，我拿什麽和人家玩？我買車出國？嗬嗬，銀行第一個不同意。”
阿辰撇嘴：“您的朋友不是真朋友，他們發達了應該幫您一把。其實您很上進很有能力，隻不過被那800萬壓的不好出頭罷了，您的朋友們替你分擔一下也沒多累，為什麽不幫忙呢。”
我看向他：“你有沒有朋友？”
阿辰搖頭：“沒有，我和您不一樣，現在沒有，以前也沒有。”
我笑了：“難怪能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沒關係，我願意當你一輩子的朋友。”
“真的麽？”
“真的，希望你能記住你自己的話，以後真有發達那天幫我這個朋友把貸款還一還哈。”
阿辰不說話了。
看吧，隨便說說都這樣，何況現實中呢。
我站起身：“別當真了。吃完沒，下午還有幾家要跑，抓緊點，別再耽誤了事兒，我可不想再被二大爺罵了。”
阿辰跟在後麵，瞎子一樣扶著我的肩膀，一邊走一邊嘟囔著：“葉先生我不是不肯，實在是我也有自己的夢想，不想被家人瞧不起，否則區區800萬，我隨便向家裏張張嘴就能要出來……”
阿辰還是很夠朋友的，我以前的那些哥們兒自從發達之後連牛逼都不願意跟我吹了，沒勁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