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化緣
可能祖傳的手藝在血脈中也有傳承,也可能是幼年時受到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又或者是源自親情的情感加持,我這第一次替身紙人做得非常順利。
看著成型的紙人,除了色澤質感明顯是個死物,已經無限趨近完美了。
可在阿辰的眼中這替身紙人簡直巧奪天工,他伸手往我紙人上摸:“簡直就跟活的一樣……”
我把他的手打開:“你還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次在葉煮家吃燒雞你也對燒雞說過這句話。”
“不管怎麽說您這手藝也夠超凡脫俗的了,為什麽不拿它當營生呢?”
“狗屁吧,現在除了那些老人老戶,還哪有人買紙人紙馬的,國家也不支持大型的焚燒祭祀活動了,沒有市場的。”
“您可以稍微轉型呀,比如您加工過後的替身紙人就比原來的塑料模特更傳神,這要是放到服裝店裏打板……”
“能把客人給嚇死,你就別亂出主意了!”
滴滴~~
期待半天的喇叭聲終於響起來了,我一激動差點把我爸替身的腿拽掉。
“葉先生~”阿辰叫我。
“啊?”
他做了個壓氣的動作:“沉住氣,再激動也不是三天兩頭就能拿下的。”
久病成良醫,阿辰從小被拒絕到大,熟悉各種在追女孩的過程中容易導致失敗的行為。
聽人勸早脫單,我調整了一下呼吸,不急不慢的走了出去。
小霍見到我就拉開麵罩,我以為她有話說,結果卻是一陣催促:“快點的,別磨磨蹭蹭,我還有別的單子要送呐!”
我哦了一聲快步走過去:“這麽忙的嗎?”
小霍把兩份卷餅塞給我,白眼一翻也是風情萬種:“用你多管閑事?”
我厚著臉皮問:“你那份卷餅呢?吃完啦?晚上再請你吃晚飯怎麽樣?”
小霍扣下麵罩:“我那份套現了,晚上再說,不一定有時間。”
說完連個道別都沒有,調頭就走了。
阿辰無聲無息湊過來:“怎麽樣?如果不控製,剛才是不是就白激動了,這樣最起碼不會太傷心。”
我呆呆的看著小霍遠去的身影:“她把我請她吃的卷餅套現了,這算不算是在花我的錢呀,這算是算是我在養她呀?”
阿辰看我:“我要是能像您這麽想的開就好了。”
我確實想的開,所以不管他怎麽說,我就是這麽覺得的。
青春的躁動不會是生活的全部,想好好活著,圍著女人轉可不是正經途徑。
替身紙人做完了,我給葉煮發了個口信,告訴他我這邊都準備妥了,他那邊什麽時候張羅都行。
葉煮過的多困難大家都知道,連個手機都沒有,我隻能往他小區門衛打電話。接電話的保安問我是誰,我想了想之後回答:“我就是前幾天差點暴斃在你們小區的那個,想起來沒?”
對方回應:“哦,就是一張死人臉那個?”
“對!”
“就是啥能耐沒有還窮橫的那個?”
“對!”
“就是牽著個大個子娘炮搞基的那個?”
我:“……”
沒想到我竟然給他們留下了這麽差的印象,等以後有對象了說什麽也得領過去給自己洗一波名聲。
把話傳到,我又帶著阿辰做了一些尋常的紙活兒。按照我們葉家的規矩,送終這麽大的事兒,場麵得撐起來,要想撐場麵,紙活兒就是必不可少的。
我倆圍著擺放著替身紙人的桌子各忙各的,他裁紙我做工。
我注意到阿辰裁完紙也沒閑著,還在鼓搗著什麽。
隔著紙人我也看不見,就問他:“忙什麽呢你,別對我爸動手動腳的啊。”
阿辰把手裏的東西給我看:“替您疊千紙鶴呢。”
我無奈:“大哥你別犯蠢了好嗎,哪有送終法事上燒千紙鶴的,祭奠逝去的愛情嗎?看不出你骨子裏還是個非主流呐~”
阿辰又低下頭去鼓搗起來:“您想和小霍關係好一些就得有所表示,我替您疊一些千紙鶴,您去送給她。這即是我作為朋友的義氣,也算是向您表示感謝。”
這個悶騷白眼兒狼竟然還知道朋友義氣,還知道表示感謝?感謝我什麽?安排他吃喝拉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沒聽他說個謝字。不會是因為早晨新買的這套衣服吧?穿在他身上像非洲暴發戶一樣,怎麽也不至於感動他吧。
“喂,你小子打什麽鬼主意呢,你個白眼狼還會感激感謝我?我可不相信。”
“是真的。”阿辰回答:“我作為您的專屬業務員在公司是簽了軍令狀的,隻要能確保您一年不出事,不讓公司承受理賠損失,我就可以得到一筆獎金,雖然是最低級別的,但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原來是這麽回事,我說:“那你感謝的也太早了,一年的期限,這才過了幾天,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會出事兒?我可惦記著怎麽在你們保險公司身上坑一筆呢。”
阿辰搖頭:“估計來不及了,還有三天就滿一年,我對您有信心。”
我沒聽明白:“怎麽就還差三天就一年了?我認識你才幾天?”
“哦,忘了和您說。我在將近一年前就被委派為您的專屬業務員,可是我把您的個人信息看錯了。”
“有什麽關係嗎?”
“有,我把北台看成了台北,去寶島台灣找了您十一個月。阿辰這個名字,就是在台灣認識的朋友幫我取的。”
我扶額:“你蠢死我算了。喂!你的失誤不會對我有什麽不利的影響吧?”
阿辰抬頭推了推眼鏡:“不會,我找到您之後您不是好好的。”
“如果你找到我之前我出事了呢?”
他又低下頭去:“那您就無法得到保險理賠,怨我……”
我又氣又無奈,一巴掌照著他腦袋拍了過去。他沒躲,被我拍了個正著。
阿辰認真道:“一直以來我也很自責,被您打一頓我覺得舒服多了。”
這也算打一頓?你是有多想找理由原諒自己啊?
我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過眼雲煙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沒必要糾結不休。主要是因為跟這個悶騷白眼狼我也糾結不出什麽結果來,不如等他這筆獎金下來再慢慢的算。
我們一邊幹活兒一邊聊著他在台灣那十一個月的遭遇,阿辰一本正經的講述著他的各種蠢事,說到他因狼性領地意識,從台北到北台這一路都沒噓噓的經曆,把我逗的噴濕了好幾張稿紙。
下午四點多鍾,我家的門被人敲響。我的第一反應是小霍來了,轉念又覺得不現實,她從來都是按喇叭,連離我家近一些都不願意。真不曉得她怕什麽怕,我家房子不就是舊了些,還能突然倒下一堵牆把你拍了?
嘿,真是個心細如發的姑娘~
不是小霍的話那就應該是買紙錢兒的客人,我這今天還沒開張呢。
可我開門一看,一眼就能看出門口的人不是買紙錢兒的。
因為他是個和尚。
和尚年紀很輕,十六七的樣子,長得白白嫩嫩,非常的秀氣。就這麵像要是趕在唐朝那會兒被派往西天拜佛求經,估計大唐國境都出不了,就得被狼精虎精吸土精給禍害了。
我第一煩娘們唧唧的男人,第二煩比人家長得好看的男人。
於是挑起眉毛麵露不滿:“幹嘛呀?”
小和尚雙手合十口宣佛號,說話慢悠悠,用詞文縐縐:“阿彌陀佛,施主,小僧化緣到此,不知施主可否布施齋飯一頓,或是舍些銀錢。”
我左右看著:“你有病吧?化緣找有錢人化呀,這麽多高檔小區你不去,非得到我這破地方來碰釘子。”
“阿彌陀佛~”小和尚口宣佛號,給出一個不容反駁的答案:“高檔小區進不去,因為有~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