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下班,晚晚回到家。
一室的寂冷。
孤獨的滋味,真的不好受,特別是,那觸手可及的幸福,被硬生生割舍掉時,心房象壓著沉甸甸的包袱般,喘一口氣都覺得很難受。
晚晚一個人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電視上在放著搞笑的娛樂節目,但是,她的臉上卻沒有笑容。
外麵的世界再熱鬧,在她眼裏,就象繁華過盡後的蒼涼。
時鍾轉到七點,她的肚子有點咕咕想,裏麵好象有什麽東西在翻滾一樣難受。
“寶寶,是不是餓了嗎?媽媽給你煮麵,好嗎?”她輕撫著自己微隆的小腹,與肚子裏的寶貝對著話。
從早上到現在,“他”都竄動的很厲害,拳打腳踢到好象在抗議著什麽。
“對不起,寶寶,你受委屈了。”眼眶微微發酸。
她對不起她的寶貝。
抹了抹臉,她起身到廚房,從冰箱裏取出麵條,鍋裏的冷水沸開,讓她的眼睛熏得發熱,霧蒙蒙一片。
晚晚趕緊再次抹去眼淚,將煮熟的麵起鍋。
她的廚藝真的很差,好好的一碗麵讓她煮得糊成一團,她執筷,小口小口地吃著,才吃了幾口,她就一陣反胃到放下筷子,再也沒有胃口。
一個人又幹坐了很久,久到那碗麵,也漸漸變糊、變冷。
她慢慢地,無力趴靠在餐桌上。
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扔著一個易拉罐的扣環,她伸出左手,右手模仿著他早上的動作,將扣環緩緩的緩緩的,套在自己中指上。
她將戴著“戒指”的掌,五指展開,燈光下那反射的光彩,刺痛了她的眼。
“我願意。”摘下“戒指”,她依然一動不動趴躺著,眼淚靜靜地淌下。
她好想把握住愛情來臨時的燦爛——
可是……
他現在一定恨死她了吧。
她承受不起……
正在這時,空曠的屋子裏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晚晚甩甩頭,以為是幻覺。
但是——
“嗨,吃麵呀,我也好餓。”一道熟悉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晚晚錯愕。
不等她回過頭來,有人已經大刺刺地坐在了她麵前,丟下肩頭的大包,拉過來她吃到了一半糊掉的冷麵,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眼前的他,頭發濕濕的,剛淋完雨的樣子,浪蕩落拓,那幾乎半人高的背包,好象是把所有的行李都背在了身上。
“吃慢點。”晚晚趕緊給他拿來毛巾,又給他端來開水。
他咕咕咕喝光了水,毛巾卻丟在一旁,擦都懶得擦。
晚晚隻能起身,忙前忙後,拿來吹風機,仔細地幫他吹幹頭發。
轟轟轟,她的手撫過他的發時,早上的不快,在他心裏漸漸消彌。
他低頭,繼續大口吃飯,將自己的頭發全數都交給她打理。
幫他吹幹頭發,她坐在他麵前,一直盯凝著他,生怕又是幻覺,他下一刻就會消失。
他把湯也喝的一點都不剩。
“你——”怎麽會出現?她以為,他會生氣到再也不想見她了。
“不是下雨嗎?我沒地方躲雨,又住不起旅店,隻好來投靠你了。”他聳聳肩膀。
他也很想有骨氣,但是,骨氣當不了飯吃,骨氣隻能讓他永遠失去最重要的人。
住不起旅店?出了什麽事了?晚晚鄂然。
“唉,一言難盡,反正是鬥爭失敗,我輸得很慘,連公司也沒了。”放下碗,他擦擦嘴,大聲宣布,“我無家可歸了,我要住在這裏。”
他的表情太自若太理所當然,好象早上的一幕從來不曾發生過,讓晚晚都開始懷疑,求婚是不是隻是她的幻想而已?但是,離婚證書還在她的抽屜裏。
“你不會反對吧?”他微微靠近她。
晚晚沒有立刻點頭。
因為,她有反對的可能嗎?這裏是他的屋子。
江亦瀚壓低聲音,“我現在窮到都想找富婆包養了,你不會這麽殘忍,還想落井下石,趕我出門吧?!”
晚晚的視線移到今天的晚報上,裏麵刊登著,據可靠消息稱,宴天下上下風雲變色,江亦瀚下台,所有股權都歸江邵競所有,江邵競正式成為宴天下的新主人。
這條新聞相當爆炸性,轟得她腦袋一片空白。
“我是不是讓你……”晚晚不知道該怎麽問,心微微地酸。
是因為她嗎?所以,江邵競容不下他?
“讓我什麽?”他一臉奇怪的表情。
晚晚頓時詞窮,怎麽也找不到表達的方式。
“我不喜歡你一遇見解決不了的問題,就避而不談。”江亦瀚指出來。
她對他的感情那麽明顯,不可能不喜歡他,但是,為什麽今天早上會那麽意外的拒絕他?江亦瀚遊蕩了一天,始終想不通,唯一的解釋是,她可能以為他是為了責任而娶她吧。
他不想解釋。
隻能靠她自己用時間和心去體會,責任和愛並沒有衝突。
“怎麽突然不在宴天下上班了?”晚晚還是問了出口。
“工作不愉快、爾虞我詐很累、同事不友好、不想成為焦點人物——”很快,他就想了一大堆理由。
但是,晚晚明白,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讓他們兄弟不合。
都是她惹得禍。
“你其實……應該和你哥好好相處……畢竟,他是你親哥哥,是你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晚晚想了一下,還是勸道。
沒有什麽比親人很重要,所以,她再生叔叔的氣,逢年過節也會上門拜訪。
“誰說的,我還有‘他’。”他掃了一眼她的肚子。
晚晚先是一愣,然後臉紅。
果然瞞不住了,聰明若他,全都猜到了。
江亦瀚伸伸懶腰,“唉,遊蕩了一天,好困,我要去睡覺,明天開始要找工作了!”奪妻之恨,他和江邵競結下的“梁子”,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事。
現在,他的人生要從頭開始了。
“對了,你不介意書房給我住,和我繼續做室友吧?!”
晚晚臉上之前沮喪、悲傷的表情已經漸漸消失,取代的是唇角微微揚起。
“好。”
如果隻是做室友,是不是能讓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稍微緩和一點?
“嗯,好,那我們就先開始近水樓台吧!”進書房前,他丟下一句爆炸性的話。
嘿嘿,既然她同意引狼入室,那麽,他賴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