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這一切,太過突然,江亦瀚根本沒有一絲的準備,勉自維持住表麵的不失控,心房卻早就炸開了鍋。
難以接受這變化,更多的,是揪痛。
短短的兩個月,他喜歡的人竟變成了大嫂。
他以為,全世界唯一不會變的人,就是晚晚,所以,他安心放她自由。
“什麽時候和我哥在一起的?”江亦瀚凝視晚晚。
晚晚淺淺給了他一記雲淡風輕的笑容,“有……一個月了……”這兩個月,被江邵競訓練的,她也成熟了很多。
她告訴自己,隻要拿出在職場上學會的鎮定,她能平安度過這一關。
這一關,她必須度過!這是她和江邵競唯一的共識。
“我們通過好幾通電話,你都沒提。”
如果、如果,他知道他們……他早就會去上海了!剛才,他打電話給這兩月裏暗中保護她的保鏢,知道了原來他們真的一直出雙入對。
印刷廠很多員工都在八卦大哥對她特不同,隻有他,一點都不知道,在大哥讓他別煩晚晚,在晚晚也會一次又一次提到大哥的時候,他還傻傻地信任。
“有點不好意思,所以沒提。”晚晚微露尷尬神色。
不好意思?是啊,他們談過戀愛,現在她和他的大哥在一起了,按晚晚的個性,是會覺得尷尬。
但是,要多少情,才會讓她勇於突破這種尷尬?她……到底有多喜歡大哥?喜歡到,隻會泡麵的她,竟為了大哥而去學燒菜……
“交往了一個月,就決定結婚了?”他們真的挺衝動!
晚晚頓了一下,才緩慢輕聲回答,“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婚、生子,一直是我最渴望的人生……”
江亦瀚僵住。
是啊,她渴望結婚、生子,曾經,這也是他們戀情步伐無法統一的矛盾。
但是,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和晚晚,暫時的分手變成了永恒?他真是傻瓜,對她太過自信,還以為她對他愛的有多深,原來,根本抵不過一枚求婚戒指的魅力。
江邵競冷眸瞧了一眼低頷的晚晚,對她的表現,露出勉強還算滿意的神色。
“晚晚想結婚,正巧,我也年齡到了,覺得和她結婚還可以接受,就幹脆把證給領了。”江邵競淡淡解惑。
聽到大哥的解釋,江亦瀚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大聲,笑得幾乎彎了腰,笑得幾乎飆出了眼淚。
原來,對於結婚,他們都這麽有共識。
在溫城的時候,他身邊的溫城人,到了一定年齡,隻要相親遇見還順眼,條件還合適的對象,馬上就會拍案結婚。
他真沒想到,大哥才去了幾次溫城,竟融入了環境!
“大哥,那你呢?怎麽會和晚晚在一起?我相信,對你來說,她不是條件最好的女人。”他大笑著問。
他們兩個人真的很不搭,他還以為千年也不會來電那種。
失算,他真的是失算。
一個覺得對方凶神惡煞,一個覺得對方智力有問題到該去重修幼稚園,這兩個人,怎麽就會擦出愛火花了?別告訴他,愛情這東西很奇妙。
江邵競慎重考慮了一分鍾,嗓音平淡,“中元節那次,我和晚晚被困在公園裏,你還記得嗎?”
江亦瀚的笑容僵了下,他沒想到,大哥會提那一次。
回想大哥當時送他們回家時一路的反應,確實,有點古怪。
“那時候,晚晚奮不顧身的救我,我就對她有感覺了。”江邵競平靜道,“但是,你們倆還在一起,我不能做什麽。”
“晚晚到上海以後,是我接的飛機,她的生活,是我在安排,她的工作,是我在教導,這些其實你不用吩咐,我也主動會去做。”江邵競堅毅道,“因為,你們已經分手了,即然你鬆開了她的手,那麽,我會負責牽起她的手!”
江亦瀚臉色微變。
“我在孤兒院裏長大,晚晚能給我從小就缺乏的溫暖,所以,這個女人我要定了!”江邵競總結。
他貪暖,所以,他看上這個雖然笨,卻渾身暖暖的女人了!
晚晚頭皮一陣發麻,因為,江邵競真會編,又在作戲了!
共事的這兩個月裏,她見識到這男人作戲的功夫有多厲害。他幫她怎麽用手段拉到業務,怎麽重新規畫出人力資源,又如何管治印刷廠一些不好的風氣,如何讓一些從來隻拿錢不做事的員工回家吃自己又不用拿出半分的賠償金。
這強勢改革,必定會引起一些員工的動蕩以及離心,這時候,他就做黑臉,而溫善的她,在他的吩咐下就扮白臉。
他手把手的教導她,該如何演戲,該如何配合他的話語,達到最好的效果。
江邵競是個好老師,但是,絕對不是一個好人。
做他的敵人,真的很悲慘。
這是兩個月裏,晚晚很深的領悟。
隻是,這次,他作戲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江亦瀚,除了沉默、順從與配合,她還能有什麽其他的辦法?江亦瀚,知道她和江邵競在一起,一定很不高興很難接受吧?她……沒得選擇……
江亦瀚的目光與江邵競對峙,他企圖想在大哥眼裏找到一絲欺騙的成分,但是,那坦蕩的目光,沒有半分虛假。
心,全涼了。
不是玩笑,真的不是玩笑,沒有人會把玩笑開得這麽認真。
“你呢?晚晚,什麽時候對我上心的?”江邵競順著她的頭發,摸了一下她的頭。
晚晚整個人都起毛了。
每次他象摸寵物貓一樣地摸她,就是最無言的警告,還有提醒她,該換她上場了。
晚晚吸了口氣。
“邵競幫了我很多,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教會我怎麽成長與堅強,我很感激他,也很需要他——”晚晚照本宣科。
她希望亦瀚幸福,是最真心的祝福,祝福他以後能遇見真心喜歡的女人。
他給的台詞,她居然敢漏掉最後一句“我喜歡他”!江邵競不滿地瞪她一眼,又不能當場發飆。
夠了。
他都聽清楚了,也都明白了。
江亦瀚起身,“剛坐了飛機,我很累,想去休息了。”
他剛想把行李往房間裏拉。
“亦瀚,你不合適再住這裏!”江邵競卻喊住他。
江亦瀚僵住腳步。
“晚晚喜歡這房子,她想留在這裏,這屋子離印刷廠很近,確實方便。”江邵競昂揚道。
晚晚緊張地捏緊拳頭。
她要住在這裏,確實是他們協議的一部分,但是,她意外,這種情況下,江邵競依然遵守承諾。
“但是,叔嫂同屋於禮不合,所以,我想把你的房子買下來!”江邵競強硬的要求,擲地有聲。
晚晚悄悄地拉拉江邵競的衣袖,她沒想過亦瀚會到上海,既然他來了……她自然得搬出來……她和亦瀚再繼續合租,確實已經不太可能……
況且繼續住在一起,有些事情,會慢慢藏不住。
但是,她拉江邵競的衣角也沒用,因為,他江邵競向來說到做到!江邵競用力拂下她的手,執意要得到這裏的居住權。
江亦瀚一動也不動,他一臉深思的看著窗外。
那白雲,悠悠地掠過藍空,他以前不會去注意,此刻卻看得出神。
這間房子,不是靠父母的遺產,而是他靠自己的能力親手攢錢買到,所以,他對這房子很有感情。
當時,讓晚晚住進來,其實,已經代表某一種承諾。
“給我幾日,找到房子,我會搬走。”丟下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隻是,這一次,他是搬到書房。
……
晚晚僵坐了良久良久。
江亦瀚進了屋,她才敢慢慢撫向自己的小腹。
這裏,開始藏了一個秘密。
“你該去上班了!”江邵競把她揪了起來,不許他們兩個人待在一個屋簷下。
“嗯。”晚晚起身,一步一個回頭,凝望著那緊閉的房門。
人生,真的處處是秘密,誰都有要堅守的秘密,為此不惜付出所有代價。
……
五天前。
晚晚步出印刷廠,去巷子裏找江邵競——
“你不給我錢,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好了!”伯母的情緒好象很激動。
晚晚尷尬到縮了縮身,不知道該不該這時候向背對著她的那兩個人打招呼。
可是,現在不打給保險公司,時間拖久了,會不會被拒理賠?
她到底該先回去吧?還是繼續在巷口等他?
“又打麻將輸了錢?還是,又看中了什麽東西想在朋友圈裏充闊太太?”江邵競無情道,“抱歉,我也隻是拿人薪水過日子,經不起你揮霍!”
“江亦瀚那小子一年給你的薪水,至少也有幾百上千萬吧?你每個月才給我多少?你在打發乞丐嗎?有你這樣的兒子嗎?!”伯母憤憤不平。
“除了要錢,你對我的人生有多少貢獻?我又請問,有你這樣當媽的嗎?”江邵競冷譏。
父母過世後,晚晚開始漸漸體會一個人成長,會有很多寂寞。而江邵競,其實一直是一個人在成長。他之所以有戀弟情節,正是因為亦瀚是第一個真正對他友善、給他溫情的人。
“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還是未知數!”哪知道,伯母竟惱怒下,說出了這話。
正想離開的晚晚,窒大了目。
老天!什麽意思?
江邵競的臉色鐵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