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兩個月後。
屋子裏空蕩蕩的,廚房裏也早就蒙了灰,他的世界,因為沒有她,而荒涼空曠。
周六,早上八點,他移動僵麻的四肢,目光移向電腦屏幕。
很不錯,他的遊戲號又升了一個等級。
剛開始,他不太會玩,隻能花錢請人帶,好不容易現在才會玩了一點,等級也比她高了。
他的目光,移向她的遊戲號,她的顯示依然是不在線。
而她的QQ號,也同樣是灰色。
現在在上海的她,怎樣了?
手機在掌內,頓了下,他還是撥通了她在上海的那組號碼。
他想她,瘋狂的想。
相思成災。
“您好。”清甜的嗓音揚起。
“夏總在嗎?”別扭的“夏總”兩字,讓他唇角輕揚。
“夏總和江副總一同出門了。”秘書告訴他。
這麽早就和大哥出門了?他有點訝然。
“夏總把手機落在辦公室了,如果您找她有急事,可以撥江副總的手機號碼!”
“沒事,我找她沒什麽事,你們忙吧!”他掛斷了電話。
她好象,很忙的樣子。
每次問大哥,她現在情況怎樣,大哥總是形容“很笨,很難帶!”,幾字一語帶過。他多問幾句,大哥就不耐幹脆反問,你們不是分手了嗎?問這麽多幹嘛?!
是啊,分手了,他和她暫時分手了。
她到上海後,有主動打過來,告訴他自己新的聯係方式。
這讓他清楚了,分手後的她,對他沒有一絲怨恨,讓他鬆了一口氣,在溫城繼續養傷,也能安心很多。
之後,他常常有打電話給她。
三天或者五天,一通電話,這是他耐住想念的極限。
於是,他知道了,她一些現狀,她剛接手印刷廠的時候,新員工不服她,而老員工——
明明是主管會議,老是會變成長輩與小輩們之間的座談會。
印刷廠裏有資曆的老員工們幾乎都是看著她長大,自然不會把她當回事,而且,晚晚也沒有這種魄力。
他也替她急在心頭,於是,他一通電話回宴天下,希望大哥每周能抽出兩三天去印刷廠暫代副總一職坐鎮,幫助晚晚建立威信,以及將印刷廠步入正軌。
很意料的,他沒有多廢唇舌,大哥隻是沉吟了幾秒以後,沉聲答應。
晚晚很激動的告訴他,江邵競超厲害,他一上任,公司就風雲變色,不僅內部的工作氣氛全變得緊繃,就連一直談不下來的銀行貸款難題也迎刃而解。
他告訴晚晚,“老師領進門,修行靠個人。”所以,她要努力、加油呀!
而晚晚的回答,是用力點頭。
她在上海,放下了感情,忙碌之中快樂了很多,他明顯能感覺到。
唉,這讓他即高興又失落。
“江瀚,下周三晚上出報告,陳XX局長也將下台,聽說他訂了機票要去美國,我們調查組這邊已經搜集好證據,隻要把陳局長抓起來,你就安全了!”前幾日他得到的好消息。
據說,這位陳局長被懷疑看他很不順眼,出錢要他的命。
他被刺的案子,也漸漸在水落石出中,隻等對方潛逃,最後一刻抓人。
“恩!”聽到這個消息,他也很激切。
下周三,真是個好日子,不近她的新書首售日,更熬過周三,他也自由了!
他終於可以去上海,重新追求她!
電腦屏幕上,嘟嘟兩聲,一個女娃娃的照片在右下角搖晃個不停。
不用點看,江亦瀚就知道是誰。
“許老大,什麽事?”他在鍵盤裏敲字。
對話框裏顯示輸入格式,等了一會兒,一行字顯示出來,“近段日子溫城民間借貸風波聽說過嗎?”小橘子的這張百日照拍得很不錯,特可愛,隻是讓許老大那麽嚴厲的男人拿來當QQ頭案,感覺特別扭。
“聽過,老板跑了很多,老高也是,惡性循環,不少人跳樓,政府已經介入。”
“江亦瀚,這個案子交給你調查報導!”
他慎重的考慮了下,“許老大,你還是交給‘眼鏡’吧,因為,我準備辭職。”辭職的事,他提過,隻是,許老大好象並沒有放在心裏。
對話框好一會兒也沒有動靜,幾分鍾後,簡單的打出一字,“怕?”男人家,是什麽膽量?!許彥琛覺得自己真的錯看他了。
“怕,我很怕,身邊有女人要保護的男人傷不起呀!”他哈哈大笑。
他決定以後不碰這麽危險的工作了。
愛情,讓他變孬了。
無論如何,周四,他一定要回上海!
慎重的把自己早就打好的辭職報告發給許老大後,他又接了一個電話。
是宴天下的一個股東打過來,對方又再次強烈要求他重掌大權,安定人心。
最近,整個宴天下的股價都有了明顯的波動。
隻因為,傅詠佩那個女人的報複心。
傅詠佩找了一批記者,使勁的抹黑江邵競,一翻開報紙娛樂版,都是懷疑江邵競性變態的傳聞,再一翻開報紙財經版,都是江邵競的身世報導,一個表麵風光的私生子,其實隻是個假太子,宴天下的CEO而已。
對於宴天下真正的太子爺,外界所有人都很好奇,也一並猜測著,他江亦瀚到底是生理有問題還是心理有疾病,居然會對宴天下不理不顧。
看來,傅詠佩不僅對大哥,也對他展開了報複行動。
隻因為,他微微一個手指,把傅詠佩的家族百貨搞得焦頭爛額,叫苦連天,隻為了讓她清楚明白,再不好聚好散,她會死的很慘。
他把自己那部丟失的手機號碼通話記錄上網一打開,自然知道自己的手機遺落在了哪裏,不用多問,他清楚了有人趁他病,想要他命,在對晚晚不斷放話。
“回宴天下一事,我得先問問我大哥。”不睬股東的焦切,他掛斷了電話。
他有他的考慮,他很沒出息,回上海後,他比較想去印刷廠做副總。
撥通大哥的手機,他將股東的原話傳達。
“需要我回宴天下嗎?”要不要,他等江邵競的一句話。
果然。
“沒必要。”江邵競冷然道。
沒出息的他,聽到這個答案,唇角抹開了笑容。
他相信,江邵競自己能搞定,雖然,他很懷疑,最近大哥實在低調到太詭異,媒體無論說什麽,他都不反駁。
是因為誰的關係?是不是大哥身邊有了另一個女人,低調是為了保護對方?兄弟倆有各自的生活,他不會過問大哥的感情。
“大哥,晚晚是不是在身邊?能把電話給她嗎?我想和她聊幾句。”
“她在忙,沒事別打擾她!”說完,江邵競就掛了電話。
好嚴厲的老師!江亦瀚頭皮一陣發麻,隻能暗自祝福晚晚多熬幾日,自求多福。
……
“江邵競,誰來電話?”同坐在一輛車上,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晚晚,轉過臉,小心翼翼地問。
“客戶。”冷淡給出兩個字,副駕駛座的江邵競繼續閉目養神。
可是,她剛才好象有聽到江亦瀚的聲音啊!
晚晚揚揚唇,想繼續問。
“眼睛在哪?給我專心開車!”江邵競冷喝。
晚晚嚇得背椎猛得一立,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都是冷汗。
他不是闔著目?怎麽知道她剛才差點撞上一個騎自行車的行人?
江邵競閉著眼,揉了揉額。
讓女人開車,他遲早會因交通事故被送進醫院!他有種想把她丟下車的衝動。
最近,他覺得自己有點高血壓的傾向,因為,他帶了個笨徒弟,每每對方笨到他差點爆血管。
“江邵競,你累的話,可以先回家——”晚晚帶點愧疚道。
“我不想和你說話!”為了生命安全,他無情打斷她。
她也不想和他說話呀!晚晚欲哭無淚,隻能繼續專心開車,不再分神想那個來電。
她考到駕照後,一直沒摸過車,自然不會太熟悉。在上海,她不僅在公事上要被他訓,在私底下,更被削得體無完肌。
江邵競要求她,上班的時候頭發必須綰起來,一切少女裝都收入抽屜隻能著穿暗沉套裝,不許對下屬露出親切笑容,而且,必須學會開車。
在他的一板一言要求下,晚晚這兩個月活得特累,但是,累得值得,因為,印刷廠裏的員工們,對她的態度漸漸在改變。
車馳到印刷廠門口,有道身影竄出來,擋在了車頭。
晚晚嚇得趕緊急刹車。
衝力讓江邵競膛開了目。
“江邵競,是……伯母……”晚晚尷尬囁嚅道。
化著濃妝、一身名牌的女人,一直在敲他們的玻璃窗。
“我有眼睛!”他沒好氣地推開車門,“不用等我,自己先回辦公室!”
領命的晚晚,趕快龜速將車馳入印刷廠的停車場,隻是,她還是在好奇下分神看了幾眼後視鏡。
後麵拉拉扯扯的。
她不是第一次見到伯母向江邵競要錢,而江邵競的無情也令人咋舌。
晚晚將車馳入停車位,後視鏡中,伯母與江邵競拉扯間已經扯向了印刷廠旁附近的小巷。
“砰”車尾的保險杆居然碰上了花圃的水泥矮牆。
晚晚一陣冷汗,怎麽辦?她的車技不精,象她這種馬路殺手,停車更是最難的一環,平時都是江邵競在旁指揮,她才不會出事。
這、這、這輛車還是江邵競!
晚晚急忙到處找,想找保險指南手冊,但是,車廂都被她翻遍了,依然一無所獲。
糟糕,她會被他殺了!
晚晚硬著頭皮下車,鎖好車門,她很想假裝什麽也沒發生,但是,她怕如果被他自己察覺,她肯定更有得受。晚晚隻能步出印刷廠,去巷子裏找他——
一念之差,晚晚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改變了她一生的決定。
她恨那輛車!她恨那本保險指南手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