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許彥琛趕到醫院的時候,江亦瀚全身都是血,腹部被刺了一刀,傷口很深,情況危急。
那一刀,是從肋骨之間刺進體內,刺破了胃,甚至差一點就刺破心髒,流了很多血。
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了,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
“我們已經替病人做了緊急補胃手術,手術還算成功,但是,病人失血過多,現在隻能希望他能順利度過危險期!”
麻醉過後,被送入加護病房的他,一直喃著一個人的名字:
“晚晚、晚晚……聽我解釋——”
傅詠佩站在一旁,眸底有隱含的淚光,以及難以掩蓋的嫉妒眸光,心焦他傷勢的同時,嫉妒之火又燎原到讓她幾乎咬斷了牙銀。
從被送入醫院到現在,他一直喊著晚晚的名字,甚至遇刺後,他也一路捂著傷口,慢慢從樓梯裏走下來,最後暈倒在大堂。
“他的手機在哪?或者誰有他女朋友的電話號碼?通知她過來!”許彥琛沉聲問道。
所有人麵麵相覷。
雜誌社個別接到消息趕到的同事們,互相在問著晚晚的號碼,但是無奈,個個搖頭。
平時,江亦瀚將晚晚實在藏得太好。
而一旁的傅詠佩,悄悄地將江亦瀚的手機,藏在自己口袋裏。
即使他真的死了,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們兩個人見最後一麵!
“我知道他們的住址,我去通知江瀚的女朋友!”有位去過他們家的同事主動開口。
就在同事準備起身的時候,傅詠佩趕緊拉住對方:
“新聞部為了社會影響,不是不讓我們把這件事情發布出去嗎?所以,你怎麽可以通知他的女朋友?她來除了心急,能做什麽?!萬一把事情鬧大,這種後果,你能承擔的起嗎?”
這……
同事猶豫了。
許彥琛眸光深沉地俯向受傷的江亦瀚,“江瀚,你這次遇險,調查組很重視,警察已經暗暗介入調查,那邊答應我們一定將原凶揪出來!但是,打草不能驚蛇!大橋事故的書麵報告還在審核,如果對外宣布現在民眾心中與英雄形象無異的你遇刺,社會輿論導向肯定不健康,所以,調查組希望能在解決大橋事故案之前,封鎖你受傷的消息。”許彥琛沉聲詢問,“你的意見如何?”
一直在半昏迷狀態的他,強撐著意誌。
許彥琛耳朵靠向他的唇,聽他用虛弱的聲音告訴決定,“老大,聽你的……”他聽從團隊意見,而且這樣也好……
他繼續艱維地交代:“別、別、告、告訴、晚晚……她、膽子、小……”
他怕她哭,很怕。
……
晚晚覺得自己好失敗,失敗到好挫折。
她不想這麽激動,但是,在酒店房間裏見到那一幕,她確實崩潰到很失態。
戀愛喜悅總是相同的,但是痛苦卻是形形色色的,誰也取代不了誰,沒有經曆過這種事之前,她也想象不到,自己會是個根本不聽解釋的女人。
她現在,腦袋真的一團混亂。
“真過分,不是說要解釋?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他肯定想著既然劈腿都被你發現了,那就幹脆分手好了!反正男人都這德性!”梁羽憤憤道。
“梁羽,你讓我安靜一下,好嗎?”已經哭到聲音都有點嘶啞的晚晚,拉高被子,將自己埋入被窩中,默默掉眼淚。
他為什麽,不追上來?
哭過以後的她,心間時而清明又時而迷惑。
他說自己沒有做過,但是,地上明明有用過的避孕套……
也許,她是不是應該先聽聽他怎麽解釋,再決定該不該相信?
“晚晚,你表姐的電話,要不要接?”梁羽接了她的手機。
晚晚搖了搖頭,現在的她,思緒混亂,連說話都不穩定,“我遲點再打給她。”一邊說道,臉頰上都是眼淚。
梁羽原話傳達,隻是,應該予問表姐多問了幾句,梁羽就開始在那罵江亦瀚不是人,大嘴巴到把今天早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表姐。
晚晚來不及製止,心一抽,就算他真的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晚晚也不想聽見梁羽罵他。
“晚晚,你表姐讓你接電話——”梁羽拿著電話
晚晚抹了抹淚臉,抽了抽鼻子,鼻音很重地接起,“表姐。”什麽事?
“晚晚,你別哭,你聽我的話,現在起身回酒店!”
最近銀行貸款很吃緊,新公司需要很多資金,予問不想找趙士誠幫忙,所以想著找晚晚借點資金周轉一下,哪知道會聽見這種不愉快的事。
表姐讓她回酒店?
“你當時看清楚地上的避孕套裏麵有沒有(精)液?”予問直截了當地問。
這個問題,她也同樣問過梁羽,對方說不清楚。
晚晚愣了愣,“我、我沒注意——”當時她的情緒直接就崩潰了,哪會想到去看仔細這些東西。
“你重新去看看那個避孕套還在不在,裏麵如果有(精)液,你拿回來,必要的時候去化驗,是不是江亦瀚的!”萬事要求證據,是他的賴不掉,如果不是他的,那就是有人故意自導自演!
“男人醉酒有兩種情況,如果隻是普通的醉,酒精是催情劑,會讓他衝動,做事不顧後果,但是,如果是很醉那種,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絕對連衝動的能力都沒有,隻會呼呼大睡!”予問相當冷靜的分析。
“無論是哪種醉法,男人如果告訴你,他醉到連自己做什麽都不知道,這種話絕對是用來騙騙小女生!酒醉三分醒,有沒有做過,他自己心裏最清楚!”所以,江亦瀚的表現不是心虛,而是喊冤,如果不是本人太無恥,就是真的很有疑點!
“晚晚,別被眼睛騙了!”予問說出同樣的話。
晚晚漸漸冷靜下來。
“表姐,我知道了。”晚晚點頭。
掛了電話,晚晚勉強振作起來,起身洗了把臉,她重新回到酒店。
隻是。
“不好意思,客人已經退房了。”接待員小姐擠著不自然的笑容回答她。
晚晚呆了呆,確實,現在已經是中午11點多了。
晚晚拿出手機,開始撥他的號碼。
因為,冷靜下來的她,願意聽他的解釋。
手機一遍又一遍的響,終於,很久以後,有人接起來。
“我——”揚揚唇,晚晚卻不知道開場白應該和他說什麽。
“你什麽時候回家?我想和你談談——”吸了吸氣,這回,她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
“大橋事件已經暫時告一個段落,我們會去慶祝一下度假,至於什麽時候回家,還真的不知道。”又是那帶點耳熟的聲音。
她的手,發顫。
怎麽是傅詠佩?怎麽又是她?!
“讓他接電話。”晚晚強撐著力氣,一字一頓要求。
“你怎麽還不懂?他的手機為什麽在我手裏,就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分手兩個字,才讓我接他的電話!”傅詠佩不客氣道。
“他不忍傷害你,他覺得你無辜,看著你傷心的樣子,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夏未晚,拿著他的愧疚當利刃,存心不成全,不讓我們幸福的你,又是何其卑鄙?!”
晚晚僵滯地聽著她哀傷激切的控訴。
“讓他接電話——”她唯一隻是重申這句話。
“你還不明白嗎?他不愛你,不知道該怎麽和你說分手兩個字!”傅詠佩語氣很猙獰的低吼。
“你告訴他,我會再打過來……”晚晚掛斷了電話。
她的身發顫,手更是還在顫。
她告訴自己,別信那個女人!
再等半個小時,她會繼續撥他的電話號碼!
晚晚緊握著手機,僵挺著腰椎,正想準備離開,眼尖,正好見到了他的同事眼鏡男在和酒店客房部的經理很嚴肅的耳語秘議著什麽。
晚晚趕緊小跑過去。
“你好,我想請問,你知道江瀚在哪嗎?”
聽到這個名字,眼鏡男和經理都僵了下。
“他在雜誌社嗎?”不見回答,晚晚繼續問。
如果他在雜誌社的話,她現在去找他。
“他……請假了……不在雜誌社……”眼鏡男眼神遊移不定地回答。
晚晚的手,又開始一直在顫抖。
他真的請假了?
“好,我知道了,我會打他的手機。”強撐笑容,晚晚禮貌地離開。
“晚晚!”眼鏡男卻追上她。
晚晚收住腳步,看著一副的眼鏡男。
眼鏡男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勸道,“晚晚,我看你還是先和江瀚分手吧!他和傅詠佩——”報告出爐前,估計這兩個人的人身都不是很安全,避一避才是王道!
上頭已經請人在保護傅詠佩,但是,晚晚呢?其實,被忽略的晚晚,可能會被作為下一步的報複目標啊!
對方欲言又止的模樣,讓晚晚一僵,手機落地,發出聲響。
……
江亦瀚開始發高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病人傷口一直在發炎,很危險!”
醫生緊急地進進出出,留下來的同事們,都一陣繃然。
“晚晚,我喜歡你……”而他一直病到喃喃著。
他生怕,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她,這句話。
……
晚晚一次又一次的撥打他的手機號碼,剛開始,都是傅詠佩在接,從不耐到辱罵。
而晚晚一直重複的隻有一句話:“讓他回家,我要和他好好談談!”
到最後,傅詠佩幹脆關機,他的手機,她再也打不通。
晚晚抱著膝,坐在床上,對著窗口發呆到天亮。
一日又一日,每日的太陽升起又落山,他始終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