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待宣判

  卓初瑤不是個討厭白色的人，但當呼吸微弱的翟煜城，被推進以白為基調色的醫院時，白色就成了她的夢魘之色。 滿臉血跡的卓初瑤呆呆地杵在手術室門旁，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不停進出手術室的醫護人員，連上前詢問情況的勇氣都沒有。 她怕聽到不好的消息，更怕因為她的妄為耽誤了男人的治療，她賭不起。 一件件的醫療器械，一袋袋的血漿血包被護士小跑著送進了手術室，卓初瑤越看越是慌張害怕，一個人得受多重的傷，得流多少的血才需要這些器材和儲血？ 門剛打開，手術室裏傳來醫生隱約可聞的咆哮聲：“病人的創口太大！血漿呢？！” 卓初瑤心神一震，快步走上前想詢問，卻被立即關上的門隔離開。 為什麽要在開車時跟他吵架？她一個索愛的人有什麽資格去質問他？ 他會死嗎？他還能對她笑嗎？為什麽躺在裏麵的那個人不是她呢？淚流滿麵的卓初瑤椅靠著牆壁，身子慢慢下滑倒地，內心的自責和深深的無力感，快把她給逼瘋了。 雜亂的皮鞋落地聲由遠及近，在安靜的走廊中顯得格外清晰。卓初瑤對朝她接近的腳步聲充耳不聞，癡癡地守在手術室門口，等著醫生從中走出，給她準確的宣告。 腳步聲頓停。 一位頭發微白的老人領著幾名身穿白大褂的人走到了卓初瑤身前，老人對身後的人點頭示意，他們便拎著箱子走進了翟煜城所在的手術室。 卓初瑤看到來人，死寂的眼中猛然發出亮光，像抓著救命稻草般，連忙站起身：“劉伯！” 沒有任何人明白，當一個瀕臨絕望的人再次看到一絲微光時，可以多麽奮不顧身。 劉伯看著一身狼狽的卓初瑤，憐惜道：“卓小姐，您先收拾一下自己吧，您現在的樣子，少爺見了也心疼。” “我沒關係，他，他……”卓初瑤回首看著緊閉的手術室門，有些話語竟不敢問出。 “卓小姐，”哪怕未說出口，擅長察言觀色的管家也能明白對方的擔憂，“你要相信少爺，還有相信我們的醫生。” 管家說的沒錯，翟氏掌握著世界上最先進的醫療技術，很多被人宣判為死刑的疾病，到翟氏的醫院也能一一治愈；所以哪怕他們收費堪稱天價，每天仍有無數身患疾病的人不惜砸下重金，隻為求得一治。 更何況，翟煜城是翟氏的掌權人，他們肯定會拚盡全力救治的。 滿心焦慮的卓初瑤反複寬慰著自己，好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她內心深處非常清楚，人是脆弱的，哪怕醫療技術發展得再高超，也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戰勝疾病。 她，就怕那個萬一。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而煎熬，雙腿已經發麻的卓初瑤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隻知道，在看到那個寫著手術中的牌子被熄滅時，她忽然明白，站在法庭上等待判決的犯人，心中有多麽忐忑不安。 醫生剛走出門口，便被焦急的卓初瑤攔住了去路：“醫生，裏麵的病人怎麽樣了？！” 還沉浸在手術中沒緩過神的醫生，被滿臉血痕的卓初瑤嚇得一愣，哆嗦了一下才回答：“手，手術很成功，病人能在72小時內清醒過來就沒有大礙了……” 緊繃的神經隨著醫生的話語，慢慢放鬆了下來，翟煜城的血凝固在卓初瑤的臉上，卻凝固不了她滿臉舒心的笑。 沒事了，沒事了，她又能和他吵架鬥嘴，和他擁抱求和了，真好。 眼前一黑，一直靠意誌強撐的人倏地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