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名家鄭雲畫的扇子！
黃遠被亭林縣縣令殺了，亭林縣縣令自裁在李牧之麵前，隻為求李牧之放他家人一條生路。
盡管欺辱自己的倆人已死，李牧之卻沒有絲毫暢快之意。
若說呂後，仗著身上的勢力，欺辱自己母子倆人是過錯。
那自己今日仗著兵部侍郎，仗著陛下站在身後，對倆人的這般做法，又算什麽呢？
一路上，李牧之的內心始終無法安寧下來。
陛下，你派臣前來，便是要臣看一看現在這般光景麽？
固然，大仇得報，心中稍感些許安穩。
可縣令的做法，讓李牧之第一次對自己握在手中的權力，產生了一種畏懼。
坐在馬車上，李牧之回想起了陛下之前交代過的一句話。
“牧之，你我本是親兄弟，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莫要學你二哥，被權力蠱惑心智，做那逆亂之事。權力固然誘人，但也可把人拉入萬丈深淵之中。”
早先時候，他以為陛下隻是告誡自己老實一點，不要有什麽反心。
現在看來，陛下的話裏, 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陛下並沒有單指皇權, 而是指的權力。
就算是自己如今身上的權力，一樣可以輕而易舉的致人於死地。
即便李牧之還未動手，就有人主動求死，隻為了讓自己放他家人一馬。
實際上, 李牧之壓根就沒打算對倆人的家人動手。
要報仇, 對付倆人就足夠了，無甚必要針對他們的家人。
雙方有過節不假, 可還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我何苦對你們家人下毒手呢？
然而，是縣令多慮了嗎？
你或許覺得是, 但其實不然。
因為, 李牧之，的確有這個權力和本事，做這件事。
權力隻是放在這裏, 就已經產生足夠的影響。
正如陛下所說，握在手中的權力，要非常小心，否則一個不慎，就會將人拖入萬丈深淵！
“請陛下見諒，容臣辦完此事之後, 再來向陛下請罪。”
李牧之拋開心中思緒, 將這些問題，暫且拋在腦後。
請罪也好，陛下懲處也罷。
在此之前，都要辦了呂家！
黃遠和縣令自然有過, 有今日結局，沒什麽冤枉可言, 咎由自取罷了。
但一切罪惡的源頭，幕後黑手, 從來都是呂家。
“就是不知道，老柳的事情辦的如何？”
……
五鬥米行, 是秀城最大的米行。
它最讓人在意的特點, 不隻是大。
而在於，它是呂家的產業。
今日, 五鬥米行的掌櫃，自以為遇到了一位貴客。
“柳少爺！別的咱不敢說, 你要如此大數額的大米，整個秀城之內, 除了我五鬥米行之外, 沒別家能夠提供！”
“看你不是本地人，我還有個消息可以告訴你，你知道秀城之中，最有勢力的人是誰麽？”
柳勉把玩著麻袋中的大米，故作疑惑的問道。
“秀城之中，最有勢力，自然是知府衙門。”
“嗬嗬！那自然！”
掌櫃的不會傻到得罪知府衙門, 來抬高呂家的地位。
但話鋒一轉, 掌櫃的接著道：“知府衙門是受命於陛下，負責管轄秀城, 自然是方知府最大！但咱這米行的背後，可是有呂太妃在的呂家！呂太妃！你想想那是什麽身份，就是知府大人見了, 也要稱呼一聲太妃娘娘！”
“原來五鬥米行還有這般背景，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柳少爺你初來乍到的，不知道很正常。不過沒關係，像你這樣的富貴人家，跟咱們多做幾次生意，大家自然就熟悉了不是，說不定你生意做的大，我還能引薦柳少爺你跟太妃娘娘見一麵呢！”
這話就純屬忽悠人了，掌櫃的雖然是在為呂家做事。
但他在呂家的眼裏，隻是一個在外的奴才而已。
一個在外的奴才，哪有資格擔保能引薦別人去見自己的主子？
掌櫃打的算盤是，用太妃娘娘的身份，震懾、嚇唬柳少爺, 讓他跟米行做生意。
生意人，什麽胡話都敢說, 隻要把錢都掙到手就行。
掙錢嘛！
不寒摻！
“見不見太妃娘娘, 不重要，我是為做生意來的，我在乎的是，你能不能提供我要的東西。”
柳勉不以為意，絲毫不曾露出驚異的表情。
他的神情，在掌櫃的看來，是一種淡然，一種見慣了上位者的淡然。
這人什麽來曆？
以太妃娘娘的身份，都唬不住他？
猶豫了片刻，掌櫃的開口詢問。
“柳少爺，請恕我多嘴問一句，你來自何地，要這麽大數額的大米作甚？”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裏麵吧。”
柳勉邁步往裏麵走，掌櫃的露出一絲疑惑，跟在柳勉的身後。
走到屋子裏，柳勉輕鬆自如，坐在椅子上，朝對麵的椅子指了指。
似乎在這裏，柳勉是主人，掌櫃的才是外來者。
待掌櫃的入座之後，柳勉才又開口。
“我要的大米數額，你也看到了，這隻是第一筆而已。到開春之前，甚至開春之後，我還需要更多。”
“柳少爺你這話讓我有些糊塗了，你若是自家吃，犯不著買這麽多，幾十年都吃不完。你若是做生意，我可從沒聽說過，有人來米行買米做生意的。”
“這麽多大米，自然不是用來吃的，不過也不是用來做生意的。”
柳勉這話，更加讓米行掌櫃的摸不著頭腦。
你買米不吃，也不做生意，難道拿來欣賞嗎？
“柳少爺，你這話裏的玄機太多，我可明白不了，你還是直說了吧！”
見時機差不多了，柳勉一臉警惕的望著門外。
裝模做樣，觀察了好一陣子，確認沒人之後，緩緩開口。
“這批大米，是用來賑災的。”
“賑災？”
掌櫃的頓時懵了，柳少爺是官家的人？
“柳少爺，你是官家的人？”
“我柳家倒是認識不少要員，卻不是官家的人。乃是奉上麵的意思，負責收購一批用於賑災的大米。兩地災情雖然因為陛下寬仁，得到了極大程度上的緩解，災民解了眼前的困境，但距離來年，尚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的災糧不能斷，你明白了嗎？”
要問什麽生意最掙錢？
天下生意人都知道，那就是跟大唐王室，跟官家做生意。
官家需要的東西，大多數情況下，對價格要求寬鬆，在此之中，有極多油水可撈。
甚至有些時候，因為陛下的命令來的急，官家願意花大價錢，在極短的時間內，用數倍的價格，在生意人手裏收購一些物品。
但這樣的機會非常少，更重要的是，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
能拿到這樣的生意，家裏的關係，非同小可！
“呼！小的失敬！還請柳少爺恕罪！”
掌櫃的倒吸一口冷氣，站起身來，朝柳勉鞠了一躬。
柳勉擺了擺手，“掌櫃的不用這麽拘謹，我說過，我隻是替官家的做事，不是官家的人。”
“都一樣！都一樣！”
騙鬼呢！
能拿到這樣的生意，家裏在朝堂上能沒人？
我是一個字都不信！
考慮到陛下手段如此嚴苛，柳家就是家裏有大員，也不敢承認吧。
這點規矩，掌櫃的還是懂的。
“柳少爺，不是我誇口，別說你現在要的這個五百石，就是再來十個五百石，我米行都能拿出來！”
“掌櫃的，最生意講究一個誠信，你這麽誇口忽悠我，可就有點不講規矩了！你這小小的米行，有這個本事和地方，放這麽多大米？”
啪的一聲，柳勉手掌拍在桌子上，臉上帶著不喜。
作勢站起身來，假裝要離去。
掌櫃的臉色一緊，趕忙拉著柳勉。
“柳少爺！你說笑了！小的哪有這個膽子欺騙你，欺騙你身後的官家啊！”
柳勉的眉頭微微一挑，對方已經上當了。
那自己的計劃，基本上已經成功。
現在，隻需要輕輕一點，對方不就會把米行的賬本，拱手送給自己麽？
“你知道本少爺身後站著官家，還敢誇下如此海口！你清楚欺瞞官家，到時交不出來足夠的大米，會是什麽下場嗎？別說你一個呂家，就是我父親都要受牽連！賑災的事情辦不好，惹得陛下震怒，別說是呂太妃，就是皇後娘娘也不好使！”
“喲喲喲！柳少爺息怒！慎言慎言！”
掌櫃的嚇得臉都白了，這少爺膽子也太大了，什麽話都敢說。
不過也能看出來，柳少爺是動真火了。
拽著柳少爺坐下來，掌櫃的接著道。
“柳少爺！官家的生意好做，官家的生意也難做！做的不好，會掉腦袋的！小的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犯渾，欺騙你，欺騙你身後的官家！真要是到時候拿不出來東西，小人的腦袋也要搬家，我何苦騙柳少爺你呢？”
“哼！知道就好！”
“你是有所不知，五鬥米行是呂家的產業不假，但呂家的本家，其實不在秀城的，而在更東邊沿海的乾城。咱這裏的大米，都是過乾城本家的手，再送來秀城的。咱這裏就是個不大不小的地方，真正的生意大頭，放東西的地方，都在乾城呢！小的不誇口的說，以乾城本家的手段，別說五百石，就是五千石，六千石，亦不在話下！”
聽到掌櫃的解釋，柳勉的臉色緩和了幾分。
但眼神之中，依舊帶著不信任。
“空口無憑，你說有便有麽？官家的事情，沒有十拿九穩，我覺得本少爺能相信你嗎？這可不是什麽小事，而是事關我整個柳家前途，乃至身家性命的大事！”
“柳少爺說的有理！呂家也是跟官家做過生意的，這個道理小的自然懂！不知道柳少爺要小人怎麽做，柳少爺才能相信小人所說？要不然，我請太妃娘娘出手，給柳少爺你一封手書，確保呂家有這個本事？”
呂家，自然會知道這件事的，但可不是現在。
柳勉擺了擺手，“不必，無須驚動太妃娘娘。你既然聲稱大米是從乾城送來的，就給本少爺證明一下，乾城能送來多少大米。”
“這.……這怎麽證明？”
掌櫃的犯迷糊了。
怎麽著？
下次乾城送大米來，我招呼你一起過去看看？
“簡單的很，你將乾城送來大米的記錄讓本少爺看看，隻要知道你過往收納大米的數量，自然就能推斷出呂家在乾城的本家，有沒有這個實力了。”
“嗯？柳少爺你要看我米行的賬本？”
掌櫃的瞳孔一縮，一臉警惕。
柳勉冷哼一聲，站起身來。
“本少爺稀罕看你米行的賬本？本少爺要看的是，乾城到底給你的米行送過多少大米！否則你一張嘴，本少爺就信你，交不上來東西，難不成本少爺拉你陪命，自己就能活下來麽！”
“可這.……”
“你既然不願，也罷！本少爺另找他人就是！”
柳勉再次起身，作勢要離去。
這一次，掌櫃的猶豫了。
這麽大一筆生意，放了？
這筆生意要是做成了，別說呂家高興，自己的賞銀都能拿到手軟！
眼看著柳勉往外走，就要走出米行了。
掌櫃的一咬牙，喊道。
“柳少爺留步！”
柳勉眼眉毛一挑，露出得意的笑容。
到底，還是心裏的貪婪，占據了上風啊！
“怎麽？掌櫃的想好了？”
“小的可以答應柳少爺的要求，但柳少爺得答應小人一件事。這件事情，柳少爺千萬不要告知呂家，否則小人就慘了！這等事情得嚴重性，柳少爺你是生意人，你應該清楚的。”
“哎！別怪本少爺我為難掌櫃的，實在是官家的事情無小事，是一點茬子不能出！出一點疏漏，官家震怒，陛下責怪下來，誰承受的起？你且放心，本少爺就是確定一下數額而已，我要你米行的賬本有什麽用？至於呂家那邊，掌櫃的更加不用擔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生意做好了，咱們都有好處！”
柳勉從腰間摸出一把扇子，拍了拍掌櫃的胸口，順勢把扇子塞在掌櫃的手裏。
掌櫃的一臉疑惑，給我把扇子幹嘛？
扇子做工極其精致，下麵還掛著一塊油脂透亮的美玉，一看就價值不菲。
展開扇子一觀，掌櫃的愣住了。
我靠！
是名家鄭雲畫的扇子！
少說都價值幾百兩！
掌櫃的舔了舔嘴唇，望著柳勉往裏走的身影，笑的跟剛納了一門美妾似的。
把扇子一合，往懷裏塞。
“柳少爺！你放心！小的保證讓你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