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僅要殺雞儆猴，還要猴動起來
“大牢之中？”
李建元聞言有些納悶，上官家舉薦人才還真是不拘一格。
敢情還是個被關在大牢之中的人才，隻是好端端的，為何進了大牢呢。
“母後，廣語堂犯了何事，何故被打入大牢之中？”
“廣語堂才學雖好，但脾氣古怪，得理不饒人，早先言語上頂撞了先帝，先帝一怒之下就將他打入大牢之中。”
“說了什麽話，讓先帝如此動怒？”
“他說朝堂之上盡是些廢物、廢人，大好江山被糟蹋一空，強兵悍將被擱置一旁，還說先帝有眼無珠，識人不明，否則大唐王朝國力必定再上一個檔次。”
“呃……”
若是從李建元的角度來看，廣語堂這話說的倒是不錯。
隻是在他的語境裏，有點誇張了。
但大體上符合李建元接手時的情況。
眾多官員占著茅坑不拉屎，除了領俸祿之外，幾無大用。
完全就是依靠底子在，加上較為完善的製度措施，穩住了局麵，沒有滑坡的太厲害。
但長此以往下去，大唐王朝的國力遲早有一天會垮，迎接滅亡來臨的時刻。
“母後，你覺得他說錯了麽？”
“哎！他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先帝都沒有殺他，就是因為心知他說的不錯。可大唐王朝的官製、官場，已然形成習慣，豈是一朝一夕能夠更改的？陛下，你有改革的決心和魄力，可知易行難，並非易事啊！”
李建元聞言點頭，母後說的不錯。
若是早在之前，李建元認為改革是比較簡單的。
不配合的人，殺了！
擋路的人，殺了！
說是這麽說，做也是這麽做的。
可惜的是，一位官員，要想在官場裏幹出一番事跡來，是需要時間來打磨的。
許多經驗，並非用天賦能填補的。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自打李建元殺了兵部尚書之後，兵部一時間之內，就產生了些許亂象。
雖然鑒於李建元的殺伐果斷，沒人敢出來明麵反駁。
可慕容浩正上任之後，兵部內部一直爭議不斷，覺得慕容浩正經驗不夠。
即便是在慕容觀複的相助之下，質疑的聲音，仍然此起彼伏。
簡單來說就是慕容浩正官場經驗不足，沒法服眾，壓不住下麵的人。
李建元之所以派慕容浩正前去平定藩王之亂，也是給慕容浩正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這件事辦的漂亮，下麵的質疑聲就會小許多。
本身慕容浩正的經驗不足，他人有一點質疑是人之常情，總不能一刀切，將質疑之人全部砍了了事吧？
若是如此的話，日後誰來給兵部做事呢？
不過李建元聽的出來母後的意思，她肯定是指自己要建立一個監察百官機構的事情。
“朕知大唐弊病何在，即便是壯士斷腕，亦要去除病根，監察百官勢在必行，不容推遲。”
“但在方法和方式上，朕會思慮一個更合適、更穩妥的辦法。”
人，該殺的還是要殺！
但不能光殺，還要想辦法提高大唐王朝朝堂辦事的效率。
讓這台為朕服務，為國家服務，為大唐子民服務的行政機器，高速運轉起來。
光殺雞儆猴還不夠，還得想辦法讓猴動起來。
見陛下心意已決，又有自己的判斷，皇太後自然不再多言。
其後，母子兩人又閑聊片刻，李建元便離去了。
畢竟還有許多奏折和事情，等待李建元去處理。
……
禦書房內，李建元在批閱奏折，小德子則在一旁安靜伺候著。
閑來無事的金靈瑤和韓彩靈兩人，被李建元支去找劉詩衣玩去了。
反正她們以後就是姐妹，都是李建元的女人，先讓彼此熟悉一下。
正在李建元專心批閱奏折的時候，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聲。
“陛下！慕容丞相此刻就在殿外，說有要事啟稟陛下！”
“宣。”
不多時，慕容觀複就在護衛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進入禦書房後，慕容觀複撩起褲腿就跪。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你有何要事見朕？”
然而，在李建元說完平身之後，慕容觀複依舊跪在地上沒有起來。
轉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頭顱磕在地上，雙手將信舉在頭頂上。
“陛下！臣是來跟陛下陳情請罪的！”
原本慕容觀複按照女兒的說法，上麵寫的是陳情書。
但臨出門前，慕容觀複猶豫再三還是改為了告罪書。
既然是請罪，幹脆大大方方的跟陛下請罪，以陛下的聰明，自然看的出來所謂陳情之意。
反而顯得自己心思不誠，有蒙騙陛下之嫌。
若是陛下真要重罰自己，自己就認了！
“有意思，朕在懷安城就有人向朕請罪，一回到都城，又有人向朕請罪，莫非朕手底下的官員，都有罪過在身？”
“小德子，念念，朕聽聽慕容丞相請的是什麽罪？”
小德子應了一聲“喳”，走到慕容丞相麵前，拿過告罪書。
拆開信紙，便讀了起來。
“臣本布衣，蒙先帝恩賜，有幸得入朝堂，有了一官半職.……”
前段就是些描述入朝為官的經過，說他自己是如何受了皇恩，如何當的官。
後段話鋒一轉，就開始請罪。
其自述的罪過倒是很簡單，就一個：收受學生、好友等人的隨手禮。
不過慕容觀複在告罪書的最後，卻提了一嘴關於監察百官機構的事情，還以自己所見的實際情況，給陛下建言。
建議的方向，無外乎兩個方麵，從收禮者和送禮者兩方出發。
在兩個維度上，打擊這件事情。
不僅慕容觀複自己請罪，還闡明了許多官員欲跟陛下請罪，又擔心人頭落地的事情。
聽完慕容觀複的告罪書，李建元默默放下了手中批閱奏折的毛筆。
眼神淡然，無所變化，嘴角微動，緩緩開口。
“丞相，朕隻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幹過欺壓百姓，中飽私囊的行為？”
“回陛下！臣絕未幹過此事！臣收的隨手禮，多是些不貴重的鄉下特產，貴重的東西臣從未收過！”
要不說慕容觀複是隻老狐狸呢，早在當年剛進入官場的時候。
慕容觀複就有先見之明，心中知曉這種事情隻是陛下不罰，來日若追究起來，便是自己的罪過。
因此慕容觀複一直就有個規矩，口稱自己喜愛各地特產美食，好幾口吃的，不好財物。
貴重物品一律不收，隻有些家鄉特產才會收下。
為的就是今日，追究起來，自己責任能夠輕點。
如果慕容觀複幹過欺壓百姓、中飽私囊的勾當，李建元立馬就砍了他。
“慕容觀複，你好自為之，朕今日暫且不處置你。”
“朕念在你慕容家忠心耿耿，你多年輔佐朝政的份上，給你一個機會將功補過。”
“兩日內，朕不管你用什麽手段，將都城要員收受銀錢的名錄，呈遞給朕，名單不詳不實或數額差距過大，你，人頭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