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狗漢奸
我搪塞說道:“他們幾個是過來看看……”
張磊說道:“是來參加婚禮的吧?”
“什麽婚禮?”我們都茫然了。
張磊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她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看表,問:“你們現在住哪兒呢?”
“我們都住在快捷賓館。”金鎖很誠實地回答。
張磊說:“我也快下班了,這樣吧,我家還有一套房子空著,你們過來就住在那裏吧。”下班的時候都已經是後半夜了。張海濤留下了聯係方式先行走了。張磊幫我把帽子戴好,以防傷口受風。張磊家空置的房子有七八十平,足夠我們五個人睡了,裏麵的設施也很齊全。我走到陽台推開窗戶,看著漆黑的天際。
張磊倒了一杯茶給我,說:“你還是進去吧,外麵風大。”
我輕歎:“你剛才說的是她的婚禮嗎?”我一手握著茶杯,一隻手的食指慢慢摩挲著情侶戒指。
張磊看著不甚明亮的星空:“哥,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啊?”
我自嘲似的笑了:“沒有啊,已經忘了。”
“可是你一直戴著這枚戒指。”
“習慣了。”我把茶杯放到窗台上,點了一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像做深呼吸似的吐出來,說道:“畢竟都過去這麽久了,除了祝福她,我想不起來我還有什麽能為她做的。”
張磊輕輕打了我一下,笑著說:“這才像我哥!”
大家剛剛經曆了一場生死之戰,都倦乏至極,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我送張磊回到了她的住所,自己步行回來,也在朦朧之中睡著了。
早晨起來的時候,我下樓去買早點,拎著豆漿油條往回走,忽然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走進了電梯。我馬上停住了腳步,沒有往前走。看到她的一霎那,我的心就像是被掐了一下,除了痛苦還有酸楚。大學時相戀的點點滴滴就在眼前,而如今,她卻要嫁作他人婦了。正在我思緒翻騰的時候,她從電梯間出來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曾幾何時,她那種笑容是我最熟悉的,而現在卻是最令我心痛的。
我不記得我是怎樣上樓的了,隻記得賤龍拉開門的同時,說了一句話:“佳亮,她要結婚了……”
三光趕緊瞪了賤龍一眼,賤龍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不再往下說了。我知道,他們是不想提起來觸及我的傷痛,但是茶幾上放著的大紅色的請柬時時刺目,讓我的心緒難平。我把早點放桌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來來,吃早點。”我拿起一份請柬,上麵除了新娘是她的名字,還有一個名字是她的未婚夫,不,應該是她的丈夫。我看了一下日期:1月30日。我笑了一下:“很好啊,日子選得也不錯。你們說,份子錢拿多少合適啊?”
三光拿過碗來,倒滿豆漿,遞給我一碗。他捏起一根油條,簡單地說了一句:“兩百。”
1月30日,我又在心裏把這個日子念了一遍。
正在這個時候,我手機響了,是茂叔打來的。我摁下了接聽鍵:“喂,茂叔,你在哪兒呢?你倒是撒丫子跑了,不管我們死活了是吧?”
不料那邊傳來了茂叔的大叫聲:“佳亮,快來救我!!!”叫聲極為尖利。
我的神經瞬間繃緊。
緊接著,那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張先生,你還活著啊,我以為張海濤能把你擺平呢!”
是小林!
“你想要幹什麽?”
“沒什麽,老頭兒現在在我們手裏,想讓他活命的話你最好過來一趟,記住,千萬別報警,你的身邊可有我們的人。”
“哼……”我冷笑了一聲。
“我知道你不信,但你最好也放聰明點兒,別忘了我們跟蹤是最在行的。下午三點,開發區的華平製藥廠,不來的話,你就等著收屍吧!”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神色凝重,沉思著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理。我細細回味著小林的話,我的身邊有他們的人,會是誰呢?我看著屋內的四個好兄弟,難道是他們,但絕對不可能,我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我相信我的兄弟絕對不會出賣我。
“你想什麽呢?”大力看我的臉色不對。
“哦……沒事。”我勉強一笑,掩飾內心的疑惑。
下午三點,我背著這幫兄弟來到了華平製藥廠。這是一家廢棄的工廠,灰塵遍地,幹枯的雜草叢生。我走進幽暗的廠房,忽然身後“哢”的一聲,兩扇大鐵門牢牢地關閉了。隻見正前方的二樓站著一個人,雙手插兜:“張先生,歡迎歡迎!”
我問道:“茂叔呢?”
“唔唔……”我循聲望去,見茂叔被捆得像個粽子,懸在了一旁的鐵梯上,一臉驚恐的表情。
“你快把他放了!”我厲聲叫道。
小林走下來,每走一步,鐵樓梯都發出“鐺”的聲音,震蕩著我的神經。他走下來說:“放了他不難,隻要張先生你肯跟我們合作!”
“跟你們合作?你做夢,我不會跟你去搶回寶物。再說,現在寶物已經不在張海濤手裏了。”
“NO,NO,NO,”小林晃著手指說道:“我隻是想請你猜個字謎。”
“猜什麽字謎?”
小林伸手拿過來一張紙,我接過來一看,紙上麵寫著五個字:“光宅出深峽。”他說道:“這五個字是什麽意思,還希望張先生能不吝賜教!”
“嗬嗬,”我笑了一下,“鬼才知道什麽意思。”我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眼睛卻沒有離開這張紙。忽然,我想起來孫進也曾經拿著這樣一張紙問過趙坤,“一丁二重甲,桃木刺鬼嘩。……,光宅出深峽。”難道這才是完整的一首詩?我試探性地問道:“你都把第三句抹去了,我又怎麽能猜出第四句是什麽意思呢?”
小林一愣,隨後笑了:“張先生真機靈啊,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一丁二重甲,桃木刺鬼嘩。’你解開了,這句應該也不難解吧?”
我將這句話記在心裏,把紙條扔給他:“你既然解出來了第一句,為什麽又來問我?你也可以解開啊!”
“解開第一句是因為有高人指點,這一句就沒有了。張先生,你知道嗎?現在你所知道的那些國寶不過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巨大財寶都在這句詩上!”
我困惑地看著小林。
“不錯,當年蘇超的確是將財寶埋在了武安大石村的於裏梁,可是還有更大的一批,被藏在了別的地方。而其中的秘密,都在這裏。”他拿出那半拉日記本。
我伸手就要抓過來,但是被小林一閃,躲過去了。
“張先生,你不要著急嘛。我會讓你看的,而且要讓你仔細地看,好替我解開謎團。事成之後,咱們五五分賬。”說著,將日記本塞進了我的懷中。
“那麽,他呢?”我指著茂叔問。
小林歎了一口氣:“為了防止你有小動作,隻好委屈茂叔了。不過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因為咱們現在是合作夥伴了!”他拍著我的肩膀說。
我對小林的口氣十分反感,但是不能輕舉妄動。因為小林敢一個人現身見我,周圍就一定有他的埋伏,我這邊可以將小林打倒,但是另一邊就會害了茂叔的性命。
臨走之前,小林衝我喊道:“聰明的話,這事就不要告訴第三個人!”
我做夢都沒想到,我居然會當漢奸!從日本鬼子入侵中國那一天起,有多少人充當了小日本兒的走狗,我沒有計算過,但我知道這一定是一個龐大的天文數字,而老百姓更是對其深惡痛絕!以至於人們在稱呼漢奸時都習慣在前麵加以個“狗”字。狗漢奸,多麽貶低的一個字眼兒,連個畜生都不如。一些抗日的喜劇片上更是將漢奸的角色醜化,不是長得難看就是笨手笨腳,智商低下。我承認我長得難看,我承認我笨手笨腳,但我不承認我智商低下,以我智商的水平來看,我絕對不夠資格去當漢奸。可是,沒有辦法,茂叔在他們手裏。我不知道是不是小林恐嚇的話語起了作用,我總覺得背後有一雙陰森森的眼睛盯著我。而且我也知道,就算我能解出“光宅出深峽”的含義,小林也不會兌現五五分賬的諾言,畢竟我太了解他的性格了。何況如果讓我以國寶為代價的話,我寧願不為之。
很快,我回到了住所。三光他們四個經曆了昨天晚上的惡戰,此時又睡去了。我躺在沙發上點了一顆煙,不得不開始籌劃下一步該怎麽走。看著嘴中輕輕吐出的煙慢慢散去,我竟莫名想起了當初張慶東對我說過的那句話:“三人之中你的氣場是最不利的,加上你印堂發黑,眼冒血光,看來你不久前剛經曆過一場生死之戰。我們習慣稱這種氣場為‘刀場’,尤其是白天,日光傾斜照進我的辦公室,正射在你的身上,卻沒有照到你的頭,這叫‘斷頭照’。依我看來,恐怕日後你還會有一場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