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前期的準備
文大爺說道這裏的時候,我意味深長地看了茂叔一眼,不用說,後麵的故事就是孫殿英如何盜掘清東陵了。但文大爺此時臉色蒼白,沈晨雨急忙安撫他好生調養,不要再說話了。文大爺果然不再說了,沒過多一會兒就沉沉睡去了。一夜的奔波使茂叔也是身心俱疲,自己坐在床邊,趴在桌上睡著了。
我們正在裏屋服侍文大爺的時候,忽然聽到外屋一陣嘈雜,衝進來兩個人。一人高聲叫道:“大夫呢,大夫在哪兒?”我和沈晨雨心裏一驚,說話的人竟然是劉彪,想不到他們也來這裏了。
大夫說道:“你們是看病還是抓藥?”
我示意沈晨雨不要出聲,輕輕地將門簾掀起一條縫兒,偷偷看向外麵。小林也來了,正坐在凳子上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劉彪一身的血跡,衣服已被撕爛,上麵盡是灰塵。唯獨不見了趙平和胡學明。隻聽劉彪說道:“我們上山打獵,我被狼咬了。”說著,伸出胳膊。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劉彪的胳膊上有一處傷口,血肉模糊,非常可怖。劉彪惡狠狠地說道:“別他媽愣著了,趕緊給我包紮!”
那大夫看到這個傷口也是一驚,趕緊點頭說:“好好好。”拿出酒精擦拭傷口,劉彪咬緊牙關一聲不吭,讓大夫替他包紮好傷臂。
小林坐在一邊一言不發,他點了一顆煙。我看到他拿著打火機的手不停地抖動,顯然是對昨晚的事情還心有餘悸。他哆哆嗦嗦地從兜裏翻出手機,用顫抖的手指按動鍵盤,像是發送了一條信息出去。
劉彪捂著受傷的胳膊,強忍疼痛,走到小林身邊問:“老板,現在我們怎麽辦?”
小林吐了一口煙,說:“沒事,我昨天仔細觀察了一下,文丙義跑的時候就帶了一支獵槍一條狗,我想東西還沒有被他帶走,應該還在村子裏。”
劉彪聽到後,長放心地點點頭。
小林把煙頭一丟,踩滅後對大夫說道:“大夫,我們走了一夜有點兒餓了,你能給我們準備些吃的嗎?我可以給你錢。”說著,從兜裏掏出了幾張大鈔。
大夫接過錢,數了一下說了一些客套話就去準備了。
小林等大夫走遠後,說:“趙平和胡學明都死了,現在我們人手不夠,我剛才想給清水先生發去短信,結果試了半天手機都沒有信號。”小林歎了口氣:“現在我們隻有回陌村了,找到鍾孝全,看看能不能找出我們要的東西。”
我心想:這個小林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比別人看得都遠都透。昨天文大爺身邊沒有帶東西的情況我也知道,但是因為情況危急和顧及麵子,我並沒有因此發問。想不到小林居然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
這是劉彪說:“文丙義真是當年的盜墓賊?”
小林很堅定地說:“不管是不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文丙義身上肯定有更值錢的寶貝!”小林的眼中閃出了貪婪的光芒。
又過了一會兒,大夫端來了兩碗燴餅,兩人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燴餅本來上不了台麵,但我們也是腹中空空,聞到燴餅的香味兒都覺得垂涎欲滴了。
兩人吃完後就離開了,看來他們是回陌村了。
我對沈晨雨說明了情況,沈晨雨急忙輕輕喚醒了文大爺。
文大爺聽到小林返回了陌村,冷冷一笑:“哼,放心吧,他們找不到國寶的。”老人似乎對我們講故事講上了癮,全然不顧我們焦急的心情,說道:“你們接著聽我講吧。”
孫殿英馬上召集大家開會。在會議室中,孫中山的畫像懸掛在正南的牆壁上,下麵還掛有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幟和國民黨黨旗。
孫殿英說道:“剛才的情況你們都看到了,眼下我們應該怎麽辦?”見大家都不說話,孫殿英接著說道:“我有一個想法,清東陵既然馬福田盜得,為什麽咱們就不能盜呢?”
孫殿英此話一出口,猶如晴天霹靂,除了梁郎先眾人都是議論紛紛。
孫殿英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說道:“滿清都下台多少年了,那皇帝墳就是一個封建王朝的象征。我們是國民革命軍,革誰的命?不就是封建王朝的命嗎?”
梁郎先起身拱手說道:“軍座為國為民,令人欽佩。”
孫殿英聽到下屬的讚賞,得意地笑了笑。
譚溫江忽然站起來說:“軍座,盜掘皇陵的事還請三思。”
“嗯?”
“雖然清朝已亡,但是末帝溥儀還在天津,國民政府尚禮遇有加。若是我等一旦盜陵事發,溥儀必向國民政府施壓,社會輿論也會對我們很不利,蔣介石反而會有一個裁掉我軍的借口了。”
一聽譚溫江這麽說,孫殿英真的有所顧慮了,不由陷入了沉思。
梁郎先輕笑數聲,站起來說道:“軍座,我有一計可使我軍無憂。”
“哦,梁先生快說,是什麽計?”
“目下,遺匪猖獗,馬福田盜掘皇陵人人皆知。我們何不張貼告示,告知天下馬福田盜掘清東陵天人共怒。軍座以正義之師討無義之匪,一則師出有名,二則使百姓歸心,三則使天下人認為盜皇陵者乃是馬福田,與我軍無關。如此,則可保我軍平安。”
孫殿英聽後拍手大笑:“哈哈哈哈,好,就依先生之計!”
馮養田發言說道:“軍座,既然決定就要馬上行動,遲則生變。卑職以為,我軍行動時還要肅清四方百姓,免得東窗事發。”
“嗯,馮參謀長說得對!”
柴雲生也說道:“軍座,還有一事。馬福田之所以敢盜掘皇陵,原因就在於他有王紹義為輔,聽說此人原來就是個盜墓賊,熟悉陵寢布局結構。我們要動手的話,也要有所準備。”
孫殿英點點頭,即刻下命令:“譚師長,命你明日張貼告示,就照梁先生所言,列舉馬福田的罪狀,最重要的就是盜皇陵。然後你出動一個團的兵力,給我狠狠地打馬福田!你不用親自指揮。我想馬福田一個小小的土匪頭子肯定打不過咱們正規軍,一個團的兵力就足夠了。你同時趕往北平,找關係探探口風,看看蔣介石是不是真的要裁撤咱們。他要是真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梁先生,你和譚師長一同去,找一些前清的遺老談談,想辦法搞到皇陵的布局。”
會議結束了,文丙義隨譚溫江上了馬。譚溫江縱馬前行,冷笑著說:“文副官,你怎麽看今天的事?”
文丙義那時不過是一副官,不敢多說什麽,遂說道:“軍長為國為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譚溫江歎了一口氣:“唉,隻怕我軍日後要被世人唾罵了。”譚溫江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中盡是苦楚之情。
第二天,譚溫江在馬蘭峪一帶貼出告示,曉諭百姓第十二軍要清匪。並且一一列舉了馬福田的幾大罪狀:一、搶奪民財,劫掠百姓。二、欺男霸女,囂張跋扈。三、不服政府管轄,聚眾謀反。四、膽大包天,竟敢盜掘清朝皇陵,所得寶物不計其數,致使國家文物流失。
告示一貼出來,百姓都上前圍觀。有的軍官還站在告示前大聲宣讀馬福田的罪狀,呼籲百姓堅決抵抗馬福田。
當天下午,譚溫江攜文丙義和梁郎先到了北平。一到北平,兩人便分道揚鑣,譚溫江與文丙義去謁見第六軍團總指揮徐源泉。
徐源泉略微發胖,此時他正在翻閱資料。見譚溫江來了,叫警衛兵請進來,自己起身相迎:“鬆艇(譚溫江的字)啊,多日不見,今日怎麽有時間來我這裏了?”
譚溫江說道:“奉孫軍長之命,特來拜見徐總指揮。”
“哎呀,客氣了,客氣了。坐。”
譚溫江落座,文丙義侍立在側。譚溫江說道:“徐總指揮,如今我軍奉命開赴馬蘭峪,與馬福田匪部開戰在即。但是糧餉不支,一旦開戰,隻怕軍心難服,萬一嘩變……”
聽到譚溫江的話,徐源泉久久不語,麵露為難之色。
“莫非徐總指揮有難處?”見徐源泉還不說話,他又問:“我聽說國民政府已有意裁軍,不知是真是假?”
徐源泉這才笑著揮揮手,說道:“鬆艇多慮啦,隻因近日連年征戰,國庫虧乏,故軍資籌辦受阻,非為其他。鬆艇且放寬心,裁軍一事是訛傳而已。回去請轉告魁元(孫殿英字),叫他寬心。上峰已經言明,擊潰馬匪,糧餉即到!”
譚溫江又和徐源泉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路上他問文丙義:“你覺得徐源泉這人如何?”
文丙義說:“這個人似乎是有意隱瞞什麽?”
“嗯。”譚溫江點點頭,“看來我還需旁敲側擊才行。”
兩人又來到了一處公館前,下了馬。譚溫江向門子說道:“國民革命軍第十二軍第八師師長譚溫江求見張老先生。”
過了一會兒,一人迎出來恭敬地說道:“譚師長,張先生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