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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古怪的老頭兒

  我承認我說謊話了,人一生不可能不說謊話。但是我真的托韓笑幫我呼籲社會救助沈晨雨的弟弟。然而,他並沒有托我找什麽百歲老人。從先前與沈晨雨的交談中,我感覺這個文大爺一定是個頗有心機的老人,如果我們冒然去拜訪,多半兒會被拒之門外,倒不如找個正當借口,讓他無從推阻。


  我見沈晨雨麵露難色,便問道:“是不是我們去見文大爺不太方便?”


  沈晨雨低著頭,沒有回答。


  茂叔拍了我一下:“咳,你也真是的。你就跟你同學說找不到不就行了?咱們幫小沈是應該的,沒必要求著人家幫咱們辦事嘛!”茂叔的用意很明顯,無非是想用這樣的話激沈晨雨。


  沈晨雨猶豫了一下,說:“我帶你們去見文大爺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們千萬不能說是古玩店的。”


  茂叔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是啥意思。


  我點了點頭說:“這我知道。”


  沈晨雨這才放心地帶我們到了文大爺的家裏。我站在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背後像是有人偷偷盯著我,回頭一看卻有什麽都沒有。


  茂叔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你看什麽呢?”


  我看著四周:“我總感覺有人跟蹤咱們。”


  茂叔笑了,小聲說:“是心理作用,馬上就能見到一大批寶貝了,你這是心裏太激動了。”


  文大爺的家看起來跟別家沒什麽兩樣,木板釘成的門板早已長滿了青苔,還有很多的蛀蟲。院落裏堆著高高的柴禾。旁邊還養著一條大黃狗,看到我們立即目露凶光,狂吠不止。拴住黃狗的繩子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有掙斷的可能。茂叔嚇得躲在我身後:“我的媽呀!”


  我笑道:“一條狗至於把你嚇成這樣兒嗎?”


  茂叔瞪著眼說道:“當然了,它四條腿,我就兩條腿,我跑得過它嗎?”


  沈晨雨衝大黃狗喊了一聲:“大黃,別叫!”


  大黃狗聽到她的命令,竟然老老實實地臥在地上,不再有任何的攻擊跡象。


  這時旁邊的土坯房裏傳出了一聲蒼老的聲音:“誰啊?”


  沈晨雨叫道:“文大爺,是我!”


  “哦,是小雨啊,快進屋!”


  我和茂叔跟在沈晨雨後麵進了屋。屋子裏的光線昏暗,水汽很足,且混有一些黴味。茂叔皺著眉頭捂住鼻子。我看他這個樣子,對他低聲說道:“別失禮了,這老爺子不好對付!”他點點頭,神情間謹慎了許多。


  走過外麵的房間進了裏屋,一位老人盤腿坐在了炕上。他的頭光禿禿的,整張臉都是皺紋,而且很消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沒有肉,隻靠一個頭骨強撐著整張的臉皮。大大小小的老人斑布滿了他的臉,是這位老人看起來像是經受了更多的風霜,眼睛也很渾濁,都是眯著眼睛看人。身材瘦小,他佝僂著身子坐在炕上,看到我們並沒有動,而是問沈晨雨:“他們是什麽人?”一張嘴露出了屈指可數的幾顆黑黃的牙齒。


  沈晨雨說道:“文大爺,他們兩個是我的朋友。”


  我怕沈晨雨說漏嘴,趕緊上前大聲說道:“您好,文大爺。我們是報社的記者,想采訪您一下。”


  文大爺不滿地揉揉耳朵,說道:“你嚷什麽?我聽得到!”


  茂叔看到這一幕,不禁竊笑起來。


  文大爺說道:“坐吧。”我和沈晨雨坐在了炕上,而茂叔則搬了一個小馬紮坐在了我們對麵。


  文大爺兩隻手攏在了袖子裏:“說吧,你們想問點兒啥?”


  我說道:“是這樣的,咱們國家最近要舉行一次百歲老人的評比,我們想聽聽像大爺您這樣的百歲老人都有什麽長壽秘訣,好給現在老人借鑒一下。您也說說年輕時候的事,讓我們這些晚輩都長長見識。”我裝模作樣地拿出了一個本子。


  不料文大爺擺了擺手:“年輕時候的事沒什麽好說的,兵荒馬亂的,飯都吃不上。長壽秘訣嘛,我也沒有,我能活到現在,就因為一句話。”


  “什麽話?”


  “做人要對得起三樣東西。”他伸出三根手指一一數著:“天、地、良心!”


  雖然是簡單的一句話,但老人堅毅的神情及端正的口吻,使我至今不能忘記。我重重地點了點頭,在本子上記下了這句話。


  茂叔心有不甘:“那您老人家(估計他也是六十歲之後第一次這麽稱呼別人)年輕的時候就沒有遇上什麽有意思的事兒?”


  文大爺忽然用一個非常淩厲的眼神看向茂叔:“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跟剛才那三個人是一夥兒的?”他突然一下子站起來,問道:“你們到底是幹什麽的?”


  我沒想到一個百歲的老人行動還能如此敏捷,我趕忙說:“大爺,你消消氣兒,我們是報社的記者!沒有別的意思!”


  老人坐在炕沿上穿好鞋,開始轟我們:“該說的我都說完了。快走,你們快走!不然的話我就對你們不客氣了!”說完,還拿起了倚在牆角的笤帚,揮手就打。沈晨雨急忙攔住:“文大爺,您別生氣。”扭頭又衝我們喊:“你們還不快走!”我們跑出了院門,文大爺還站在門口衝我們罵道:“你們這兩個小兔子崽子,別讓我再看到你們!那東西我不會賣,你們別做夢了!”


  回到沈晨雨的家,我們幾個人都是驚魂未定。沈晨雨滿懷歉意地對我們說:“真是對不起你們,我也沒想到文大爺忽然變成了這樣兒。”


  茂叔走到水缸邊,用水瓢舀起水來也不管水多涼,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然後扶著缸沿說道:“我都這麽大把年紀了,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罵小兔崽子呢!看這老小子這麽利索,真不像是一百歲的人。”他扭頭看看我,見我低頭沉思著什麽,於是問我:“你想什麽呢,咱們都被人打出來你怎麽連個屁都不放啊?”


  我說道:“我剛才一直在想,文大爺的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意思是要打死咱們倆,這還不明白?”


  “不是,他說咱們跟那三個人是一夥兒的,那三個人究竟是什麽人呢?還有就是文大爺最後說的那句話,那東西他不會賣,那些東西究竟是指什麽呢?”


  茂叔幾步走到我跟前,抓著我的兩個胳膊:“難道是金銀珠寶?”


  我搖搖頭:“現在還不敢確定,就算是,你瞅他那脾氣,你覺得咱們能收過來嗎?”


  茂叔哀歎一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當晚,月明星稀,我在院子裏緩緩踱著步子,煙抽了一顆又一顆,百思不得其解。我現在越來越覺得這個文大爺像是一個謎一樣,怎麽都看不透他。我想起來,能不能去村長家看看,或許可以詢問出有關文大爺的一些情況。我打定了主意,也沒和茂叔打招呼。因為他現在睡得像是死豬一樣,就算是打雷都叫不醒了。而沈晨雨也沒在家,說是不放心,去看看文大爺。


  我推開門,向外麵走去。忽然,前方有一個人影一閃,迅速消失了。我驚疑中更加肯定:這絕不是幻覺,我們的確是被人跟蹤了,但是誰跟蹤還很難說清楚。至於他跟蹤我們的目的,我也不知道。看來,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得小心了。


  走到村長家叫開了門,村長姓鍾,是個黑臉三十多歲的漢子,滿臉的胡茬使其更像山間的土匪,而不像是一個幹部。


  鍾村長看到我:“咦,你不是白天來過嗎?”


  我笑著和他打招呼:“村長,你好,我有點兒事想問你一下。”


  鍾村長把我讓進屋,讓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進裏屋了,然後給我倒了一杯茶。我看到桌上一共五隻茶杯都斟滿了茶,隻是早已涼了。


  我問道:“村長,剛才有誰來過了?”


  村長披了一件棉襖,往肩上提提領子,說:“哦,剛才來了個外商,說想在我們村兒投資建廠,我跟他聊了會兒。坐。”


  我坐下後給村長遞了一顆煙,點著後問道:“村長,我來這兒是想問一下有關於文大爺的情況。”


  “怎麽,你也要問文大爺?”村長一愣。


  我也一愣:“難道還有人問過?”


  “剛才的外商,說想找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了解一下我們這兒風土人情,就順便問了問文大爺的情況,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說說。”


  我心裏一顫:看來除了我們,還有人盯上了文大爺。這個外商是真是假還真不好說。


  鍾村長彈了彈煙灰,說:“文大爺叫文丙義,從我爺爺那輩他就遷過來了。聽說那時他就是一個人,我還聽我爺爺說啊,文大爺那時候穿著小褂兒,長得很精神。我爺爺對他很照顧,兩個人還結成了異姓兄弟。……”


  我索然無味地聽著這些毫無價值的線索,差點兒就睡著了。等鍾村長篇大論終於講完了,我起身離開,臨走前我問道:“對了,村長,那個……外商是哪國的?”


  “日本的。”


  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離開了村長家。


  翌日清晨,雄雞報曉,將我從睡夢中喚醒,推開房門,混雜著青草和泥土芳香的空氣撲鼻而來,令人感覺格外清爽。我站在門口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這時,忽然聽到村東頭兒有人在喧嘩,好像是文大爺家的地方,急忙穿好外套一路跑過去。


  到了那裏一看,隻見文大爺盛氣淩人的叉著腰站在自己家的門口,指著鍾村長大罵:“你住口,你個小兔崽子,有你這麽當村長的嗎?這話要讓老鍾聽見他還不得從墳裏爬出來掐死你!”


  鍾村長一臉的無辜,說道:“文大爺,我這也是為村民好!你們大夥說對不對。”


  旁邊圍觀的村民一起附和:“對對對。”“文大爺,你就把那東西賣給他們吧。”“是啊,又不當吃不當喝的,你留著它難道能下小的?”“就是,讓外商給咱們蓋個廠子,讓咱們鄉親都過上富裕日子比什麽不強啊?”……


  聽到這些話,文大爺氣的渾身都發抖了,臉憋得通紅。


  這時候一個男人擠上前去說道:“文大爺,你也聽到了。你就把東西賣給我們吧,這樣兒,你開個價,我們老板絕不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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