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往事
帶著一絲慵懶的清越嗓音慢悠悠竄入耳中,明明是旁人家的事,卻聽得人毛骨悚然。
黃鱔,泥鰍。
想起那奇異生物的外形,滑不留丟的,之前也聽說過有人在水塘中泅水不慎將黃鱔生吞入肚,那鱔魚在人的肚子裏翻滾折騰了整整大半個時辰才安靜下來,隻是那個誤食的人卻早就沒了氣息。待仵作驗屍,開膛破肚的,才發現那人的腸胃都已經被攪爛了,慘不忍睹。
雖沒親眼見過,隻是民間奇聞異事中有記載,宮內什麽藏書沒有?幾人自然有看過的,就是不怎麽熱衷於看書的陳子秀,也聽兵營裏的士兵提過一嘴兒。因此才會有將士在習水課上極力抗拒,不願下水,幾乎是被人拖拽下去的。
光腦補那場景,就教人全身不適,幾欲嘔吐。
才剛吃飽的沈亦非,幹嘔兩聲,陳子秀上前在他後背某個穴位上輕輕按壓,替他化解了難堪。
秦楓識趣地給他端水漱口。
楚雲昇眼一斜,輕哼一聲,別過臉去。還當自己是爺呢!
“呀,怎麽一副見鬼的表情?”皇上談笑風生,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殺傷力有多大,繼續八卦已故安王世子的破事。
“聽說那貨最喜多人一塊耍,挑個不經事的孩子按在地上用力的捅,那初次破瓜的尖叫聲能傳到外邊院子去。就這麽哭叫也不是個事,於是那渾人就找了他奶兄,一個堵上邊的嘴一個堵下邊的,手中再揮舞個小鞭子,每次打下去的時候兩個嘴一塊收縮,別提多帶勁了。”
“還有在身上紮孔穿環的,耳洞鼻環都是小意思,不拘是那兩顆紅果還是下邊的軟杆子,興致來了拿針直接給紮個對穿,套上金環銀環或是鑲嵌珠寶的指環鏈子,襯著那白瑩瑩的皮膚,一顫一顫的,在燈火下看著別提有多漂亮了。”
看幾人麵色慘淡低垂著眼眸不敢與自己直視,高勝寒嘴角的弧度逐漸擴大。這就怕了?當初對自己下狠手的時候怎麽就不想想後果?
“朕倒覺得,還是掛鈴鐺更風趣,每次一動,庫襠裏傳來悅耳的聲音……想想就渾身發熱。你們以為呢?”
她伸出腳,朝椅子旁站立的秦楓勾去,惡意地在對方重要部位輕輕踩了踩。
這孩子不經嚇,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求皇上恕罪!”深深磕在地麵的額頭發出一聲悶響。高勝寒聽著都痛。
秦楓幹過什麽,當日在皇莊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自然沒有人敢給他求情。但是,並不意味著其他人就無罪了。
陳子秀第二個跪了下去,一句話也不辯解。
沈亦非還被綁著坐在木馬上,帶著水光的鳳眸幽幽與皇上對視,薄唇緊抿。
半晌,才艱難地啟唇:“皇上這是要效仿那些惡人渾人?”
“你也知道那是惡人渾人!他們作惡的倒是將手中的孩子都給折騰死了一半自個卻有滋有味地活到現在!朕還沒怎麽著你們呢!就敢給朕下毒刺殺!是不是朕像他們那般對付你們,你們就聽話了!”
“皇上息怒!”楚雲昇坐不住了,趕緊跪在沙發椅前抱著她的腿,昂著臉苦勸:“求皇上保重身子,孩子要緊。”
高勝寒心氣平了些,抬手撫了撫肚子。
楚雲昇這下是看得更仔細了,皇上站著的時候還沒有什麽,因為衣服寬大又是直綴,肩部又為了凸顯皇上的威武刻意給加墊肩撐了起來,加之服飾花紋繁複,前胸後背都繡了五彩金龍,不仔細根本就看不出不妥,再說了,有幾人有那膽子敢盯著皇上看?能不被人發現,這也到了極限。再下去,就是上朝都不能夠了,那些老狐狸眼毒著呢!可不比宦官宮女嘴緊!宮人的命都捏在皇上手中又在鄧公公手下做事,誰敢亂嚼舌根?可是朝臣不同!萬一皇上是公主的事傳出去……
楚雲昇咬咬牙,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做些什麽來保護自己的女人!
秦楓沒敢抬頭,他是心中有數。唯陳子秀,詫異地看了一眼,目光有些發直,嘴巴張了張,腦子裏一片空白。
皇上是……女的?
心緒頓時如岩漿般翻滾!
臥槽!他們居然被一個女子耍了!
在軍營裏呆過一段時間的陳子秀骨子裏冒出那麽點大男子主意,臉色立馬不好了。
高勝寒輕飄飄一眼瞟過去,他滿腔火氣立即被那森寒如冰刀似的目光給戳了個透心涼。
女子又如何?這裏有誰能打得過她?更別說演武堂是她一手創辦的,那種種理論以及實戰演練、不同情況下的生存技巧,各種匪夷所思卻又全部被證實了的學識,都是她教予他們的!他們一群大老爺們隻有迎頭趕上的份,又有何人敢說與她齊肩並進?甚至連取代她位置的人都找不出一個!
陳子秀心有不甘,卻又不得不為之折服,心中些微酸堵。
沈亦非不動如山,眸光有些灼人。“於是,皇上現在是跟咱們新帳舊賬一塊清算麽?”
“算得過來麽。”高勝寒頭痛地揉揉額角,“要算也是清算那些想反了朕取而代之的。你們?”輕嗤一聲,“還不夠胖子折騰的。”
幾人有些不服氣,隻是事實如此。連江湖排名前十的葫蘆老兒都被鄧胖子給宰了,他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蝦米更是沒有看頭,皇上現在伸手就能捏死他們。
“其實,朕一直以為自個是皇子。”高勝寒將手擱在扶手上支起,手掌撐著下巴,視線盯著牆角一盆綠油油的海棠,目光悠遠。
“習武十一年,隻與師傅接觸,胖子侍候起居,還有半路撿的小衛嵐作伴。
“朕也曾好奇為何衛嵐有小唧唧朕卻無有,胖子哄騙說有些人長大之後才有。胖子說他自個也沒有。”
楚雲昇差點沒憋住笑,小臉微微低垂。
高勝寒斜睨他一眼,視線一轉,落在陳子秀身上。
“直到有一天,一個傻瓜衝到朕麵前,求對林家法外開恩,說是他什麽都願意做。”
陳子秀臉色微白,又逐漸漲得通紅。
原來,一切竟是因他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