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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的皇城到處都染著寧靜,無人知道,在皇宮的角落裏上演著無數的驚心。朱祁鎮的查證結果無一漏缺的呈送到刑部,刑部連夜核查,天蒙蒙亮時,百官陸陸續續的來到正大光明殿,新的一天又開始,關於在趙王和沈家的案子也終於走到了盡頭。一切就緒,就等開朝後魏明璽拿出一個該有的公正來,對趙王和沈家進行審判。
昨天魏明璽初初理政,就讓文武百官刮目相看,今日他的表現已經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傅容月這一天沒來,她守在柳皇後的跟前,直到天亮時柳皇後的病勢穩定了才出宮歇息。在陵王府中沒有那麽多防備,這一覺睡得十分深沉,等她睜開眼時,外麵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魏明璽卻還沒回來。
“殿下呢?”傅容月納悶,這都這個點了,不可能還在議政吧?
“王爺在書房,近來需要忙碌的事情很多,王爺將西北過來的軍將都召了過來,方才送走了前來議事的文官,這會兒在說軍政上的事情。”綠蘿見她醒了,關懷的湊過來扶她起身,問道:“王妃一天都沒吃東西,先吃飯吧。飯菜都在小廚房裏溫著的。”
“王爺吃了飯去的嗎?”傅容月聽著綠蘿的說法,像是魏明璽從下朝到現在水米未進。
綠蘿點頭:“草草用過了,王妃不必擔憂。”
傅容月卻仍舊覺得不放心:“你讓小廚房備些夜宵,給王爺和將軍們送去。”
綠蘿應了,快步下去辦。
傅容月獨自用過了飯,走出主院,才發現今夜有些風雨欲來的征召。風吹著衣擺,莫名的就覺得寒冷刺骨,隻得回了屋子將披風找出來。沒想到一進門,就發現屋子裏坐了一個青衣男子。
這男人衣著十分簡單甚至是有些殘破,頭上頂著一頂破草帽,青色的麵紗罩著半邊臉,露出眼睛和額頭。傅容月完全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進來的,她如今內功也有了一定的造詣,但完全沒聽到聲音。男人自顧自的坐在她的桌子前,斟了一杯茶自飲自酌,見她進來,眼皮隻略略掀動,微微抬起下巴:“王妃,請坐!”
他的聲音格外晴朗,一張嘴,傅容月就覺得很是熟悉:“喬凰離?”
男人點了點頭,撩起麵紗,果真是一別多日的那位雲滄喬氏的靈媒!
傅容月按捺住心頭的驚愕,在他對麵坐下:“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剛到。”喬凰離放下杯子,寥寥數語就將什麽都說了:“我去了一趟雲滄,查到了一些東西後就回京城來了。王妃,我需要你的幫忙!”
“我?”傅容月微微一笑,對他這話有些懷疑:“我能幫你做什麽?”
喬凰離開門見山的說道:“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幫我,那一定非王妃莫屬!”
“你就那麽自信?”傅容月收起笑容,對喬凰離突然的肯定有些受寵若驚:“我就是一個在鄉下長大的孩子,我讀過的書、走過的路都不如你多。論對權術人心的操縱,雲滄喬氏天下無敵;論機關詭術,你該去找唐宗;要是氣死回身,你該考慮的是辟玉穀和神農白家。而我,我什麽也不會,我什麽也幫不了你。”
“但你擁有這個!”話音剛落,坐在她對麵的喬凰離忽然閃電般的伸手,一把抓住了傅容月的手腕。
傅容月的手腕被提起,衣衫滑落,白皙如玉的手臂上黑色的鐲子在燭光中越發熠熠生輝。
傅容月臉色巨變!
喬凰離怎麽會知道?
一瞬間,她眼中湧起不安和恐懼,湧起很多情緒。喬凰離的手緊緊的鉗製著她的手腕,傅容月一點也不能動彈,任由他的手將自己的手腕拉到眼前。
喬凰離目光灼灼的盯著傅容月腕間的手鐲,黑色的玉石有種熾熱的光,他眼睛都不眨的看著,雙眸閃現出如癡如狂的神色,又有種難掩的複雜。傅容月在他眼中看到了希望,看到他狂喜的伸出手,輕輕觸摸她腕間的鐲子。那鐲子紅光微閃,喬凰離如同當初魏明璽一般被燙傷的縮回手,那指尖已然紅了一圈。
他卻不覺得痛,緊緊的握著傅容月的手喃喃自語:“是這東西,真的是這東西!”
“請你自重!”他越是篤定,傅容月越是害怕,忍不住用上了內力掙脫。
喬凰離卻握得更緊:“王妃,你可知道這東西來自哪裏?這鐲子不是玉,它叫玄機石,來自上界。天地初始,混沌不分,及至遠古傳說中盤古一把巨斧開天辟地,輕而清的一部分上升形成天,濁而沉的一部分下沉成為地,卻仍有一部分清與濁的交互,不肯輕易上升或墜.落,停留在了中間。萬萬年之後,後土之上,始有六界——人界、天界、鬼界、修羅界、魔界和妖界。傳說中,天界又分為神界和上界,這上界,就是天與地之間那朦朧的一部分。天界為神和仙主宰,上界生活的多是仙家,連接上界和神界的地方叫玄門,通往人界和上界的叫普門。哼,你手上的這個鐲子是玄機石,正是開啟上界通往人間的普門的鑰匙!”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傅容月有些慌了神,從喬凰離的嘴.巴裏得知手中的東西的來曆,她本該高興,但喬凰離的目光太讓人畏懼了,饒是身經百戰,她也有些承受不住。
喬凰離鬆開手,傅容月重重的跌坐在椅子裏,她握著被喬凰離捏痛的手腕,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權衡離開他的可能性。
“王妃若是覺得不信,大可以去找給你這個東西的人求證。”喬凰離冷笑:“當然,如果你找得到。”
“我找不到,難道你就能找到?”傅容月挑眉:“你若是能找到,恐怕也不會到這裏來找我了吧?讓我來猜猜,給我這個鐲子的人,同牽製你雲滄喬氏的人是同一個吧?你們族中一心一意要複活雲嬈,恐怕也不是你們心甘情願的吧?找到給我鐲子的人,你就能解除這個牽製!你同那些南疆的巫師一樣,都被這個人壓製得死死的!壓製南疆人的是血咒,壓製你們雲滄喬氏的又是什麽東西?”傅容月冷漠的笑了起來:“你們靈媒為何二十年一換,你們都是半仙之體,當不至於連兩個二十年都撐不住吧?”
頓了頓,她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莫非……雲嬈的屍體之所以不會腐朽,是用你們族人的命在養著的吧?”
“住嘴,你住嘴!”
就是這最後的一句話,成功激起了喬凰離深藏在血液裏的憤怒。
他猛地跳了起來,不容傅容月反駁,單手就卡住了傅容月的脖子,將她從椅子裏提了起來,直接按在了牆壁上!
傅容月隻覺得脖子劇痛,呼吸困難,渾身的武功都用不上,隻能無助的掐打喬凰離的手臂。
喬凰離臉色鐵青得可怕,低低的咆哮著,全然沒了一點儒雅和風度:“是,我是不甘心!我們喬家都不甘心!我們辛辛苦苦的修煉,不為了能成仙,也希望自己能夠長壽。可是,隻因為我們的祖先欠下了他的債,便要我們全族都來償還。我們日日勤學苦練,但修習得來的修為日日都得注入玄機石中,隻為了那個女人的不腐!憑什麽,憑什麽?”
“我們所有人都為了他奔波,而他呢,說消失就消失!在我們雲滄喬氏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裏?”
“雲嬈是誰不重要,她複不複活關我們喬家什麽事,對我們喬家人來說,早點擺脫他才是最重要的!”
“隻有你,傅容月,現在隻有你能幫我,幫我們!那個鐲子是我們唯一能找到的線索了,如果你不幫我們,那我們喬家就要再等一個百年!”
“放開,你放開……”傅容月呼吸困難,一張臉憋到紅紫,艱難的扒拉著他的手臂,終於喚回了喬凰離的一點理智:“你掐死了我,你要的線索就斷了……”
喬凰離紅著一雙眼睛鬆開手,傅容月頓時如蒙大赦,靠著牆壁大口大口的喘氣。空氣衝入口腔裏,嗆得她連連咳嗽,幾乎將眼淚都咳了出來。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屋子裏這樣大的動靜,守在外麵的丫頭們卻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傅容月捂住胸口,暗暗偷看喬凰離,見他一點緊張都沒有,心中便明白了。喬氏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大概能將這些都掩蓋吧!
他就在一邊靜靜的看著,等傅容月緩過勁來,他才說道:“我並非是想要你的命,我要想殺你,隨時都可以。”
“但也意味著魏明璽會將大魏整個的翻過來,你不想惹麻煩。”傅容月身體不舒服,腦袋卻越發冷靜了:“你對他有所忌憚,我對你也有利用價值,你不會動手的。”
方才,不過是喬凰離一時失態罷了!
隻是……
傅容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樣的失態險些要了自己的命,脖子附近肯定青了!
喬凰離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那杯茶已然冷透了,他渾然不覺,喝了一口,才說:“不錯,你的價值是你手上的鐲子。我方才看過,那玄機石已經認主了,就算你死了也摘不下來,我要你的命沒用。我要你幫我找到他,打開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