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傅容月眼睛都瞪圓了,將袖子裏的小東西捧到眼前來細看,聞了聞它的皮毛,果真聞到一絲酒氣。
白雪張著一雙迷蒙的眼睛,討好的舔了舔她的手腕,透著狡黠。
這模樣可愛又討喜,傅容月再有多大的氣也覺得泄了,將它從袖口裏抱出來放在掌心,笑道:“小家夥,無緣無故的幹嘛要喝酒?你是貂兒,平日裏見你吃那些肉也吃得很歡皮,難道是吃膩了,想換個口味?”
白雪咕咕叫了兩聲,一聽說酒,眼睛又露出了光彩來。
梅珊一見到這個表情就頭疼,大驚小怪的嚷嚷:“王妃,你看,這個小饞貂,一聽到酒它就興奮!”
傅容月很是茫然:“小白從什麽時候開始那麽喜歡喝酒的?”
“就是從宮宴回來以後。”梅珊肯定的點頭:“上次小白在大殿上不是喝了酒嗎,回來之後自己悄悄竄去了酒窖,奴婢剛好去找滿園春給丞相送禮,便瞧見小白倒在地上,奴婢當時就嚇得不得了,還以為它是吃了老鼠藥什麽的,給人毒死了,急急忙忙的送去給了大公子看病。結果大公子說它隻是喝醉了,還說……”她小心的看了看傅容月,生怕傅容月責怪她沒有及時回稟:“還說貂兒有靈性,還能找到酒窖,還能認得奴婢,應該無大礙。”
“嗯。”傅容月點了點頭:“小白有靈性,你們難道沒發現,它能聽得懂我們的話嗎?”
綠蘿和梅珊狂點頭,這個她們早就發現了,但凡是跟小白說什麽,它都能聽懂一般的給於回應。
傅容月眼波微轉,凝神看著白雪,心頭閃過千頭萬緒。
手上的鐲子是靈物,能瞬移、藏物和隱身,這早就顛覆了她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再加上她是死過一回兒的人,說白雪是個人,她都能相信!
傅容月輕輕撫摸白雪的皮毛,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她能做的有限,能活著,對她來說就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她管這些做什麽?
將白雪交給梅珊,傅容月輕笑:“小白啊,我們人最喜歡說一醉解千愁,你說你也沒什麽煩惱,無緣無故的,就少沾一些。”她拍拍小白:“要乖,不然,不要你了。”
小白驚恐的咕咕叫了兩聲,趴在梅珊懷裏不敢動了。
傅容月噗嗤一笑,讓梅珊帶著它去玩,自己則收拾了一番,同綠蘿一起前去看望喬凰宇。離開京城這麽多天,京中的準備早就妥當了!
到了清河坊,傅容月在丫頭的帶領下悄無聲息的進了樓子裏,綠綺正在訓練手下的丫頭們,板著臉有證有據。
“平日裏讓你們好好練習,一個個都說苦,上了台上,連個嗓子都開不了,我看你們丟不丟人!”
“笑,還笑!雖說咱們清河坊一貫是本著自願的原則上,可你們別忘記了,咱們可是立下了規矩的。三個月裏麵,要是一直沒客人點你們的牌子,就說明你們沒有這個天分,你們就得降下去端茶送水做丫頭,那時候,再想開口,難了!”
“你們自己好好想想,你們要是沒什麽本事,以後誰能護著你們?我能護你們一輩子嗎?”
手下的姑娘們給她訓得不敢抬頭,也有人小聲嘀咕:“你護不了,還有誰護得了啊?”
“還頂嘴?”綠綺眼睛都瞪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那姑娘縮了縮頭,努了努嘴不敢再說,可麵上還是一副不太服氣的模樣。
綠綺恨鐵不成鋼的咬牙:“你啊,亦淺,雖說我能護得了,可是你也得努力啊!你們的前程難道是我能護得了的?誰也不想做丫頭,你們不努力,誰幫你們掙錢?沒錢,你們怎麽自己贖身做自由人?”
“是!”
這話倒是說到了點子上,姑娘們都不再嗆聲,低聲應了下來,很快,這樓子裏又歌聲滿園。
傅容月見大家都散去,才走出來笑道:“這才幾日不見你,你竟已經學得這幅疾聲厲色的模樣,訓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王妃就別笑話奴婢了!”綠綺哼哼著撇了撇,完全沒方才那副嚴厲,她蹭上前來挽著綠蘿的手撒嬌:“綠蘿姐姐,不然你跟王妃說說,讓奴婢回去吧?奴婢老是這樣呆在樓子裏,都快悶出病來了,你看,這屋子潮得,奴婢的被子都要長出蘑菇了!”
“長蘑菇了更好,讓你的夥房也甭費盡心思為你琢磨菜式花樣了,采些蘑菇清水煮了,喂你吃個飽!”綠蘿嘻嘻笑起來。
綠綺撒開她的手:“連你也來欺負我!”
“好了,別鬧了,喬副幫主在哪裏?”綠蘿笑了一陣,總算正色問。
綠綺這才知道兩人是來看喬凰宇的,忙當先領路。
不過,走路歸走路,她的嘴巴從頭到尾都沒閑過,一直絮絮叨叨的說道:“王妃,這個喬副幫主是雁北幫的幫主,奴婢原本以為,能夠掌握雁北幫這樣大的一個幫派,一定是一個能人異士,再不濟也得是個謙謙君子才能服眾吧?可是,可是……這個喬副幫主也太不像樣子,奴婢覺得,他才不適合做幫主呢,奴婢要是他們雁北幫的人,一定每天跟他幹三架,將雁北幫都拆了!”
“哦?他做了什麽?”這話說得傅容月好奇,綠綺這是同喬凰宇積怨頗深啊。
綠綺得了由頭,立即興致勃勃的數落起來:“他啊,做的好事可多了!第一天來我清河坊的時候,他還是挺和軟的……”
話頭開了起來,她竟聽不下來,一肚子的怨氣都發泄了。
“還有,昨天,奴婢不是養了一隻貓嗎?”綠綺臉都綠了:“奴婢下樓時,竟看到他拿了一棵白菜喂奴婢的貓。哪有貓是吃白菜的嘛,奴婢說他,他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貓都是吃白菜的,氣死我了!”
傅容月和綠蘿對視一眼,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綠蘿笑道:“真看不出來,喬副幫主竟還有這樣的糊塗時候。”
“可不是嗎?”傅容月也笑:“在西北時接觸過,喬凰宇一本正經,甚少同女孩子說話,更別提這般較真呀!”
說話間,綠綺猛地頓住腳步,臉色訕訕的打了聲招呼:“喬副幫主,我們王妃來了。”
傅容月抬頭,喬凰宇果然就在前麵的小院子裏。他身穿灰布衣服,手中拿了個小鋤頭,見傅容月等人來了,忙將小鋤頭放下起身行禮:“王妃見諒,容在下去洗個手。”說著急急忙忙走到旁邊的小木桶裏清洗起來。
他一走開,身後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一株還沒開的花,一棵小樹苗,還有小鋤頭和鏟子。
綠綺一聲尖叫,沒等傅容月等人反應過來,這小院子裏已經滿是她的怒吼了:“喬凰宇!你個無賴!你還我海東青!你還我紫喜蘭!”
“我的紫喜蘭,我的寶貝!”綠綺說著蹲下身子,心疼的看著地上的那棵小樹苗,撫摸著那枚開的花,肉疼的模樣簡直讓人動容:“我日日夜夜精心嗬護,就等著紫喜蘭開花,用蘭花泡那碧藍酒,都沒了,嗚嗚……都沒了!”
傅容月和綠蘿雙雙傻眼。
喬凰宇洗了手回來,見綠綺這般大驚小怪,當即認錯:“動了你的花,沒事先跟你商量,當真是對不住。我是看你這紫喜蘭長在盆中,可這花是水性的物種,養在盆中水分不足,就算開了花,那也開得不好,所以我才給你弄了出來,打算移栽在這裏。你看,這裏近水井,土壤裏麵的水分很是充足,定然能夠活得很好。”
“你胡說!”綠綺哭喪著臉:“你就是想弄死它!”
喬凰宇解釋:“講道理啊,我弄死這花幹嘛?你看,為了讓它活,我也特意移了一株海東青過來。有了海東青在一邊,能給紫喜蘭擋住強烈的陽光,隻會讓紫喜蘭開得更好的。”
傅容月搖了搖頭,方才聽綠綺說起來,還真以為喬凰宇都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現在看來,恐怕都並非如綠俏所說。
見綠綺還想不依不饒,傅容月忙上前一步,打斷了她的咆哮:“喬副幫主還會養花?”
“他才不會,他就是瞎折騰!”綠綺不服氣。
反正也不是折騰第一次了,除了她的紫喜蘭和海東青,她的那個觀賞竹也遭了殃,還有養在書房裏的銅錢木也沒好到哪裏去!
喬凰宇看了她一眼,回頭對傅容月溫和笑道:“談不上會。隻是原本在家中時,家中長輩多有愛好養花之輩,喬某耳熟目染,自然也多少懂一些。”
“紫喜蘭的花好看,京中養花的人大多仔細嗬護,誰都以為這是嬌弱的花枝,沒想到原來並不需要多精心,似先生這般培植,讓京中養花的人看到了,怕是要心肝膽顫一番的。”綠蘿橫了綠綺幾眼,綠綺不敢說話,悶悶的乖覺起來,傅容月輕笑一聲,也算是給綠綺解圍,喬凰宇心知肚明,傅容月便轉了話題:“說起來,先生傳信也有幾日了,不知喬家人都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