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自語?”傅容月愕然。
竹桃想了一會兒,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就是自言自語,奴婢沒有看到人,可是趙姨娘一直在說話。奴婢聽得不是很清楚,隻聽到她在斷斷續續說小姐的事情,大概說了一刻鍾,然後,她就再次沿著密道回去了。”
傅容月站起身來,跟綠俏對視了一眼。綠俏頓時會意,悄然離開了梅家,再次潛入瀟湘院裏。
綠蘿帶竹桃下去歇息,傅容月獨自一人看了一會兒書,直到快熄燈時,終於等到綠俏回來了。
綠俏連水都來不及喝,就氣喘籲籲的說道:“小姐,奴婢找到了瀟湘院的那堵牆了。我去,不怪咱們在瀟湘夜雨住了大半年都留意不到,那地方太隱秘了。前麵有棵桂花樹,看起來像是跟牆貼在一起的,走進了一看,那桂花樹下卻有地方,剛好能夠站一個人。而且,因為桂花樹擋著,我們都沒有發現那牆後麵原來有一塊磚是活動的,隻要拆開,就能看到牆對麵的情景。奴婢拆了一條縫隙看了看,牆外麵是朱雀街。”
“也就是說,有人夜半在跟趙姨娘聯係。”傅容月很快就明白了綠俏的意思。
綠俏點頭:“奴婢已經讓綠芮那邊找人盯著了,她那邊人手充足。”
“實在不行,就找唐初晴幫忙。”傅容月吩咐:“唐宗高手多,足夠應付了。能跟趙姨娘默不作聲接觸這麽多年的人,一定來頭不小。就算沒什麽來頭,也一定有不凡之處,別打草驚蛇。”
“小姐放心。”綠俏承諾下來,小心的問道:“是否要告訴殿下?”
“我會告訴他。”傅容月笑著交給她一封信。
綠俏頓時大喜,拿了信件高興的走了,她要趕著去驛站,問問能不能趕上今日這一趟信差出發。
傅容月見狀忍不住搖頭,這小丫頭,可真是養不大的白眼狼,在她身邊大半年了,還事事都想著魏明璽。
看看綠芮和綠蕪,這可是鮮明的對比,如今那兩姑娘一心一意在經營著自己的兩家樓子,對魏明璽的關注反而沒有綠俏和綠蘿高了,也不再一心想讓著兩個主子在一起,這讓傅容月很是驚喜,好歹,自己的籠絡也有點效果了不是?
想到魏明璽,傅容月忽的沉下了眉眼。
他知不知道傅行健的通敵賣國?
今日這一次的會談,取得的結果讓人感到非常意外。傅容月不但發現了傅行健的真麵目,還發現了趙姨娘的可疑之處,更是掌握了發現下一步線索的計劃!
自己離成功隻差一步了!
傅容月捏緊拳頭,一定要盡快為大魏拔出傅行健這個毒瘤,她是大魏人,就算是複仇也一定不能讓敵國得逞。如果因為報仇,而忽略了國家安危,這種事情有違蘇綰從小教給她的做人的道理。
下定了決心,事情就變得簡單多了,傅容月第一時間去找了梅向榮,將這件事一說,梅向榮就震驚非常,手中的茶杯都差點跌落下來:“什麽?你說傅行健通敵賣國?”
傅容月點頭:“竹桃為證,他書房暗格裏的東西也是證據。”
“那個叫竹桃的丫頭,可信嗎?”梅向榮蹙眉。
傅行健這個人,他多年打交道,心中對他的作風很是熟悉。傅行健之所以被封為忠肅侯,除了祖上的光輝外,更是他一兵一馬打出來的。先帝曾經褒獎過他,說他是人中龍鳳,這些年掌管朝中軍政,也不見有任何疏忽。北疆戰事時有吃緊,可對大魏來說,那都是西北及北府統帥的事情,跟他傅行健可一點都沒關係!
遙想當年,梅向榮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
他,壽帝,傅行健,惠妃……當年也都是在軍中摸滾打爬過的,都是挨過刀槍,穿過箭林的。
尤其是傅行健,那時候,他是北府軍左將軍,讓他一戰成名的戰役,就是他帶著五萬北府軍,貫穿北方隔壁,一舉擊殺赤蒙精銳六萬餘人,雖然北府中損失慘重,連他自己都是被人抬著回來的,但是那一仗之後,赤蒙五年不敢侵犯大魏,不能不說是傅行健的功勞。
這樣的人,真的是赤蒙的奸細嗎?
這話說出去,怕是壽帝不信,群臣也不會信的!
但是,傅容月有真憑實據,他也相信她不會撒謊。唯一的疏漏,就隻可能出現在那個叫竹桃的丫頭身上。
梅向榮想了想,說道:“明天,你把那丫頭帶來,我有些話要親自問她。”
然而第二天,親自問完了竹桃之後,梅向榮終於承認了自己聽到的。
他跟傅容月對視一眼,好久才開口:“殿下不是安排了一些人在軍政處嗎?你給他們傳個信,讓他們小心的徹查傅行健的軍政事務,如果發現蛛絲馬跡,一定要詳細羅列下來,整理出來之後交給我。”
“好。”傅容月點頭應了下來。
從梅家出來,她直奔容輝記。
如今容輝記已經徹底交給了展大牛打理,她每個月定期從中抽取銀錢,其他的全部交給了展大牛,由他來安排錢財的使用。
都說名師出高徒,展大牛跟著朱漫山、丁仲和林大師學了很多東西,加上傅容月單獨為他請來的先生的確經驗豐富,學識不凡,展大牛進益可謂是一日千裏,到了臘月初,他已經能很好的對未來的生意做出了規劃。
當時跟傅容月討論過的茶葉、鹽磚生意,他已經在積極做準備。如今,容輝記作為傅容月的主要商鋪外,展大牛還為傅容月增開了三家茶莊、兩家鹽貨店。因物美價廉,光是上個月的收益就非常可觀,隱隱有超過白瓷的勢頭——畢竟對普通老百姓來說,白瓷雖然很美,但不能吃不能喝的,他們更喜歡實實在在的茶磚和鹽磚!
這一塊的利潤也很是巨大,傅容月粗略的翻看了賬目,頓時被最後的匯總數額嚇了一跳:“鹽和茶葉的生意這麽好做?”
“因為咱們家的信譽有保證,而且,比目前市麵上的私鹽價格還要低一些,所以每次到了新貨,總是能一掃而空。現在這幾家鋪子裏的人手都有些稀缺。”展大牛靦腆的說。
傅容月笑道:“看樣子,以後不愁銀子花了。”
“一輩子都不會讓你愁的。”展大牛看著她,鄭重的說道。
傅容月抬起眼來,看著展大牛真摯的笑臉,心中突然多了幾分不自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大牛哥經常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每次看到這樣的神情,她就會油然生出一抹罪惡感。似乎,明白了大牛哥的感情,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他,是對大牛哥十分不公平的。
傅容月悄然歎了口氣,但現在她也的確是找不到最合適的人選了。
見她如前麵幾次一樣突然不說話了,展大牛也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
如今傅容月已經是陵王妃了,她會嫁給陵王。他的一片情思,夜裏輾轉反側,也明白是自己的癡心妄想。且不說陵王還是個王爺,就是個普通公子,那樣貌人品,他也是比不了的。
對他而言,他也從未真的有那樣強烈的想法,想要成為月兒的丈夫……
他隻得笑著轉移了話題:“月兒,有時間的話,咱們抽空回去看看吧?我爹娘說,附近鳳溪村變了好多,咱們陸陸續續讓人捎回去的錢,讓鄉親們的生活變好了很多。我爹說,村裏新修了馬路,還蓋起了很好的學堂,請了不少好先生,孩子們都有地方讀書了。對了,還有,聽說村長做主,還給一些男孩子們請來了學武的先生,說是練好了武功,將來可以強生健體,去戰場上立功……”
“真的?”傅容月聽得很是驚喜,她離開鳳溪村後,已經有好久沒有回去看過了。
就在前幾天,展叔展嬸還是耐不住思念兒子的心,從鳳溪村來了京城。
老兩口本沒打算常住,可是到了京城以後,瞧見兒子變了樣子,又整日忙碌,兩口子不免擔心他回到院子裏吃得不飽穿得不暖,不忍心就這樣回去,終於還是同意留下來跟展大牛一起生活了。
他們本來就很喜歡傅容月,原先就想找媒人上門跟蘇綰求娶傅容月,可沒想到蘇綰病得突然,這口就沒開成。
這之後,陰差陽錯,傅容月入京,成了王妃……
他們平頭百姓也想得明白,縱然再喜歡傅容月,那也不可能了,因此,老兩口踏進那院子,瞧見青春美麗又溫柔的梅琳時,一眼就相中了她。
可展大牛的心思兩口子明白,那孩子死心眼兒,他們也怕他一輩子就地孤孤單單的吊死在一棵樹上,索性就安心住下,先撮合了兒子的婚事再說!
因兩位老人來了,家中的人也多了,家常便飯間,難免就談起了鳳溪村的變化,展大牛聽得多,想著傅容月土生土長在鳳溪村,說不定也感興趣,就全部用心記了下來。這會兒一說,果然讓傅容月十分開心。
他不住的點頭:“真的,他們都說孩子們能讀書,要謝謝蘇嬸嬸和你。”
“我真想回去看看……”傅容月露出遺憾懊惱之色:“可惜,馬上就是新年了,過完年後,陛下要讓我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