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黑二

  黑二？


  或許這個角色已被遺忘。


  那麽在此，再次簡短說明一下：

  黑二是黑九穿越初期，在帝都還是勇者身份的時候，那個分解者部下。


  黑九在被肖傑何偉栽贓陷害，最終趕出王宮的時候，悄悄替黑二贖了身，並給他留了十個金幣。


  可以說，黑二是黑九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個以善意待自己的人。


  那麽那之後他過的好嗎？


  答案是否定的。


  ——


  當黑二回到貧困老家以後，首先所得知的，便是自己的姐姐老早就病死的消息。


  父親也在去年工地做工出了意外，而唯一健在的母親則是患了重病。


  母子倆在短暫的抱頭痛哭以後，黑二便著手於替母親治病的花銷上。


  母親總說不要浪費錢，讓黑二把這錢好好留著。


  但黑二豈肯聽從？

  幾乎把所有的錢全都用在了母親的病情花銷上。


  然而，事與願違，母親最終還是病死了。


  母親在病死的前些日子給黑二介紹了一個媳婦。


  盡管黑二才十二，但在那時的村子裏，這種低齡取媳婦的並非沒有。


  那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是個孤兒，比黑二大六歲。


  母子倆並不知道她是做什麽工作的，母親隻是希望給黑二找個年齡較大的媳婦。


  如此一來，等自己走後，也就有人能夠照顧黑二了。


  隻是，母親不會知道的是，她給黑二所找的這個媳婦，卻是個做皮肉生意的主。


  黑二也是在後來才知道的，是媳婦主動坦白的。


  起初有些無法接受，但漸漸也隻得無奈認命，最終隻是道：


  “我不管你過去是幹什麽的，但你以後絕不能再幹那個。”


  夫妻倆打算好好生活，準備去外地打拚。


  當時有一股“青城流”，指的是很多打工者都去繁榮的青城奮鬥。


  這就跟現在的北漂差不多。


  夫妻倆聽信了那時的流言，最終用家裏為數不多的錢，搭夥一個馬車旅隊，去了那遙遠的青城。


  幻想著能夠找一件體麵的工作，然後賺很多的錢。


  ——


  然而，現實往往比想象更為殘酷。


  青城的確繁華不錯，但人均消費水平也是高的離譜。


  夫妻倆那點錢根本沒法在此生活，甚至連租房子都做不到。


  兩人找工作也是極其困難。


  黑二口才不錯，也有一些能力，但偏偏青城不要童工。


  再加上青城位於魔族極少的地段，因此，城裏也沒有冒險者協會，自然也就沒有分解者的生意可做。


  夫妻倆來此不到半個月，便徹底的變成了流浪漢。


  而後，住在天橋底下，就此以討飯為生。


  盡管十分後悔，想要回村。


  但家鄉的路途遙遠，沒錢做車基本不可能，一路上指不定就死在哪裏。


  去別的城池也不太現實，青城附近幾乎沒別的城池。


  即便是最近的，車隊大概也要行駛半個來月，更別說是步行了。


  而且附近山賊眾多，要是不花錢找個靠譜的車隊，想要離開基本不可能。


  總之，夫妻倆就處於想要離開離開不了，而想要留下卻又找不到工作的困局之中。


  ——


  媳婦最終忍不了挨餓又做起了以前的行業。


  黑二知道，卻沒法開口製止。


  他無法要求媳婦別幹那個，因為他賺不到錢。


  媳婦要聽自己的話就隻能餓肚子。


  那幾乎等於判了死刑。


  ——


  媳婦是個好女人。


  黑二一向這麽認為，即便自己在這青城混成這樣。


  她依舊沒有離開自己。


  不僅如此，靠那種生意賺來的錢，從來都是回來上交。


  但黑二沒要，他沒臉要，隻說讓媳婦自己拿著。


  很長的一段時期，夫妻倆就靠女方的那點錢養著。


  但即便如此，噩耗依舊還是傳來。


  媳婦懷孕了，不知懷的是誰的孩子，肚子一天天大了，那段時期生意幾乎做不下去。


  媳婦想打胎，但沒錢去醫院。


  與此同時，一些男顧客所傳染的病也在媳婦身上複發。


  沒多久，媳婦就病死了。


  死的時候挺著個大肚子，枯瘦如柴。


  ——


  媳婦的屍體最終被黑二火化了，他自己把屍體拉到城外燒了。


  當脫下媳婦破舊外衣的那一刻，立馬所能看見的就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皮膚，亦或是牙印，亦或是傷口。


  回想起媳婦老是笑嗬嗬望著自己的表情，黑二當場情緒崩潰。


  整個火化的過程中一直嚎啕大哭。


  ——


  火化的骨灰黑二裝在了一個小木盒裏。


  他給盒子套上繩子，從此以後一直背在背上，他走哪，媳婦的骨灰就跟到哪。


  ——


  回到城中自己平時所住的天橋底下。


  發現自己的爛被子被人給偷了。


  自己偷偷埋在地裏的十幾個銅幣也被人給挖走了。


  但他幾乎早已習慣。


  他隻是躺在冰冷的地上，抱著木盒睡了過去。


  到第二天天亮，自己的破鞋也被人給偷了。


  黑二已經懶得去找。


  他隻是看著前方的車水馬龍。


  開始著自己的幻想：


  ——


  要是我有個棲身之地。


  要是我有暖和的被子。


  要是我有體麵的衣服，以及填飽肚子的食物，還有我的東西不要總是被偷走。


  那麽，我是不是就能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呢？

  “呼……”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兩隻腳。


  這裏經常有人偷鞋子。


  即便流浪漢的鞋子分文不值，卻依舊有人偷走。


  沒有鞋子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因為那意味著你得在玻璃渣和碎石上走。


  滿地的尿液，還有滿地的垃圾。


  ——


  “要是家人還在就好了……”


  抱著懷中的木盒，回想起自己的父母姐姐和妻子，這種想法漸漸變成了：

  要是還能有家人就好了。


  當你搞砸了，走背運的時候，絕大多數的家人都能拉他們一把，以至於他們還能活的下去。


  然而，自己已經沒有家人了。


  即便在自己死的那天，也沒人會在眼前聽自己交代遺言。


  話說，自己的遺言會是什麽？

  自己還有必要考慮遺言嗎？

  獨身一人，獨自奮戰，那便是自己未來的命，自己隻能靠自己。


  隻是……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能有家人……


  黑二珍視家人，家人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