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上輩子的自己
小二嚇得從地上坐起，連連擺手。
“陳叔叔，我們這等人，怎麽敢進入廚房去？”
“萬一被太華真人知曉，就是掉腦袋的罪過！我不去！打死我都不敢去！”
聽到這裏，葉玄不由的有些犯疑。
怎麽去廚房打些水喝便是掉腦袋的罪過？
是這些人太誇張，還是太華真人太嚴厲？
不等葉玄想明白，露兒捧著那碗糖水，遞向窗外，並衝陳叔叔等人喊道。
“陳叔叔，你們渴了吧？”
“我這裏有水，你們過來喝上一口吧。”
那些人聽到她的聲音，忙從地上爬起，對著她作揖。
“哎呀，是露兒姑娘。”
“不知露兒姑娘在房間裏，我們是不是說話太大聲，吵到了你？”
露兒給了他們一個暖心的笑容，又將手裏那碗糖水往前湊了湊。
“瞧你們流了好多汗，肯定很渴，快過來喝水。”
那幾人不敢上前，因為小路與露兒房間的窗戶之間，便是花草，他們生怕踩壞了。
最終，他們推著那個叫做小二的年輕人過去接露兒的碗。
葉玄也替他發愁，這裏花草密集，他要怎麽走過來，才不會踩壞花草呢？
正當他替小二發愁時，卻見小二搖身一變，化為一隻三四尺高的老鷹。
老鷹展開翅膀，足有一丈。
葉玄叫聲不好，衝上去就要拉露兒。
“快躲開，是妖精！”
結果，他一手抓了個空，整個身子竟從露兒身體裏穿了過去。
“這……”
他望著自己的雙手，不見有異常，可為什麽自己在這裏卻和幽靈一樣，別人看不到他，他更碰不到別人。
這會兒，那老鷹一展翅膀，已經輕飄飄的飛了過來。
他要保護露兒，舉拳朝老鷹打了過去，卻還是打了個空。
落雨小兒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門口，衝他嗤之以鼻。
“孽徒，你省省吧。”
“這裏是為師的心牢。這些人，都是為師當初的記憶。”
“你不在為師記憶裏，所以他們看不到你，你也碰不到他們。”
“你莫折騰了，乖乖在旁邊看著。”
老鷹來到窗邊，奇怪的是，露兒並不怕他，似乎早就知道他是個老鷹精似的。
她將手中那碗糖水小心翼翼的放在老鷹的利爪裏，囑咐道。
“小二哥，你當心些，不要弄灑了。”
老鷹衝她點點頭，然後抓著那碗糖水，慢慢的飛回到鵝卵石小路上。
接著，他搖身一變，又化為人形，雙手捧著那碗水，遞給了陳叔叔。
“陳叔叔，您先請。”
陳叔叔且不接碗，又帶著眾人衝露兒一鞠躬。
“露兒姑娘，謝謝你！隻有你能看到我們的疾苦！你對我們來說，真的就是活菩薩一樣！”
說罷了，他這才舉著碗，喝了一小口。
一口水入嘴，當登時驚住了。
“好甜！是糖水！”
“哎呀，露兒姑娘，這……這，你莫不是將落雨買給你的那些糖果……”
露兒大度的一擺手，不以為然道。
“人都說糖水可以解暑。”
“陳叔叔，你們比我更需要，就不要跟我客氣了。”
幾顆糖果，也許並非什麽稀罕物。
但這些人也好，一院、二院的仆役們也好，顯然是很少吃，甚至根本沒吃過的。
他們分喝著糖水，無不感激的眼淚直流。
粗枝大葉的葉玄注意不到他們這些情緒變化，卻奇怪的問落雨小兒。
“這些難道都是妖怪不成！？”
落雨小兒點點頭。
“沒錯，這些都是妖魔鬼怪，是我師父，也就是上輩子的你，從十六奇峰抓來的。”
“他們在我太華門內，充當仆役、下人之類，做一些粗笨活計。”
為什麽要抓一些妖魔鬼怪來當仆役？
葉玄正要發問，忽聽小路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牡丹怎麽折了一顆！？”
聽到這個聲音，在場所有人，包括落雨小兒，全都嚇得麵無人色。
陳叔叔等人更是嚇得一個激靈，緊接著便開始渾身打顫。
葉玄循聲看去，小路那邊緩緩走來一個身穿黃袍的男子。
看他年紀，不過三十幾歲。生的劍眉星目、闊口方鼻。身高足有八尺，真正玉樹臨風，飄飄然有神仙之姿。
隻是，他下巴上留了一撮不倫不類的胡子。
他這個年紀，留胡子實在不合適，不會讓他顯得老成，隻會讓他失了中年人應有的風姿。
那人走到近前，看到陳叔叔手裏捧著一個碗，登時劍眉直立。
他猛地一揮手，將碗打翻在地，然後厲聲嗬斥道。
“好大膽子！我分明說過，你們這些下賤東西，不得踏入正院一步！”
“你們不僅跑到正院取水，還盜用了廚房的碗！”
“若是不小心將戾氣、瘴氣之類傳染給了正院的人，你們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陳叔叔等人嚇得跪倒在地，臉都貼到了鵝卵石路上。
因為太過害怕，他們隻剩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一句。
那人抬起腳來，將他們挨個踢打。
葉玄看的清楚、聽的分明，每一腳都是用上全力的，根本是往死裏踢，恨不得將他們活活踢死似的。
一腳，兩腳……
第四腳的時候，陳叔叔便撐不住了，耳聽的哢嚓一聲脆響，他的肋骨被踢斷一根，嘴裏也噴出口老血。
因他整張臉都趴在鵝卵石路上，這口血當然也是落在地上，瞬間將潔白如玉的石頭染紅了一片。
那人見狀，更加暴跳如雷，當啷一聲，他從腰間拔出佩劍，便要砍殺陳叔叔。
“好個狗東西，竟敢弄汙了我的路！”
自那人出現的一刻起，露兒便和其他人一樣，被嚇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陳叔叔等人挨踢，她都沒敢出聲。
可看那人拔出劍來，她意識到事態嚴重。
再不阻止的話，陳叔叔性命休矣。
她終於鼓起勇氣，用顫抖的聲音衝那人喊道。
“師，師父，不，不，不怪他們……”
“是，是我將碗給他們的。您，您，要打要罰，衝我便了……”
葉玄早已經猜到，那人便是上輩子的自己——太華上仙。
隻是，他完全沒想到，上輩子的自己竟會如此殘忍、如此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