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世間萬物，隻分善惡
落雨小兒耐下性子來，一字一頓的，細細給他解釋。
“師父，看來你對你自己的人品，還是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
“我就不提了，整日被你虐待。葉夢之和劉清瑤，更是幾次差點被你拆散。”
“剩下那四個師弟、師妹，資質不如我們三人，也沒我們三人乖巧懂事，家裏還窮，過年過節的也沒多少禮物給你。”
“你自己覺得，你待他們如何？我公正公平的說一句，他們到現在沒出來弄死你，已經是非常難得了！”
葉玄倒吸了口涼氣。
“讓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是孤立無援啊！”
落雨小兒晃了晃手指頭。
“那倒也不是。”
“師父，這麽說吧。你上輩子雖則是上仙，但論人品，絕非什麽好東西！”
“既然你不是什麽好東西，人家名門正派、或者那些裝作是名門正派的家夥們，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反對你、打擊你、阻止你。”
“簡而言之，你要重為上仙，人人不答應。既然如此，你何不幹脆就做個魔頭？”
“什麽！？”葉玄差點從樹墩子上跳起來。
“你他娘說的這是什麽屁話！？你怎能讓我……”
落雨小兒將他按住，衝他微微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師父，你急個屁！？聽我把話說完！”
“天下萬物，生來平等。這句屁話，可是你上輩子親口放的屁！”
“既然萬物平等，又哪有神仙人妖魔鬼怪之分？偏神仙人將妖魔鬼怪視為異類，不遺餘力的打壓、欺辱、甚至殺戮。”
“若說你上輩子做過什麽好事，那就是你沒有分別心。你是既騙人、也騙仙，更一視同仁的騙妖、騙鬼。”
葉玄嘴角抽動了兩下，因為落雨小兒這番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青尾和紅額不就口口聲聲的說，他上輩子騙財又騙色，將她們兩個女妖騙的一幹二淨，還差點連命都騙去了？
落雨小兒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
“師父，你想。妖魔鬼怪，本就為名門正派、或者那些裝作是名門正派的家夥們視為異類，視為天敵。在這一點上，他們的立場倒是和你一樣呢！”
葉玄一想。
可不是嘛！
名門正派對待他，似乎要比對待妖魔鬼怪還要嚴厲一些、殘酷一下呢。
哦！
他突然懂了。
“師父，你他娘的是讓我做個大大的魔頭，帶領妖魔鬼怪滅了那幫名門正派啊！？”
落雨小兒趕緊將手指放在嘴巴，示意他低聲。
“師父，你喊個屁！？”
“你也莫要大驚小怪的！世間萬物眾生，本就沒有分別。雖然形體不同，但皆有靈識。”
“它行好事，它便是善類，雖身為妖魔，亦是善妖好魔。它行惡事，它便是惡類，雖身為仙人，亦是邪仙壞人。”
“如果你能帶領妖魔鬼怪們，滅了這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假仁假義的名門正派。那妖魔鬼怪才是名門正派，名門正派反而成了妖魔鬼怪！”
葉玄回想上山以來種種事。
從白初霜到朱采霞，從於路水到李趕鐵……
是啊，他們每一個都是真人，是世間百姓們所仰視的仙！
可論其行事，要麽恃強淩弱、要麽陰狠毒辣、要麽口蜜腹劍、要麽男盜女娼……真如落雨小兒所說，是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假仁假義的家夥。
再反觀鍚典等人，雖是土精石怪，但隻因當年揚看金一句話，他們便信守承諾，數十年來守在太華山上忍辱負重，隻為等待自己。
還有小龍，本是蛇妖成龍，可論起義氣來，哪個比的上她？
想到這裏，葉玄恍然懂了落雨小兒的意思。
“師父，我明白了。”
“世間事，隻分對錯。世間萬物，隻分善惡。”
“修仙之道，是為懲惡揚善，而不是為了斬妖除魔！”
“何況真正的妖魔，在於內心，不在乎形體！”
落雨小兒衝他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啊，總結的還他娘挺到位！”
葉玄突然又想起去十六奇峰之前，落雨小兒和一個白胡子老頭在街道上下棋。
那棋古怪，他們下棋時的對話更加古怪。
那老頭說。
“你想將那枚子逼上絕境，指望他在絕境中鳳凰涅槃，從而扭轉局勢。”
“但他天生注定是枚白棋，就涅槃重生了，也仍是白棋，不能與黑子相容，又被其他白子摒棄，終究是毫無意義。”
落雨小兒說。
“可一旦顛倒黑白了，他便能夠容於黑子之中，又能帶領黑子降服白棋！”
老頭又說。
“哼，這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
“莫說降服，就將他們統統殺了，也不為過！”
落雨小兒則說。
“師叔，既然如此，那就還按弟子的計劃執行吧？”
“隻是顛倒黑白這一步，還得請師叔出馬啊。”
到最後，老頭突然來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等你把他逼上絕境，老夫便送他去見朱采霞！”
當時葉玄聽不明白他們這番鬼話，如今一下全都懂了。
落雨小兒和那老頭，早就計劃好了讓他去做個魔頭，帶領妖魔鬼怪反撲名門正派。
再回想今日遭遇。
可不是麽，若非於路水和李趕鐵把他逼上絕路，她也不可能救下小龍，又收了青尾、紅額與石勇為徒。
形勢漸漸明朗了。
他與名門正派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卻與妖魔鬼怪們走的越來越近。
葉玄在心裏琢磨落雨小兒這個顛倒黑白的主意，怎麽琢磨怎麽是個餿主意。
若成功了還好。
一個不小心，他就有可能萬劫不複，永生永世都會被世人當成是魔王而遺臭萬年。
可思來想去，除了這個餿主意之外，卻又沒有其他主意。
就連他那三個飛仙弟子都不幫他，還能指望誰人？也隻好指望十六奇峰的妖魔鬼怪們了。
落雨小兒見他又是歎氣、又是點頭。知道他很是無奈，卻又不得不認命。
認命就好！
落雨小兒從懷中掏出一個破破爛爛的本子來，遞給他。
“師父，既然話都說開了，我也就沒必要再瞞你。”
“給，這本天書你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