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從風光無限，到過街老鼠
還有一些人將爛菜葉子往陶明軒的身上扔，陶明軒的臉色紅白交加，眼裏的情緒變化莫名。
他這輩子，連帶著被抓入獄的時候，大燕的子民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稱一聲“探花郎”。
可是現在，他被裴姝兒奉若上賓的時候，被這些不入流的士兵丟菜葉子了。
裴姝兒道：“都會有這一天的，你應當知道。”
陶明軒咬牙：“這難道不是你應該替我解決好的嗎？”
裴姝兒挑眉：“怎麽？大燕士兵沒有因你的決策而死？”
陶明軒怒了，就在裴姝兒以為他要暴怒的時候，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臉色隻餘下了蒼白。
他轉過身，又看了一下那些人憤怒的臉，還有痛恨鄙夷的眼神，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一直到了打飯的地方，裴姝兒給他也打了一份。
回到餐桌上的時候，發現在餐桌等著的陶明軒已經被士兵給淹沒了。
大家群情激憤，甚至還有人上去打他的，打的還挺狠的。
拳拳到肉。
而陶明軒隻是身子略微踉蹌，也沒有還手，脊背挺得筆直，隻是精氣神卻萎靡了。
他走到今天，都是他自己選擇的。
他選擇落草為寇，又因為仇恨裴姝兒，還有為了自己的目標，投了韃子。
現在又因為韃子敗了，又投到了裴姝兒麾下。
這事情，在韃子軍營也發生過。
那些人對他沒有什麽恨，但是鄙夷卻是實實在在的。
他倉皇一笑，他一個大名鼎鼎的探花郎，在京城無數文人墨客追捧，多少大家閨秀芳心暗許。
也受到了皇帝的器重，成為了年紀最輕的翰林。
可是，因為林貴嬪，他成為了階下囚，成為了流犯，無數的光環不在。
其實，他若是在流放的路上死去，這一輩子反倒幹幹淨淨。
可是偏偏他沒有死，他心中的仇恨支持著他一步步往前走，走到了今天。
走到了這一步，萬人唾罵的境地。
他，活該。
從探花郎，到一個過街老鼠，差距不過隻有一線。
一步錯，步步錯。
他笑著將嘴角的血抹去，又重重的咳出一口血沫出來。
“你們倒是想打死我，我也想死啊。可是，你們打死我，你們就完蛋了。”
說完，又咧嘴一笑，那笑容更深，卻帶著一絲詭異與瘋狂。
“是你們將軍夫人將我留下的。”
他總覺得，自己是被裴姝兒擺了一道，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說完這話，陶明軒又被打了一拳。
裴姝兒皺起眉頭，朝著他走了過去。
“停下。”
士兵們分列兩邊，眼神緊緊地看著裴姝兒。
等著裴姝兒的交代。
可是裴姝兒就隻是靜靜地掃了士兵們一圈。
看到他們憤怒的眼，緊握的拳頭。
裴姝兒笑笑：“打敵人，確實應該這麽用力，不，或許說應該更用力一些。”
陶明軒將嘴邊的血一抹，特麽的，裴姝兒這還是人話嗎？
他剛被她收服，現在被打了，她來一句，打的還不夠狠。
陶明軒皺眉：“裴姝兒，你什麽意思。”
探花郎不愧是探花郎，即便被打的鼻青臉腫的。
但是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有著一股子斯文俊逸。
士兵們見陶明軒對裴夫人這麽橫，心中也十分不爽，當即就對著陶明軒吼。
“你居然敢對我們夫人不敬，看我們不廢了你。”
說完就朝著陶明軒衝了過去。
陶明軒後槽牙癢，早知道裴姝兒是這樣不靠譜的，他就是餓死也不跟著來了。
裴姝兒笑道：“對待戰友可不能拳頭相向啊。”
士兵們被裴姝兒的話弄的怔愣，這.……是啥意思啊？他們怎麽可能打戰友啊。
裴姝兒道：“大家好好想想，自從陶明軒去了韃靼後，我們的戰局，是不是一點點在扭轉。”
大家一愣，一些老兵還真的陷入了沉思，然後就發現，果然如此啊。
陶明軒：“.……”
被嘲諷到了。
之後，裴姝兒笑容越深：“大家再想想，為什麽我們每一次，都能將韃子的詭計搗碎。”
陶明軒一愣，看著裴姝兒的眼神從幽怨變成了古怪，他猜到裴姝兒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許多人看看裴姝兒，又看看陶明軒，眼睛一亮，明白了什麽。
更多的人迷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就是大老粗啊，讓他們打仗可以。但是讓他們思考，那真是為難他們了。
裴姝兒給大家思考的時間，等到大部分士兵都猜到了，她才一笑。
“對，就是大家想的那樣，陶明軒就是唐將軍派過去的臥底，當時唐將軍還不是將軍，陶探花甘願奉獻自己，去韃子軍營。”
“不然，大家想，依探花郎的文采，若是他真的認真起來了，那麽我們怎麽可能場場打勝戰。”
陶明軒：“.……”
又被嘲諷了。
他也在很努力的想要打贏戰爭啊，可是總覺得棋差一招，自己似乎總是落後一步。
而且，他總有一種，他的謀劃都被人看穿的感覺。
不是他不努力，是裴姝兒和唐瓚太妖了。
但是其餘人，看向他的目光已經不同了。
之前是憤怒，是痛恨。
現在，就是崇拜，是愧疚。
之前打的多狠，現在愧疚就有多重。
裴姝兒還道：“在韃子那地盤，他一個人隻身進入，想要贏得韃子的信任，需要小心謹慎，不能行差踏錯一步。”
“他的周圍都是敵人，隨時可能命喪黃泉。”
“可是，他還是冒著風險，給我們傳遞消息！”
“還是冒著風險，絞盡腦汁，給韃子出那種看上去能勝利，其實埋著無數大坑的計謀！”
陶明軒：“.……”
臉疼，他感覺，裴姝兒現在就是在暗搓搓的罵他啊！
而且，越是被裴姝兒這麽說。
他.……居然也有點懷疑自己了。
莫非……他真是去當奸細的？
但是很快，他就搖搖頭。
什麽玩意兒！
他差點都信了。
隨著裴姝兒的話，一個英雄的形象在大家心中形成。
陶明軒病弱的形象，也一點點的高大了起來。
古蘭士兵們開始想象那樣的場景，然後眼眶泛紅。
淚窩淺的甚至已經開始流淚。
他們冤枉了他們大燕的英雄！
他們怎麽能讓英雄流血又流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