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最後的哭泣
“這口棺材露出來了!”方青大喊一聲。
我用雙手擋住眼睛,避免這種刺眼的光芒。
轟地一聲。
白小樓從高處落了下來,經過藍色幽火焚燒後,他幾乎隻有一個骨架子,身子不住地顫抖著,應該是非常地激動。
方才那藍色幽火讓我想到了,在野外墳塋之間飄動的鬼火。
這說明,白小樓這具身體,有可能是利用這些廢棄的骨頭,以及黑藤拚在一起的。
在他左側肋骨之間,的確有一塊黑藤懸掛,應該就是他的黑心。
哢哢!
白小樓關節發出了脆響。
藤條不斷地散開,光芒越來越耀眼。
最終出現了一口保持站立的棺材,的確是黃金鍛造。在黃金表麵,還有各種細密古樸的紋理。
整個符紋展現出來的風格,與我胸前詛咒圖案的風格,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白小樓站在我與方青背後,用手一推,冷冷地說道:“走吧!”
這聲音已經發生了改變,完全不是白小樓正常的聲音,就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之聲。
我與方青身子不受控製,直接朝前走去。
最終停在了黃金棺材一米處。
我的眼睛漸漸地適應了它的光芒。
我發現,在金冠後麵,有個用楠木雕刻的鬼麵雕像,差不多有三米高,下半截是木頭樁子,上半身是鬼麵雕像。
奇怪的是,雕像眼珠子空出了很大一塊,好像眼珠子讓人給弄走了一樣。
我心中產生一個想法,莫非邪眼就是從這鬼麵雕像跑出來的嗎?
“老賊,我身上那隻邪眼,是不是在你手上?”我直接問。
白道士的注意力在金棺上,根本沒有時間搭理我。
不斷地發出咯咯地怪笑聲。
“還有那血棺材,儺戲麵具,到底在不在你的手上!”我再次發問。
我推斷邪眼、血棺材以及儺戲麵具,都讓白小樓給拿走了。
現在看來,他好像隻用拿走我和方青的魂魄。
至於這三樣東西,對白小樓根本沒有用處。
這些東西,歸根到底與葉東有關係,還與黑花寨有關聯。
難道,是另外有人難走了這些東西嗎?
白小樓根本沒有搭理我。
我看著方青:“咱們的推斷有問題,血棺材根本沒有落到他的手上。那隻邪眼,好像不在它手上。”
方青幹笑了一聲:“就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對我們也沒有影響了。目前來看,白道士贏了。”
白小樓骷髏之身上前,發出奇怪的聲音,而後站在金棺麵前,擋住了我的視線。
“主人,請你開啟吧!你能包容一切,我今日完成與你的交換!請你賜予我長生不老之身!”白小樓以奇怪的口吻說。
這時,我猛地一驚。
難道說白小樓的主人,是這口金棺嗎?
他這番話分明是對著金棺說的。
一切都是等價交換,金棺能給他一具真正長生不死的身軀。
而白小樓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如今,他把這些代價換成了我的靈魂與心髒。
咚咚!砰砰!
我耳邊忽然響起了急促的心跳聲,就在金棺附近的某個部分。
這個心跳根本就是屬於我的。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心髒位置,寂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這時,我發現雙腳不知何時纏繞上了藤條的根莖,根本就無法動彈。
“方青,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他就在附近!我的心髒就在附近啊!”我最開始聲音很低,接著便是大聲地說,“這幫黑心的惡棍,搶走了我的心髒!”
方青雙目含淚,眼角處再一次流出了淚水,身體瑟瑟地發抖。
我忙問:“你怎麽了?”
方青說:“我聽到自己的魂魄再哭。我不知道它在哪裏,但我知道,它現在很悲傷!我本來抱著必死的決心,早已心如止水了。沒想到,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了淚水!”
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她聽到了靈魂的哭聲。
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說:“哭吧!我也想哭了。隻是我哭不出來。我好像不會流淚了。我這一輩子,好像還沒有開始,就要結束了。”
我深知心髒是找不回來了。
回想起年幼時,艱難地謀生,與陳奶奶一起,寒冬夏日從來不能歇下來。我一放學,就要提著袋子,撿回各種垃圾。
我忽然想開了,陳奶奶給了我活下來的可能性。雖然她有可能在利用我。
到了此刻,我心中沒有半點恨了。
淚水!
終於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滾落下來。
方青道:“陳辣,我們身體要毀滅,靈魂也要毀滅。也就隻有最後幾分鍾了。你抓緊我的手。不要讓黑暗與陰謀,擊敗我們。”
我右手握著她寒冷的手,她的手已經沒有溫度,站在她身邊,便感知到一陣一陣的寒意襲來。
我想多給她一些溫暖,作為兩個正常的人類,多給她一些溫暖,由此來抵消死亡降臨前的恐怖與悲傷。
我左手抬起來擦掉淚水,笑著說:“好!我們都不哭了。”
白小樓耐心地等著。
那金棺緩緩地開啟。
“你們做好迎接的準備吧!”白小樓興奮地喊著。
我耳邊的心跳聲還在繼續,猶如密集的鼓點一般。
難道說,那顆心髒也在看著眼前的場景,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充滿了無限的期待。
我的好奇心讓提了起來。
等到金棺開啟之後。
白小樓大喊一聲:“怎麽可能!哪裏出了差錯啊。不可能的,我費勁千辛萬苦,斷然不能就此失敗的。我的長生不死……我等了五具身軀,這一具應該是很完美的。”
白小樓喊叫變得瘋狂起來。
更像是理念與世界觀同時崩塌的感覺。
可惜他擋在麵前,根本就看不到金棺內部,是個什麽狀況。
我雙腳釘著無法動彈,上半身麵前往邊側著看,依舊看不到棺材裏的形狀。
奇怪的是,我耳邊響起的心跳跳動聲,忽然消失了,好像從沒有跳動過一般。
“你擋住我了。”金棺裏響起伸手,一隻手伸出,將白小樓往邊上一扒拉。
白小樓跟條死狗一樣滾到邊上去。
接著,我便看到了這一輩子迄今為止,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金棺裏站著的一個人,五官和我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