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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薛諾VS沈卻-大婚】

  薛諾回府時已經是半夜。


  屋中燭火昏黃,薛嫵一邊壓著她替她點著胭脂,一邊低聲抱怨:「你說說你,明天都大婚了還成天跑得沒影,府里的事情讓人做了就算了,連妝發也不回來試,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旁人成婚。」


  她點完了胭脂,便開始替薛諾畫眉。


  薛諾有些不適地躲了下,就被薛嫵摁住:「別亂動,都畫歪了。」


  薛諾只能乖乖坐在凳子上,有些睏乏地撐著腦袋說道:「不是明日才大婚嗎,這麼早上妝做什麼,等天亮了再畫不就好了?」


  「明天就是正日子了,你不用試妝的嗎?」薛嫵瞪她一眼。


  薛諾嘀咕:「那試妝幹嘛還要穿嫁衣,還得先洗漱沐浴……」


  就差叫她焚香磕頭了。


  薛嫵輕拍了她腦門一下,沒好氣地說道:「不沐浴,叫你一身塵土的來上妝?!」


  「你知不知道女子成婚前光是定妝容衣發就得好幾日,還有大婚儀程各種各樣都得準備,可你倒好,眼看著要成婚了人影都沒有……」


  見她腦袋一耷,薛嫵伸手就戳在她腦門上,

  「你給我精神點兒!」


  薛諾連忙坐直身子,努力睜大眼睛。


  趙愔愔和沈月嬋在旁看著薛諾挨教訓,而薛嫵挺著大肚子一遍訓她一邊上妝,忍不住捂著嘴嘰咕嘰咕地偷笑,旁邊鄒氏手腳利落的替她挽發整理嫁衣,等戴上鳳冠時,薛嫵也幫她上好了妝。


  幾人退開之後,瞧著妝鏡前坐著的薛諾都是忍不住吸口氣。


  「真美……」沈月嬋喃喃出聲。


  趙愔愔也是說道:「阿姐你真好看!」


  「好看嗎?」


  薛諾扭頭瞧著鏡子里濃妝艷抹帶著九鳳冠的艷麗女子,都覺得有些不像是自己了,她忍不住摸了摸臉,「我怎麼覺著花里胡哨的……」


  「別摸!」


  薛嫵輕拍掉她亂摸的爪子,瞧著艷若朝霞的薛諾道,「大婚本就是喜慶日子,不花里胡哨難道要喪里喪氣?況且這多好看呀,沈夫人您說是不是?」


  「是是是。」


  鄒氏瞧著紅裙艷麗的少女,目光落在她描繪的精緻的眉眼上,滿是高興地笑,「女子成婚妝容本就濃些,這樣子配著嫁衣鳳冠才會好看。」


  薛諾聞言挑挑眉,摸了摸腦袋上幾乎快要壓斷脖子的鳳冠。


  見薛嫵和鄒氏都在興頭上,她嘟囔了兩聲倒也沒掃兩人的興,由著她們在她身上折騰。


  等又加濃些臉上胭脂,額前點了妝花后。


  薛嫵和鄒氏總算是心滿意足的停了下來。


  「明日就用這一套。」薛嫵這才拍板定了下來,然後伸手就去取她頭上珠釵,「先拆下來吧,洗漱休息,等四更的時候我再過來重新畫一遍。」


  薛諾連忙一把捂住腦袋:「我說阿姐,你就饒了我吧……」


  這會兒都已經快子時了,到四更不到兩個時辰。


  這拆拆卸卸下來,回頭再重新來一回又得一個多時辰。


  薛諾皺著臉道:「就這樣挺好的,也不用卸了,取了這鳳冠明早重新戴上就成。」


  薛嫵頓時反對:「那怎麼能行……」


  「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


  見薛嫵還想反對,薛諾起身說道,「我說阿姐,你就算不心疼我累著,也得心疼心疼你肚子里的崽,這大半夜的折騰一通也就算了,明兒個早上還來,你要是累著了有個好歹,你家蕭池非得跟我拚命不可。」


  那莽夫發起瘋來她可壓不住!


  薛諾說著說著,扭頭看向鄒氏滿臉的祈求。


  鄒氏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好了,阿諾既然這麼說,那就隨了她吧,這會兒拆了待會兒再弄時間也的確是緊了些,她不願就隨她吧。」


  雖說有些不合規矩,可她這長公主的兒媳婦本就不是什麼講規矩的人。


  「您就縱著她。」


  薛嫵低聲抱怨了一句,扭頭就瞪了薛諾一眼,「不拆也行,不許亂了妝容髮髻,明日觀禮的人很多的,別鬧了笑話。」


  薛諾連忙一口答應了下來,就差舉著手發誓絕對不弄亂。


  好不容易哄走了大著肚子的薛嫵跟過來接她的蕭池一起走了,鄒氏也去歇著后,薛諾才重重鬆了口氣,整個人跟沒骨頭似累癱了趴在妝台上。


  趙愔愔笑嘻嘻地道:「姐,成婚好玩兒嗎?」


  薛諾白了她一眼,好玩個屁,累死她了!

  沈月嬋在旁替她提了提裙擺,笑著說道:「女子成婚就跟歷劫似的,走一遭下來人都得瘦上幾斤,阿諾這已經算是簡單的了,好些婚前的儀程都省了,若真正兒八經的照著規矩走下來那才叫累的夠嗆,事後小半個月都緩不過來。」


  薛諾癱在那兒隨口道:「你這話說的像是你成過婚似的……」


  「砰!」


  旁邊趙愔愔連忙撞了薛諾一胳膊。


  蹲著的沈月嬋臉色變了變,下一瞬就神情自若地提著嫁衣裙擺放好,「我雖然沒成婚,可也瞧見別人嫁過啊,況且三嬸不是在替香漪她們備嫁嗎,那架勢可比你這麻煩多了,就連嫁衣都是她們自己綉呢。」


  沈月嬋笑眯眯地說道,「反正你跟大哥這婚事流程已經能省則省了,現在就算累也得忍著了。」


  趙愔愔在旁說道:「就是就是,已經夠簡單了,你要是再抱怨,別的女子還活不活了?」


  趙愔愔插科打諢將話題扯了過去,薛諾隱約覺得不對勁,等二人走時尋了個借口把趙愔愔叫了回來。


  「月嬋怎麼回事?」薛諾問她。


  趙愔愔瞧了門外一眼,才低聲說道:「姐你就沒覺得奇怪,沈月嬋是沈家長女,她都還沒出嫁,沈香漪她們卻先訂親了?」


  薛諾愣了下,她之前還真沒想過這問題,倒不是說她對沈月嬋不夠關心,而是她對於早嫁晚嫁著事情沒什麼概念。


  她只以為是沈家先尋到了與三房姐妹倆更合適的婚事,就先訂給了她們。


  可如今趙愔愔一提,她才驀地反應過來,如沈家這種人家長女未嫁時,一般都不會先議其他姑娘的婚事,況且沈月嬋如今快滿十八,這般年紀放在京中已經算得上是「老姑娘」了。


  薛諾皺眉:「是出了什麼事?」


  趙愔愔說道:「早前沈家其實替沈月嬋定了一門親事,對方是益安伯家的次子齊玉軒,二人婚期本來定在去年五月,可齊玉軒以學業未成為名說要將婚期延後一年,待到他取了功名后再迎沈月嬋進門。」


  這事情雖然有些胡鬧,可說到底也是齊玉軒上進。


  沈家這邊固然有些不滿,但益安伯親自上門再三言說對沈月嬋的重視,那益安伯夫人也待沈月嬋如親女,沈月嬋自己也覺得只是延期一年成婚沒什麼大礙,沈家也就同意了此事。


  可誰能想到那個齊玉軒說是學業未成,可實則根本就是逃婚了。


  趙愔愔說起來就滿臉不恥:「那個齊玉軒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妹,一直就想娶那姑娘過門,可益安伯夫人瞧不上那姑娘出身,又覺得娶了沈家女更有益處,就瞞著這事替齊玉軒求了沈家的親事。」


  「齊玉軒說是出去遊學增長見聞,實際上是帶著他那個小青梅私奔了,前些日子找回來的時候連孩子都有了。」


  「益安伯府偷偷把那孩子送回齊家老宅那邊讓人養著,然後瞞著沈家上門定下了婚期,沈家哪能想到他們這麼無恥,只以為齊玉軒求學回來了,歡歡喜喜的替沈月嬋備嫁。」


  可誰想到,就在迎親那日。


  齊玉軒那個表妹上吊了,齊玉軒在沈家迎親的檔口直接跑了,把沈月嬋一個人拋在了花轎旁。


  沈家嫁女,賓客如雲。


  齊玉軒當場跑了之後,沈月嬋簡直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當時這事情鬧的很大,齊玉軒那表妹的事也瞞不住了。


  後來益安伯夫婦還領著齊玉軒上門磕頭賠罪,先是說要處置了那表妹母子,後來齊玉軒鬧的太過又口口聲聲說只是給那女子一個妾室的名分,還說把那孩子交給沈月嬋來養,他們齊家只認沈月嬋這一個媳婦。


  沈家哪裡肯讓府中姑娘受這種氣,老夫人她們是破口大罵,沈長榮和沈長瑞更是拿著棍子將齊家人打了出去。


  薛諾聽得臉色漆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兩個月前,你們送消息回京說準備大婚的時候。」


  趙愔愔說道,「沈大夫人本來早就打算啟程了,就是因為出了沈月嬋這事,所以才多耽擱了幾日。」


  「益安伯府不要臉日日上門糾纏,口口聲聲說齊玉軒知道悔過了,沈老爺子他們也是怕沈月嬋留在京中遭人閑言碎語,索性便讓她跟著一起來了朔州。」


  「我聽沈大夫人那意思,說讓沈月嬋在朔州多待一段時間,或者是去江南沈家二爺那邊待上幾個月,等益安伯府那檔子事情消停了之後再回去,免得無端被他們牽扯。」


  最重要的是,沈家想要收拾益安伯府,又得顧忌著沈月嬋。


  打鼠忌著玉瓶,將沈月嬋送出京城之後,他們才好能騰出手來好生收拾齊家那邊。


  趙愔愔說完后才朝著薛諾說道:「這一路上沈月嬋瞧著都笑盈盈的,可我好幾次都看到她晚上偷偷發愣。」


  成婚當天新郎官跑了,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話,就是趙愔愔這般心大的人想一想都覺得心塞。


  「我瞧著她怕是強顏歡笑,你往後可別擱她跟前提這事,免得她難受。」


  薛諾緊緊皺眉:「知道了。」


  ……


  趙愔愔走後,薛諾就臉色不大好地坐在榻上,她是沒想到以沈家如今在京中的地位,居然還有人敢這般欺辱沈家的女兒。


  那益安伯夫婦數次隱瞞、欺騙沈家不是好東西,那個齊玉軒也同樣叫人覺著噁心。


  他要真那麼愛他那個表妹,對他那表妹非卿不娶。


  那不管他是以死相逼也好,還是怎麼折騰也罷,他大可逼著他爹娘認了那表妹,鬧黃了跟沈家的婚事。


  可他偏偏由著父母跟沈家定了親才鬧出這麼多事情,別說他是什麼反抗不了為人所逼,說到底不過就是沒有擔當自私又噁心。


  齊玉軒要是能為著他那表妹反抗家中,不管怎麼鬧騰薛諾都還能贊他一聲痴情,可一邊容著益安伯他們定了沈家親事,領著表妹私奔脫了沈月嬋一年多,調轉頭回來答應了婚事又在大婚當日將人拋在所有人面前。


  薛諾也就是沒在京城,要不然她非得扒了那齊玉軒的皮不可!


  窗邊輕響了一瞬。


  薛諾回頭就瞧見沈卻翻了窗子進來。


  她愣了下:「你怎麼來了?」


  大婚前新人不能見面,她跟沈卻回來就被鄒氏她們「拆散」,將沈卻攆到了別處去。


  沈卻瞧著一身嫁衣滿面紅妝的薛諾驚艷至極,走到她身旁:「我怕你緊張。」


  薛諾看他。


  沈卻抿抿唇低聲道:「我緊張。」


  薛諾哪怕生著氣也被他給逗笑了。


  「方才怎麼生氣了?」沈卻想著剛才翻窗時瞧見薛諾臉上怒氣問道。


  薛諾一提就又惱了起來:「你知道月嬋的事嗎?」


  沈卻走到她身邊坐下:「知道,前兩日長瑞與我說了。」


  「那你怎麼沒告訴我?」薛諾瞪他。


  沈卻解釋:「這事情月嬋自己不願意說,母親也不想叫我們大婚前知道了煩心,再加上他們離京前祖父特意交代過長林他們不許跟我們說此事,我也是長瑞說漏了嘴后才知道的。」


  薛諾皺眉看著他:「老爺子什麼意思?」


  還特地交代不讓他們知道,怎麼著,合著是防著她這個嫂子呢,還是防著沈卻這個大哥?!


  沈卻聞言就笑出聲:「想什麼呢,祖父不叫我們知道,那是因為他清楚你的脾氣,你這人最是護短,要是知道月嬋受了這委屈還不得扒了益安伯府那些人的皮?」


  「難道他們不該?」


  「該,可京裡頭的事情京裡頭解決,朝中本就有好些人忌憚著你和朔州這邊,那益安伯雖沒有什麼大的權勢,可你若突然讓人回京動了他,或是做的太過,只會無端觸碰到一些人叫他們不安。」


  沈卻溫聲安撫著有些炸毛的薛諾,拉著她手說道,

  「祖父知道你性子,所以才叫人瞞著你,況且祖父和父親都在朝堂,你難不成覺得他們會饒了益安伯府?」


  沈家的確不愛與人爭鬥,可不代表著誰都能欺沈家一頭。


  沈忠康不愛打打殺殺,可不代表他脾氣就好,他不會像是薛諾那般出手狠辣,可軟刀子磨人,他有的是辦法能叫益安伯和齊玉軒他們有苦說不出,比死了還難受。


  薛諾聽著沈卻徐徐說出的話,又想起沈老爺子那性子,這才臉色緩和了些。


  「別叫月嬋吃了虧。」


  「那當然,我是她大哥,怎會叫她受了委屈。」


  沈卻太清楚怎麼替薛諾順毛,幾句話安撫了炸毛的小姑娘后,瞧著她頭上格外華麗的鳳冠問道:「頭冠重嗎?」


  薛諾頓時苦了臉:「重死了。」


  她都懷疑這東西戴上一天能壓斷了她脖子。


  薛諾歪著頭伸手扶著十足十金的發冠說道,「皇后這賀禮送的真的是夠有誠意,先前瞧著這鳳冠還挺好看的,可真戴頭上才知道有多重,這才一會兒呢,我感覺脖子都壓麻了。」


  沈卻伸手替她解著鳳冠:「既然太重,那就不戴了。」


  「嗯?」


  薛諾扭頭。


  沈卻將鳳冠取了下來,放在手中都覺得沉甸甸地壓手,將鳳冠放在一旁,他又取了薛諾頭上髮釵。


  瞧著她挽著繃緊的髮髻散落下來,他才說道:「你是朔州之主,是當朝長公主,你我之間所行的本就不是尋常嫁娶之禮。」


  「這鳳冠的確好看,可卻不適合你,我從未想過要你以紅綢遮面從閨閣如尋常女子乘著花轎出來,你不必在意世俗眼光,也不必顧忌旁人如何看我,哪怕沒有鳳冠霞帔,我也知你待我心意。」


  「沈卻……」


  沈卻站在她身後,手指順著她發間輕理著。


  「明日朔州所有百姓、軍將都會觀禮,他們的長公主是如日絢爛,如月光輝,能領著他們一往無前庇護整個朔州的人,她不該拘於閨閣,更不該戴著鳳冠蓋著紅綢等著男人迎娶她出門。」


  一頭青絲被重新理順,沈卻將她散落的長發束起,發尾垂落在身後,而他則是從袖中取出一頂玉冠束於她發間,拿著那支當初贈給她的那支玳瑁簪從冠中插過。


  原本艷麗的女子多了幾分英氣,哪怕紅妝著面,也依舊高高在上讓人仰望。


  薛諾被沈卻拉著到了鏡子前,瞧著裡面的自己,彷彿與先前完全變了個人。


  她不再是即將出嫁的女子,她只是快要大婚的長公主,不必因大婚之後讓人因她婦人身份而生不滿,也不必屈於人下迎合任何人。


  薛諾眼眸一點點彎了起來:「我這般出去,可乘不了花轎。」


  沈卻說道:「那就一起騎馬,我替薛小花準備了紅綢。」


  薛諾靜靜看著沈卻許久,二人四目相對。


  她想,也許就是眼前這人一直待她至誠的真心,才讓她一點點陷在他的這份情里,自甘沉淪。


  薛諾靠著他:「這簪子什麼時候拿回來的?」


  明明之前讓人送回去給了隋族少君當了讓他出兵的信物了。


  沈卻伸手環著她腰身:「前些時候我託人去要回來的。」


  這是他送給薛諾的定情禮物,怎能給了旁人?


  薛諾摸著簪子嘀咕:「哪怕還回去還要回來的,你也不怕人家說你小氣……」


  沈卻低笑:「不怕。」


  反正近墨者黑。


  小氣慣了。


  ……


  翌日。


  薛諾身著嫁衣卻只束著發,與同樣一身紅衣的沈卻同時騎馬出現在城中時,讓不少人都面露錯愕。


  「長公主怎麼這副打扮?」


  「今日不是她大婚嗎,先前沒見花轎就已經奇怪,如今怎還索性騎了馬了?」


  「這女子出嫁哪有這樣的……」


  「這樣怎麼了,有問題?!」


  魯常存混跡在人群里,聽著周圍議論頓時橫聲說道,「長公主這幅打扮怎麼了,難道不好看?」


  旁邊幾個將領聞言愣了下,瞧著不遠處騎馬而過的女子。


  薛諾的容貌承繼了永昭公主的好顏色,眉眼精緻,膚白貌美,平日不加打扮本就好看,如今盛妝之後更顯艷麗,而那一身錦繡鳳紋的嫁衣配著那玉冠高束的長發,叫人詫異時卻依舊移不開眼。


  那些人哪怕是昧著良心,也很難說出一句不好看來。


  有人嘀咕:「好看是好看,可女子出嫁不是該迎親乘轎嗎……」


  魯常存嗤了聲:「那是尋常女子,她可是長公主,她不是嫁入沈家,沈卻也只是跟她大婚。」


  若長公主當真如尋常女子一樣等著人迎親送嫁,紅綢遮面乘轎遊街那才叫人不適。


  她本就是驕陽,任何人都遮掩不了她的光芒。


  這般模樣反倒才叫魯常存覺得理所當然。


  周圍的人原本還議論紛紛,可聽到魯將軍這話后愣了一瞬,再瞧著騎馬遊街而過的兩人時,神情也有些恍然。


  是啊,那是昭宸長公主,是他們朔州的主。


  她不必依附任何人,也永遠不會是尋常婦人那般守著后宅一畝三分地過日子,她所擁有的本就不是尋常女子所能有的,而她的將來更是讓所有人期冀,她這般模樣才是最該有的樣子。


  ……


  薛諾絲毫不知道眾人議論,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放在心上。


  薛諾騎著薛小花跟著沈卻一起在城中走了一遭,聽著耳邊百姓歡呼祝賀,她眼裡笑意瀰漫。


  二人到了長公主府,沒有嫁娶,沒有先後,只在眾人見證之下三拜禮成。


  薛諾沒像是尋常女子一樣先回了房中,反而與沈卻一起大大方方地與一眾將領、官員敬酒,甚至還去了門前朝著那些來賀的百姓撒了禮錢送了喜酒,與眾人分享喜悅之後才又回了府中。


  長公主府里宴樂不斷,熱鬧極了。


  鄒氏從最初的不適應,到後來瞧著二人受將領擁戴的模樣,心情反倒是平靜了下來。


  「是我想錯了。」她朝著身旁的沈正詠說道。


  她籌備這場婚禮時,總是下意識的想著是沈卻娶妻,也一直是照著尋常嫁娶之禮來辦,可如今想來,那如朝陽一般耀眼昭宸長公主,就該是這般肆意張揚不受拘束的模樣。


  沈正詠瞧著人群中的二人說道:「不是大嫂想錯了,只是除了長垣,誰也沒想到這一點。」


  薛諾或許想到了,可她願意給沈家體面,也不想掃了沈卻顏面,所以從頭到尾都未曾說過「不願」二字。


  其他人也從未顧慮過身為長公主甚至是朔州之主的薛諾,成親禮儀之後所意味著什麼,惟獨沈卻,因為將人放在心中,也因為顧全了薛諾的所有,所以他才能毫不猶豫便選擇了最利於薛諾的方式。


  這大概就是當初為什麼薛諾那般冷情的人,沈卻依舊能入了她的眼,甚至改變了她的初衷能夠與她走到了今日。


  ……


  府中鬧騰了許久,沈卻和薛諾都被灌了酒水。


  後來沈正詠和薛嫵出面才壓住了鬧騰著的那些人,等著二人回了房中時,薛諾有沈卻擋酒還稍好一些,沈卻一張臉已是通紅,連呼吸間都帶著酒氣。


  金風擋了想要鬧洞房的人。


  薛諾將人扶著靠坐在床邊時才道:「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沈卻低哼了聲:「頭暈。」


  「蕭池那土匪,等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


  剛才鬧酒鬧的最凶的就是蕭池,平日里有薛嫵攔著,蕭池從來在她這裡就沒佔到過便宜,如今好不容易尋著機會,再加上白錦元和邱長青他們幾個在旁起鬨,那是逮著沈卻就拚命的灌他。


  沈卻也不知道是不是高興傻了,來者不拒,一杯接著一杯的下肚,人不暈才怪了。


  薛諾心裡頭琢磨著回頭怎麼對蕭池他們「十大酷刑」報復回去,一邊起身說道:「我叫人送些醒酒湯來……」


  手中一緊,她身子一歪就倒了過去,被沈卻抱了個滿懷。


  「別走。」


  素日清冷自持的男人將她樓的緊緊的。


  薛諾無奈:「我不走,去取個醒酒湯……」


  「不要。」


  沈卻下顎在她頸邊輕蹭時,伴著酒香呢喃道,「你陪著我。」


  薛諾瞧著跟小狗似的蹭來蹭去的沈卻哭笑不得,想說哄著他鬆手起身,誰知男人卻異常的纏人,最後她只得放棄了離開,索性任由他抱著。


  屋中紅燭搖曳,兩人抱著抱著,薛諾便感覺到頸間濕潤起來,她扭頭:「沈卻……」


  頸間被人輕啄著,沈卻呢喃著「好香。」


  衣衫被扯開時,薛諾懷疑這男人在借酒耍流氓,她有些癢得忍不住想要推著人退開,卻不想反被他纏了上來。


  「沈卻……」


  唇邊溫熱覆住時,她嘴裡的話細碎消散。


  原本醉酒的男人覆身而上,眼角眉梢都帶著醉酒後的緋色,伸手扯掉了她發間玉冠,看著她青絲流瀉下來散落在床被之間。


  「阿諾,我好高興……我終於娶了你……」


  他低頭看著身下的人,一點點啄著她唇上口脂,不似往日里的點到即止,彷彿要將人吞吃下肚的火熱。


  「我很感激,我曾經做了那麼一場夢。」


  他緊緊抱著她的腰身,黑眸里漣漪輕漾。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因一場夢境遇到這樣一個人,也從未想過他會那般不顧一切的愛一個人,直到真正的擁有著她時,沈卻無比感激那場夢境,感激曾經因為夢境去了江南的自己。


  薛諾聽著近在咫尺的喃喃細語,感受著他動情的熱意,主動攀上了他腰肢,

  「我也是。」


  她從不信神佛,卻惟獨感激上蒼。


  讓她窮盡一生最大的幸運,遇到了沈卻。


  ------題外話------


  下一個就是永昭和薛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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