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四百年一頭牛
很快,有律師帶著助手來這裏和大家協商,並邀請大家到店裏坐著協商。
人群也就漸漸從院子裏散了。
一位年長的食客還過來對老板語重心長地說:“小石頭,你爸還在的時候,我就常來這兒吃,吃了四十年了,我信得過你。一次出問題大家還能原諒,可千萬別有下次了。你可得好好幹,別把你家這祖傳招牌砸了。”
老板忙不迭地點頭說:“是、是,劉大爺教訓的是,我送送您。”
趁老板送大爺出門,我來到院中,瞧瞧地上的磚,問吳八一有什麽說道沒有。
吳八一看來看去,一拍腦袋說:“我去,你們看這金錢紋是不是正好是個十字?”
這一提醒,我也看出來了,“金錢劍?”
“對!金錢劍,我敢肯定,這裏肯定鬧過鬼,所以才搞這樣的風水局!”
這時老板走進來,聽見我們說話,打量著我們,客氣地說:“想不到幾位對風水還有研究?請問幾位是做什麽的?”
對外的說辭,我們早就統一過口徑,我說:“做藥材生意的。”
“難怪,看來林大夫也是一位老板,這是你的保鏢和秘書吧?夠排麵!”
我擺手說:“是我朋友。對了,我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下。”
“請講!”
“剛才我檢查牛皮的時候,注意到牛皮上有一塊瘢,同樣的瘢居然出現在三張牛皮上,連位置都一樣。”我質詢地盯著老板。
“呃,那個不是瘢,是運輸的時候拿釘子穿牛皮留下來的。”他解釋道。
我冷笑,“運輸?從哪兒運到哪兒?”
“當然是從西北運到解州了。”
“哼,你可拉倒吧!”章歌奇走過來說,“從西北運過來的犛牛,加工好賣五十塊一斤,你這是作慈善呢?”
老板聞言麵露不快,“幾位,賠償我肯定一分不少你們的,可你們不是來砸場子的吧?”
我懶得再和他兜圈子,直接問:“屋裏藏了什麽東西?”
“什麽?這是我住的地方。”老板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我看出他眼中閃過一絲慌張。
“還裝蒜?你以為我沒發現?”
吳八一說:“老板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我們小林哥可是有本事的人,你什麽貓膩都瞞不過他的。別演了吧,這古怪的風水局,是不是這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
“咳……”老板幹咳了好幾聲,用咳嗽掩飾尷尬,招手叫過來個夥計,說:“你去把老板娘叫來。”
夥計小聲問:“他們不是想打架吧?”
老板一皺眉說:“胡說些啥呢?這位林先生看來是風水高人,我和人家聊聊。”
夥計走了。
四下沒有其它人,我盯著老板,冷聲說:“你好大膽子,如此神物,居然用來做生意,當熟食賣!真不怕天打雷劈嗎?老實說,這四百年裏,割了它多少次!”
“啥!?”吳八一和章歌奇不約而同地看向我,都是一驚。
老板的表情快速變幻著,臉上陰晴不定,他當然明白我說的是什麽。
我指了指門窗緊鎖的上房,“那裏麵藏了一頭牛,此物喚作稍割,乃是一隻妖怪。你居然把它的肉切下來,賣給客人吃!”
“林先生真乃高人!”老板突然高聲說道,雙手一抱拳,“敢問,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什麽是稍割啊?”吳八一問我。
我說:“《山海經》中有一種叫‘似肉’的生物,可以無窮無盡地割下肉來吃。民間也有一種叫作‘稍割牛’的珍稀物種,它也像似肉一樣,隻要不殺死它,可以無窮無盡地割下肉來,第二天又會長出來!”
“我尼瑪!”章歌奇聽得惡心,大叫道,“還好我吐出來了,真他喵殘忍,喪盡天良!”
老板流著冷汗,還是強辯道:“林先生,無論是‘似肉’還是‘稍割’,既然古人書中都寫了它們是可以吃的,為什麽不能吃,除了自己吃,為什麽不能也賣給別人吃?”
我冷冷地說:“它有毒!”
老板還在狡辯,“老薑解百毒,隻要煮夠時間,是可以吃的,我們真的就隻有今天出了這檔事,以前生意一直穩穩當當的。”
吳八一又問:“小林哥,你怎麽知道他一直在賣妖怪肉的?”
我說:“首先是三張牛皮上麵有一模一樣的瘢,發現這件事後我又仔細檢查,發現牛皮上的紋理都是一樣的。其次是老板說漏了嘴,他說過一句‘一直用這頭牛’,這樣的口誤一般人絕對不會想到,原來就是四百年來用同一頭牛!最後就是這院中的風水局,金錢劍、銅獅子,其實你們也害怕遭報應,就把它鎮壓在此!”
“絕了!絕了!”吳八一驚呼,豎起大拇指,“臥槽,老板你們家也太有想象力了,鎮壓一頭妖牛,就是為了吃肉,還一吃就是四百年!這要是被青牛大仙知道……”
章歌奇接茬道:“大仙非得把這店給連根掀了不可!”
老板掏出手帕擦擦腦門上的汗珠,又擠出一絲笑容問:“敢問,林先生到底是做什麽的?”
“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大夫。”
“看來是位不一般的大夫,請問,妖怪生病,你能治麽?”
“什麽意思?”
“實不相瞞,我祖上當初就是靠這頭妖牛發家的,可以說是我王家的搖錢樹、聚寶盆。可是傳到我這一代,它好像沒那麽精神了,肉質也變得有點難吃……”
吳八一忍不住說:“我去,你是不是彪?那些肉全是活著從牛身上揦下來的?換成你,淩遲你四百年,你還能有精神?”
老板梗著脖子說:“它隻是畜牲,又不是人。”
聽到這話,我真想罵出一句“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吃肉沒問題,可活生生地從異獸身上取肉,而且還折磨了人家四百年,這就太過了!
老板厚顏無恥地說:“我看林先生應該深諳此道,我想請林先生,把這頭牛調養調養,讓它的肉質恢複從前。”
我盯著他:“然後呢,再淩遲它四百年?”
老板滿不在乎地說:“林先生,要是治好這頭牛,我給你一大筆報酬,再送你一張終身免費來天福樓吃飯的卡!你看怎麽樣?”
“我娶尼瑪的!”章歌奇氣得跳腳,“惡心,誰要吃這種喪盡天良的肉,呸,惡心!”
吳八一驚異地說:“真他喵是曠世奇聞!你等著,我們出去給你宣傳一下,明天你就變網紅店了!到時天天有人來圍觀活割牛肉,到時候大家的口水把你這家破店淹了。”
老板卻眨著眼睛,略有些不耐煩地說:“這吃肉,殺生不是正常的事情麽?林大夫,你給個痛快話,能幫我嗎?”
我心想,這簡直就是雞同鴨講,我們仨對活割牛肉這件事感到義憤,而老板卻在求我幫他治牛。
這時,院門推開,一名女子走進來,看上去挺年輕的,穿著一件紅棉襖。
“老公,怎麽了?”女子進門就問。
老板笑笑(他居然還笑),“今天遇到高人了,這位林大夫了不起,一眼就看出來咱家的牛是什麽來曆,說的分毫不差。”
“真噠!”老板娘也笑著說:“林大夫是做什麽的?”
小胖吐槽說:“你們都喊‘大夫’了。不是醫生,難道還是做官的?”
(注:古代‘大夫’是個官職)
老板娘驚訝地打量我,說:“居然是當官的呀?年紀輕輕的,真看不出來!”
章歌奇聽得越發煩躁,白眼快翻上天了。
看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口子聽人講話,都隻聽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