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故人再見
陳安跟白清源聊了很長時間，直至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解答之後方才告辭離去。而就在他離開天命殿之際，卻發現暗處一道人影一閃而逝。
那人的身影讓陳安感覺有幾分熟悉，猶豫間，陳安追了上去。
兩人一起那以後，來到一處崖邊，望著麵前之人的背影，陳安的表情十分複雜，“我曾經找過你，隻是我認識的人都沒聽說過你的名字。”
“我隻是界海分宗內一名毫無名氣的普通弟子，誰又會認識我呢？”
說話之人緩緩轉身，貌似平靜的跟陳安對視。此人正是當日在西界，跟陳安以及夏胭脂三人一同參加界海分宗考核的無相。
“沒想到我們再見之日竟然是這樣的，無相師兄。”
陳安的話讓無相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之色，隻見他緩緩擺了擺手說道：“從來到界海分宗開始，無相便已經死了，我現在叫沐恩。”
“沐恩？”整個人不自覺的喃喃自語，或許就連陳安自己都沒注意到，在聽到這個名字之際，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沐浴恩德，跟過往的一切做割舍，這便是無相的選擇，是在他參加界海分宗的考核之前便做出的選擇！
隻是這一切，都值得嗎？
以往的無相是一個平靜恬淡，不爭不搶，永遠雲淡風輕的人，那時候的陳安還曾經十分羨慕無相的性格，並且發自內心的尊敬他，認他為師兄。
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
平靜恬淡，不爭不搶的無相變成了如今從名字中便帶有諂媚之意的沐恩。
這一切為何會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值得嗎？”
緊盯著無相的雙眼，陳安不自覺的往前走了一步。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仿佛是來自神魂深處的拷問，也讓無相的臉上浮現出些許迷茫之色。
“事到如今，你問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無相已經不敢去看陳安的雙眼了，似乎回憶起了當日一同經曆考核之際的往事。
“從我在通天路上拒絕對你跟夏胭脂做出回應，甚至幫助宮羽對你出手那一刻開始，我的選擇，我的想法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我隻是想要給自己爭取一個未來而已。”
“隻是沒想到，我所努力為之拚搏，為之爭取的未來，竟然是這樣的。”
來到界海分宗後，無相的生活一直很簡單，他原本以為自己來到這夢寐以求的地方，未來可以擁有無窮的潛力，甚至可以突破傳說中的金丹之境。
可直到他真正了解過此事之後才明白，出身西界的他，無論到哪裏，都是不可能突破至金丹境的。
在西界他是仙嵐宗人人敬仰的大師兄，但到了東界，到了界海分宗，他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哪天死在陰溝裏都不會有人在乎的泥腿子。
得知這一切以後，無相迷茫過，絕望過，每當聽到身邊相熟之人稱呼“沐恩”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
眼下所經曆的一切好像是在一遍一遍的抽打他的臉，讓他怨恨自己當初做出的選擇，對未來的人生一片絕望。
“我其實一直不知道你來了東界，此前你承受神魂鍛打之苦的時候，我就在場下，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創造了曆史，甚至還在眾目睽睽之下順利結丹，渡過天劫。”
“我很嫉妒你。”躊躇片刻後，無相看了陳安一眼，最終選擇實話實說：“其實早在仙嵐宗的時候我就已經很嫉妒你了。”
“還記得我們曾經兩次交手嗎？”
無相麵帶回憶之色，吹著崖邊的晚風，聲音低沉而又沙啞，但他的每一字都說的那樣清晰，好像已經在心中提前演練過無數次了。
“我們第一次交手的時候，你輸了，你很強，但與我相比，終究還有一定距離。”
“可是我們第二次交手的時候，一切就不一樣了，我記得那時候距離上一次交手隻過去了幾個月？還是更短？總之在第二次交手之際，我幾乎用盡全力，才勉強跟你戰成平手。”
“從那時候開始我便對你產生了濃濃的嫉妒，你是那樣的驚才絕豔，無論是誰，都對你無比器重，甚至就連夏胭脂她，眼神中，腦海中也全都是你的身影。”
“我當了一輩子的第一，從小到大，我都是同輩中最優秀的那一個，直到你的出現。”
“從那時候開始我便立誌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進入界海分宗，哪怕成為一個你眼中忘恩負義，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
此時此刻，無相臉上的苦笑逐漸轉化成嘲笑，這份嘲笑並不是針對陳安，而是針對他自己。
“如今呢，我的確來了界海分宗，可你也來了，而且這一切與在仙嵐宗的時候幾乎別無二致，你即便來了界海分宗，也是那群大人物的座上賓，是他們無比器重的存在，整個宗門的長老甚至願意為你一人共同聚集在天命殿議事。”
“陳安，為什麽你的命這麽好？”
聽著無相的質問，陳安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的命好嗎？
或許在外人看來，的確很好，畢竟走到哪裏陳安都是最耀眼的哪一個，無論仙嵐宗還是界海分宗，甚至於陳安的身世也同樣耀眼。
擁有大盛皇族血脈，這種事是多少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捫心自問，陳安這一路走來，靠的是這些東西嗎？
有些事，注定無法跟外人談及，因為他們根本不會相信，曾經的陳安是一個連凝氣中期都要拿命去拚的人。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此時的陳安跟無相已經在兩個世界，雙方誰都無法理解誰，既然如此，不如相忘於江湖，就此別過。
“若你以後需要幫忙.……可以找我。”
撂下最後一句話，陳安正欲轉身離去，可無相那邊卻忽然大聲開口。
“等等！”
陳安回頭看去，這一刻的無相臉上寫滿了無與倫比的堅定，他就這樣直勾勾的盯著陳安，咬著牙說道：“既然你說會幫我，就請你成全我最後一次，與我交手！”
陳安從無相的臉上已經看出一抹死誌，很明顯他是想要請陳安殺了自己。
若是以往，陳安一定會直接拒絕，但不知為何，眼睜睜的看著無相的掙紮與不甘，拒絕的話，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確定真要這麽做嗎，說不定你還有機會擺脫桎梏，真正的證明自己。”
“不必了。”無相擺了擺手：“自從來到界海分宗後，我所經曆的每時每刻都是煎熬，我已經受夠了這樣的生活，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最後跟你交手一次，也算了卻我心中最後一縷執念。”
“我隻希望你能夠尊重我，不要留手。”
深深的看了無相一眼，陳安堅定的點了點頭，“好，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