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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那個人

  陳安想要去往界海分宗,更多的其實是想要再見長歌一麵,如果說因此還能有機會脫離七殺島,去往更廣闊的世界看一看的話那就更好了。


  但如果不能,他也不會太過在意。


  對於那所謂的最民身份,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是不是最民,還不是上位者一句話的事,與其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還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修行。


  因此站在陳安的角度上來說,他其實是很難理解燕南天為了讓更多人去往界海分宗,擺脫罪民的身份所做出的的努力的。


  “我不懂,若是能夠將更多資質非凡之輩留在自己身邊,將來更好的控製整個七殺島,這難道不是對仙嵐宗最有利的事情嗎?”


  這大概是陳安第一次將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告知燕南天。


  而燕南天聞言,雖然有些驚訝,但考慮到陳安的性格之後卻也很快釋然了。他隻是平靜的問道:“作為一名修士,你認為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活著。”陳安連想都沒想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實際上這也並非是他的答案,而是自小老頭子的教導。


  一直以來,陳安都在認真貫徹“活著”兩個字,他也認為自己能有今天,絕對離不開老頭子當初的教導。然而這樣的回答,卻並不是燕南天想要的。


  “我認為是修行。”燕南天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對於一名修士來說,最重要的是修行!”


  “七殺島實在太苦了,隻要身在此地,便永遠也無法擺脫罪民的帽子,更加不可能於築基之上再往前任何一步。”


  “也許這樣說你會覺得我很虛偽,但我真的是這樣想的,若有可能,希望整個七殺島上所有人都能脫離此地,去往真正的大千世界,親眼看一眼這個世界的廣闊,親自感受一下不受束縛,可以隨心所欲的修行的感受。”


  燕南天的回答給了陳安極大的震撼,但這種極度浪漫,極度理想主義的回答,卻仍舊很難讓陳安接受。


  “一百名修士中,或許隻有一人最終能成功突破至築基境,而一萬名築基修士中,卻很難有一人成功結丹。宗主應該比我更加清楚,對於整個七殺島來說,最終能結丹之輩無異於鳳毛麟角,如此一來,為此付出的努力又有什麽意義呢?”


  “人生的意義不在最終的結果,而在希望。”燕南天拍了拍陳安的肩膀:“我知你性格,你不是虛無縹緲之輩,對比所謂的希望,反而更加看重現實。”


  “但這是因為你並未生在一個充滿希望的世界之中,我也同樣如此。”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給每個人希望,哪怕這希望虛無縹緲,但總好過前途一片渺茫,一片黯淡。”


  “也許你會覺得我假大空,虛偽而又婦人之仁,但我的師尊,我師尊的師尊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教導我們的。當年仙嵐宗的成立一部分原因的確是為了彈壓罪民的反抗,然而更多的,卻是想要為自己的子孫後代謀一條出路。”


  “隻是可惜,這麽多歲月過去了,這條出路依舊未曾顯現。”


  說話間,燕南天一聲長歎,整個人都顯得十分傷感。


  而眼前這一幕,也在不知不覺間,給陳安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雖然他依舊不認同燕南天的所作所為,但卻尊重這樣一個為了理想,為了希望而砥礪前行的人!

  “在此之前,我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大公無私之輩,而現在,我相信了。”


  這大概是陳安能夠給燕南天的最高評價,燕南天聞聽此言也很高興,雖然他知道自己並未說動陳安,但最起碼,又有了一個人接受了他的“虛偽”這便足夠了。


  “行了,我們已經說的夠多了,你安心修行,我該走了。”


  交代好了一切,燕南天轉身離去,但與此同時,陳安卻好像忽然間想到什麽事一般,立刻叫住了他。


  “宗主且慢。”從背後叫住燕南天,陳安立刻問道:“你曾經說過,界海分宗的考驗每百年進行一次,如今這麽多年過去了,難道就沒有任何一個人成功通過考驗,去往界海分宗嗎?”


  這是陳安忽然間想到的一個問題。


  此前燕南天對他的告誡,甚至可以說是請求很明顯不是第一次說出口了,陳安甚至認為此前每一屆界海分宗的考驗,仙嵐宗的長輩應該都說過類似的話。


  可如今這種情況,顯然根本沒人在界海分宗那裏為仙嵐宗說話。


  那麽這多年來,就沒有一人通過考驗嗎?

  最終,燕南天的答案讓陳安震驚。


  縱觀仙嵐宗的曆史,並非從未有人通過界海分宗的考驗,事實上,就在燕南天這一代,便有人通過考驗,真正的去了界海分宗。


  那個人,還是燕南天的師兄,那一代仙嵐宗唯一一個天脈築基的修士,並且最終通過了界海分宗的考驗,就此擺脫了罪民身份。


  “後來呢……”


  陳安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聲音逐漸低沉。


  卻見燕南天苦澀一笑:“師兄他去了界海分宗後便再無消息,一開始我們都以為他或許遭遇了意外,但在一百年前分宗考驗之際,我曾經問過負責此事的分宗長老,得到的回答是……師兄他仍舊活的好好的,甚至還很受分宗器重。”


  答案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依舊是一個忘恩負義的故事。


  然而陳安卻很好奇,麵對這樣的人,燕南天個人是種怎樣的看法。


  對此,燕南天的回答讓人十分意外,他竟然釋然的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


  忘恩負義,趨炎附勢本是人之常情,不能因此而完全否定一個人,畢竟誰都有可能有難言之隱,或者這中間有什麽意外發生等等。


  “若你有幸通過考驗,去往界海分宗之後或許能見到他,到時候你可以替我問問,當年他為何離開宗門後便徹底忘了此地。”


  “他叫什麽名字?”


  陳安將燕南天的告誡深深的記在心底,但是有關此人的名字,燕南天卻搖了搖頭。


  “自從當年那件事發生之後,我的師尊一怒之下在宗門內布下禁製,從此任何人不得提及他的名字,即便萬不得已之下提起他,也隻能用‘那個人’三個字替代。”


  “不過這件事你不需要擔心,若你真的又幾乎去往界海分宗,一定會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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