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一分

  “我陳怡憐是誰,我需要那些人看好嗎,我不需要鮮花掌聲,我自己能種花,自己會鼓掌。”


  那兩人怔了怔,其中一人低著頭洗牌,另一人沒說話,十分有職業操守的點點頭。


  半個多小時的鬥地主下來,陳怡憐也差不多摸清楚方絮最近的動向和那老頭子的打算,最後一輪牌剛發完,方絮就進來了,兩保鏢慌著站起來低聲喊他。


  方絮皺眉:“你倆帶著小姐幹什麽?”


  陳怡憐掃了興,立馬收斂起笑意站起來:“怎麽,我帶著他倆鬥地主的,你有意見?”


  “地上那麽涼,你——”方絮還想說什麽,陳怡憐立馬打斷他,“我渴了,給我倒杯水過來。”


  方絮沒轍,轉身就往旁邊的飲水機走去,他拿了個玻璃杯接了點兒溫水走了進來。


  陳怡憐伸手接過,一屁股坐回了屋內的椅子上,掀起眼皮盯著他似笑非笑,轉瞬間手指一鬆,杯子掉落到灰藍色的瓷磚上,碎成了幾半。


  她依然看著麵前的人,漫不經心的說:“手滑了。”


  方絮蹲下撿著玻璃碎片,忽然被陳怡憐揪住了領帶,她弓著身子,眸光如火般朝他的瞳孔聚攏過來,她緩緩從地上撿起一片玻璃貼在著方絮的臉,她在笑,但眼裏早就起了殺意。


  方絮頓著手盯著她那雙妖孽的眸子。


  “我是不是說過,隻要阿懺少根頭發,我讓人把你關起來弄。”陳怡憐左手使勁拉了一下他的領帶,右手的玻璃慢慢的滲出了血。


  陳怡憐說:“他在商業圈闖蕩,不是讓你們給他使絆子為樂趣,他想去做,我便讓他去,我隻要他開心滿足;如果他不想,我就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他,讓他這輩子都留在我身邊。”


  方絮滾動著喉結,玻璃鏡片下的眸色暗了暗,心頭百味雜陳。


  陳怡憐盯著他臉龐的鮮豔血跡:“這一幕,你眼熟嗎?”


  柔光打在兩人的臉上,陳怡憐占據了主導位置,高傲的如同一個天後。


  “我八歲那年,你拿著玻璃劃破我的手掌,到現在手心還有疤痕。”陳怡憐凜眼看著他笑,“你怎麽對那老爺子說的,說我栽贓陷害你,老爺子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扇了我一巴掌。”


  方絮曲著一條腿半跪在她麵前。


  陳怡憐冷笑了一聲:“同一年,你把我推下泳池,假意過去救我,把我按在水裏好久差點兒死了,我對老爺子說你心思不單純,他不信我,反而罵我不識好歹白眼狼。”


  方絮垂著眼睛,欲言又止。


  “你一次次的讓老爺子誤會我,你還想讓我嫁給你?”陳怡憐鬆開他,抬腳踢在他的胸膛,“你想要陳家,我不跟你爭,那老爺子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讓給你,但你偏偏不滿足,你這副虛偽的身軀根本就裝不下你的野心。”


  他重重的摔倒在地,眼鏡掉落在身側,左臉被陳怡憐劃了一條口子,血已經幹巴了。


  “你說我隨隨便便隨時隨地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就扇你,你還問我你真的有那麽不堪,還說我不正眼看你。”陳怡憐俯視著他那張異常卑微醜惡的臉,“你回顧那十年,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配得上我正眼看你嗎?”


  方絮撿起眼鏡戴上,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


  陳怡憐蹲下來,玻璃片抵著他的脖子:“我告訴你我為什麽喜歡他,他愛人可能表現出三分,但他會用十一分來愛我。”


  林懺三分表現出來的愛,心裏藏了八分,還有一分是由心髒血液磨出來的。


  “而你,從我見你第一麵的時候,你就在算計了。”陳怡憐勾唇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你怎麽可能愛我,你是愛錢,愛地位。”


  “憐憐,我錯了,你信我,我會用我的一輩子來對你好,我……”


  “啪。”


  陳怡憐毫不留情的給他一巴掌:“我警告過你,別喊我憐憐,喊一聲扇一巴掌,還有,你說你錯了,我需要你向我認錯嗎,我陳怡憐需要別人的道歉嗎。”


  方絮捏緊手指,倒在地上猶如一攤爛泥。


  對啊,她是陳怡憐,是他看著長大的陳怡憐,小時候是公主,長大後是天後,他以為自己是她的裙下臣,沒想到是一個連大殿都上不了的草芥。


  “滾。”陳怡憐站起來扔掉手中的玻璃,走過去打開門,麵無表情的又說了一個滾字。


  方絮扶了一下眼鏡,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玻璃,幾步跨出了屋子,陳怡憐喊門口那倆拿拖把過來把地拖幹淨。


  她站在窗邊盯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她想,這個時候林懺應該還在Y國街頭到處跑,到處尋找她。


  要不是今天聽人提起他們分開那年林懺去老宅找過她,那這件事情會一輩子爛在林懺心裏,永遠不見天日。


  ——放學後,陳怡憐跟在林懺的屁股後麵,突發奇想問他:“林懺,做我男人好不好。”


  林懺給出的是陳怡憐意料之中的回答:“不好。”


  “為什麽。”陳怡憐跑到他左方和他並肩走著,“給你特權,做我第一個男朋友。”


  “找別人。”林懺加快了步伐,陳怡憐一路小跑著。


  “他們我都瞧不上,我第一個男人要找好一點兒,開個好頭。”陳怡憐認真的盯著他的側臉,“你難道不覺得我漂亮嗎?”


  林懺不說話,陳怡憐一路喋喋不休:“連你媽媽都誇我好看。”


  興許是陳怡憐把林懺說煩了,他把書包挎在肩上腳底生風便開跑,還沒等陳怡憐反應過來,他就跑過了橋到對麵了,眼下是岸邊的柳樹,平靜的湖和對岸的他。


  陳怡憐跺腳,氣急:“狗林懺,別讓我逮到你。”


  晚上陳怡憐在“兩極”抓到他,直接當著他媽媽的麵讓人將他綁了起來,他一不掙紮二不吵鬧的坐在沙發上,眼神很平靜:“陳怡憐,鬆開我。”


  陳怡憐穿著一條包臀裙坐在茶幾上,一條大長腿暴露在他的視線內,她把原話還給了他:“不好。”


  他靜靜的盯著陳怡憐的眼睛。


  陳怡憐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走進他,兩指捏著他的下頜,眼神逼近,隨後渡了一口煙給他,他被嗆得咳嗽兩下,陳怡憐坐在他旁邊,仰頭笑得開懷,等笑夠了才把煙給熄滅扔旁邊。


  她靠著沙發,手臂搭在沙發邊沿,義正言辭:“不乖的林懺,就要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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