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相助 008
熱鬧了不足半小時,Sheldon咖啡書屋又恢複了常態。
艾竇甚至沒有來得及端出他忙活了一下午準備的精致甜點,桌麵上,三個馬天尼杯空立著,第四個裝著五顏六色液體的馬天尼杯被艾竇攥在手裏,他脖子一仰,杯子又空了。
他望見書屋裏垂吊著的各種裝飾,那些小娃娃和小玩偶都在譏笑他。
“你弄的什麽玩意?怎麽喝得一點感覺也沒有?”企圖借酒澆愁的艾竇愁眉苦臉地問梁川,梁川淡然地回答他:“那隻是混合果汁,沒有酒精。”
初約會竟如此糟糕,值得母胎單身至今的艾竇做深刻反思。他說自己犯下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掌握約會主動權,他對他的甜妞盲從了。事已至此,艾竇才叫出來:“她是誰呀?!怎麽回事?!是個麵癱嗎?從頭到尾板著一張臉,還和我吵架!笑一笑怎麽了?明明可以很輕鬆啊。”
梁川心想她還真就是個沒有表情的神奇存在,他不喜歡艾竇用這種欠打的態度把氣撒在戚澄身上,於是說,“閉嘴吧。她叫戚澄,是你的薑餅人請來的好朋友。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該反省的是你。”
“什麽?什麽什麽?你說她叫什麽?”艾竇突然樂了,他往梁川麵前一趴,戲謔著說,“你一定不知道全中國最好吃的臍橙是哪種?”
“富川臍橙。”梁川抬起眼皮,閃出一道銳利的目光,他用淡然的回答封住了艾竇的調戲,隨即他伸手朝冷鮮櫃指了指,說:“你今天是不是做了香橙舒芙蕾?你用了富川臍橙。”
無趣。艾竇本想趁機調侃梁川凡心動了,竟然重色輕友,胳膊肘朝外拐起。可他從來鬥不過梁川這隻狐狸,他隻能敗興地說:“反正我一個月都不會再做香橙舒芙蕾。而且,最好也別讓我再看見她。”
“都不會。”
梁川的話聽起來很有深意,令艾竇無法不警惕。梁川依次豎起兩根指頭,說:“第一,我明天還想吃香橙舒芙蕾,請你給我做一份。第二,你應該會經常見到她。可能並不需要太久,我就會邀請她再來。”
“什麽意思?”艾竇震驚了,他跳到梁川麵前攔住去路,正好捕捉到梁川臉上一抹溫柔的淺笑。他觸電一般跳起來,嘴裏喊道:“你完了!我明天就跟告訴嘟嘟,富川臍橙!CP成精了!”
“你真是個中二病。”梁川飛起一腳不客氣地踹過去,警告道,“我有正經事,別給我添亂。”
經過今晚,梁川越發堅定了要幫戚澄的心。因為,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碎,他想要好好保護她。
渾渾噩噩過了幾日,工作依舊止步不前。
戚澄收到了父親寄來的加了葵花籽仁兒的梨膏糖,當天就給古先生古太太送了去。兩人很客氣,比之前兩次都要友善。可是,他們依舊不正麵承認身份,尤其是古先生,拒絕給薑妍的畫稿提供建議拒絕得那叫一個幹脆。
腦海中時不時回蕩著艾竇尖刻的話語,戚澄覺得自己被他影響了,尤其是在例行工作會議中關於瘋石項目的工作進度,曼迪隻問斯黛拉,她們似乎都不知道她還在努力。
阿花在戚澄身邊補了個大全妝,她時不時地斜眼瞄一瞄放空的戚澄,抹上最後一層唇蜜後,她拍了拍戚澄的肩膀,問:“你還不走,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玩?”
戚澄回過神,她輕輕搖了搖頭。
下班了……她手機裏存著一個提醒,提醒自己下班後去一趟Sheldon。因為下午的時候梁川發消息給她,說自己可能有她需要的東西。
憶起上一次的不歡而散,戚澄帶著忐忑而來。如果約她的是艾竇,她肯定會選擇不來,她現在還不能妥善處理正麵開槍帶來的後坐力。
與戚澄有兩麵之緣的服務生正在草坪上和貓咪嬉戲,她戴著高帽子也比戚澄矮了半個頭。這一次見麵,她沒有再提二維碼的事,而是笑著和戚澄打招呼,看來是已經被提醒過了,知道戚澄是個被老板邀請的客人。
戚澄指著貓咪問:“它們有名字嗎?”
“算有吧,它們一隻是奶牛貓,一隻是加菲貓,所以就叫奶牛和加菲。”服務生一手抱起一隻,衝書屋的方向努努嘴,說,“甜品大師怎麽也選不定名字,最後老板就讓這麽叫了。你要抱嗎?”
戚澄下意識想躲,可服務生已經把貓咪塞進了她懷裏。她並不是不喜歡貓咪,隻是小時候她一抱貓就會挨罵,到現在已經形成拒絕的條件反射。
“它們很喜歡你。”服務生歪著頭問,“你叫什麽?”
“我叫戚澄。你呢?”
“我叫嘟嘟——啊!原來你就是富川臍橙!”
戚澄聽不明白,但嘟嘟哈哈大笑,她說:“別管我說什麽。我要去清掃貓舍,再見嘍。老板在書屋裏麵等你。”
戚澄朝書屋走去,她抓著門把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多巴胺的蘑菇風鈴聲音輕柔舒緩。她邁步朝裏走,屋內很安靜,她不由自主地踮起腳尖輕輕走,以免破壞了這一份安靜。
梁川斜靠在書架一側,手裏捧著一本書,戚澄恰巧認識那書上印著的人像——是印度哲人,吉杜·克裏希那穆提,在那些找不到人生方向的惶惑歲月裏,她也曾讀過許多本探索生命意義的書。
戚澄走得很近了,梁川才注意到她。她放下腳後跟,認為是自己走得太輕了,嚇到了人。
“他不在?”戚澄借著問艾竇,緩解獨自麵對梁川的緊張。
“嗯,說是去逛街。”梁川放下書,走去吧台,問,“你喝點什麽?蘇打水?”
“不用,”適應了“麵癱臉”後,戚澄變得特別直接,她直截了當地問,“你找我來有什麽事?”
以前她並不這樣,從前的她是山路十八彎,彎到黃河拐九拐。沒了表情以後,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即便她想一層層鋪墊,這張臉也讓別人忍不住以為她要使什麽陰間魔法,於是她就徹底變了。
會太生硬嗎?畢竟聽起來,他好像是要做什麽幫助她的事。
“古先生說謝謝你送去的梨膏糖。”
“哦……沒關係,舉手之勞。你叫我來就是說這個?”
“我想告訴你,你離真正的箍隻有一步之遙。”
戚澄並未理解梁川的話,但她感謝他的好意,她回答:“沒辦法,我沒法打動他。我一直以為我挺會討好人的。其實……還差得遠。”
“你已經打動她了。”
梁川送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卡片遞過去,娟秀的手寫字傾訴著感謝,戚澄將卡片拿在手裏通讀了一遍,她詫異地仰起頭,問:“是古太太?!”
梁川微笑著點頭,他讓戚澄坐下來,拿出手機給她看了一段視頻。
視頻出自一個粉絲數隻有區區數十人的社交賬號,視頻上傳了一年多,播放量還沒有破百。
長達十幾秒的空鏡後,古先生走到了鏡頭前,他對著攝像頭彎腰鞠躬,和所有人道歉。
他訴說自己的平庸和太太的天賦,他揭露了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向廣大網友坦誠那尊讓他猶如煙花絢爛的雕像其實是出自他太太。
“……現在她病了,病得很重,我能做的太少了,除了陪她治病,我也想把屬於她的榮譽還給她……”
戚澄在震驚中看完了長達十分鍾的視頻,她記住了這個ID:並不體麵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