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識 004
對一個職場新人來說，什麽最重要？
機遇、機遇，還是機遇！
抓住機遇，需要能力，戚澄為薑妍感到高興，她急切地把好消息分享給“薑餅人”。
“哈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剛剛嘉林總說可以跟你談一談深度合作！簡直不敢相信！你才畢業一年就要成為有名的獨立設計師啦！我聽了都覺得激動，很羨慕你。當然，這都是你應得的。鑽石總要閃耀！收到消息回複我一下，我跟你約個時間詳談。”
戚澄心潮澎湃又冷靜地坐著，聯想起自己的“一事無成”，她不免懊喪。
“gu——gu是什麽東西？”
大佬們切磋業務的瞬間給戚澄留下深刻印象，她為自己貧瘠的專業積累感到慚愧。她嚐試在網絡上搜索學習，但卻因為不知道具體的單字，而一無所獲。
戚澄朝鄰座看了看，阿花不在，不知哪裏去了。戚澄隻好轉過去，拍了拍後座的阿明，問：“你知不知道——gu？”
隔了半米遠，戚澄都能聽到阿明耳機裏躁動的金屬樂聲，他是個音樂狂人，死亡搖滾愛好者，此時，阿明摘下耳機，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什麽？”
戚澄再次請教：“我問你，你知不知道gu？”
“姑？誰的姑？……蘑菇？金針菇？……要點晚飯了嗎？”
“算了……”
戚澄沒有立場笑話同事，她聽到時的反應，並沒有比同事更高明。這一刻，她燃起滿滿鬥誌，拿起手機，打開購物軟件，進入收藏夾，一口氣往購物車裏添加了十幾本感興趣的書。
可是，那四位數的總價又嚇住了她。戚澄倒抽一口涼氣，受限於荷包，她還是刪除了其中的一大半。
薑妍還沒有回複消息，對話彈窗上她那段“雞血”一樣的留言，無人附和，看起來孤零零的，因而顯得很像販賣“大力丸”的江湖術語。
戚澄沒有項目可跟，她隻是一個暫居在斯黛拉管轄範圍內的部門打雜專業戶。
以前，她總是笑眯眯的時候，從來不會閑著。她有的是無聊、瑣碎的事情可以做，甚至會忙得加大夜班。
現在，她“惡劣”的態度早已聲名遠播，沒人再來煩她。
從前，人們來找她幫忙時，總是會說：“親愛的，沒了你，我們部門就亂了套了！”
“假話！騙子！”
“閑”成了“海帶”的戚澄從借閱室拿了厚厚的亞太設計年鑒回工位惡補業務知識，藝術、美學，讓人身心舒暢。
聚精會神之間，她的桌麵被人“咚咚”砸了兩下。一抬頭，戚澄看見了斯黛拉不友善的臉。
“你在幹嗎？”
“學習。”
“公司請你來是創造價值的，明白嗎？八小時以內的時間不屬於你自己。想上進，私下多用功，我是支持的。”
“以前我給大家弄報銷的時候，看見大家都在看書，我以為公司鼓勵這樣。”
戚澄這一句話，棍掃一片，抬頭看熱鬧的人紛紛低下頭去。
她沒有蓄意頂撞，但這張臉讓她看起來實在難脫反骨。她把書合起來，衝斯黛拉聳聳肩，意思就是“不看了，我錯了。”
可是這動作在斯黛拉看來完全就是挑釁，她覺得戚澄不是“不好惹”，而是“耍流氓”，斯黛拉自認是個淑女，淑女受了氣隻能嬌滴滴地嗔怪：“有病吧！痞裏痞氣的……缺家教嗎？”
戚澄那毫無表情的麵孔，在此時看起來，真是嚇人。斯黛拉為自己的言行後悔，她一邊後撤一邊說：“趕緊幹活吧。忙都忙死了……”
話音未落，戚澄就站了起來。她抓起身後的帆布包，越過斯黛拉離去。
大家都以為她是爆了，但其實她隻是去工作，她的工作是找薑妍，不是留在凳子上挨罵。
不過，斯黛拉確實觸了她的逆鱗，她說了她從小到大最反感的一句話。
那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痛苦又來了。
戚澄埋頭一路狂奔，不知不覺走到了Sheldon的側邊巷。她又撞見了梁川……
梁川彬彬有禮地給一個穿著裸色大衣、帶著白色毛線帽子的男人送行，他把那人送上車，車一走，他們就正好看到了彼此。
戚澄不知該怎麽作何反應，他明明看見了她，卻低頭玩起了手機。
戚澄趕緊拐彎，放棄鑽入Sheldon的側邊小巷，半跑半奔地融入人行橫道上密密麻麻的人潮中。
梁川跑回書屋，敲著不鏽鋼的西廚台麵，對艾竇喊：“你個豬頭！關鍵時候不看手機！”
“幹嘛……我很鬱悶！今天不是個幸福的好日子……”
梁川收斂玩笑，他安慰受挫的艾竇，說：“別這樣。眾口難調，我覺得你做得不錯。”
“你說好頂什麽用？！你對我的信心，比我對我自己還盲目！別哄我了……我決定了，我要封台！從此再不碰甜品！”
艾竇解下圍裙，看起來很是疲累，他氣鼓鼓地把圍裙丟在案台上，糖霜像霧一樣在空氣裏散開。
他做甜品的時候很專注，這時，才想起來翻開手機。
“我去！”
看來，是皮質高腳凳長出了荊棘，戳飛了天才甜品師。艾竇看到了梁川發來的短訊：“快出來！你的薑餅人在外麵！”
戚澄早就沒了人影。
Sheldon的圍牆外，艾竇像隻猩猩一樣上躥下跳。
“冷靜點。”
“我怎麽冷靜？！”
“愛是本能，但你是人類。”
“我呸！”
梁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她好像就在這附近上班。”
“真的假的？你怎麽知道？”艾竇很詫異。
“看到過好幾次。”梁川篤定地點頭。
艾竇詭異地嚎了兩聲，他竟然說：“我的女人，你看過好幾次？！”
“………………你……能要點臉嗎？……”
艾竇沉默了，而後，他做了個重大決定。
“我決定了，要為她做一個甜品，取名——薑餅姑娘——我要捧著她，和她求婚！”
“嗬……你最近可是真能‘決定’啊！”梁川毫不留情地“譏諷”他，“可是剛剛是誰說再不做甜品的？”
嗖——一劍封喉。
殘酷的現實……艾竇垂下腦袋，他自怨自艾：一個做甜品的，連梨膏糖都做不好，真失敗啊……
剛剛，艾竇的創意甜品遭遇了滑鐵盧，他搗鼓出來的晶瑩剔透的“迷你小梨子”並沒有打動顧客的心。出於禮貌，那位先生還是為這盒昂貴的定製品付了款，商業閉環就此完結。
可梁川和艾竇並不是純粹的商人，他們都把那位先生的評語放在了心上。那位先生說：“很漂亮，但是我已經到了懷舊的年紀了呀……”
啊……懷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