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雪兩國的大戰最終沒有打起來,趙文峰在雪軍中有很高的威望,振臂一呼,指控宇文若鴻是個騙子之後,雪國一群早已對宇文若鴻不滿,卻心懷疑慮的將軍們終於回過神來,明白自己被人忽悠了!再加上溫雅公主的身份和驚人的遊說能力,這場戰,想打起來都難。
在溫雅的幫助下,宇文風很快就找到了素顏歡和幻影,幻影的兩條腿被人打折,對玄淩來說醫治並不困難,素顏歡則基本沒受什麽傷。
喜樂見到素顏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驚又喜地將她一把抱住:“歡姐姐,宇文若鴻有沒有為難你?”
素顏歡搖了搖頭:“他隻打過我一個耳光,沒有別的。”
“他幹嘛打你啊!”喜樂義憤填膺。
素顏歡低下頭說:“有一日,他到我和幻影這裏,問我知不知道如何解開被靈蠱血脈控製的媚蠱。我說我連媚蠱是什麽都不知道,他就發火了,說我白跟你們混了這麽長時間,連個屁都不懂。幻影的腿,也是那一日被他打折的。”
雲汐無語,原來宇文若鴻知道她給自己下了媚蠱,他從頭到尾沒有提過一句。
玄淩不自在地聳了聳肩,宇文若鴻雖然做盡天下壞事,對雲汐卻真是好得沒話說。
宇文風牽起雲汐的手,低聲說:“我把宇文若鴻的屍體帶回來了,準備把他葬在皇陵裏,他畢竟是我宇文家的人,不能讓他流落在外。”
雲汐微微一笑:“也好。”
她知道,他是為她才這麽做的。
回到齊皇宮之後,雲汐住進勤政殿,玄淩繼續當他的太醫,一切看似平靜,但玄淩的心卻始終沒有放下過。
雲汐體內的媚蠱還沒解開,她隻字不提,每次他主動提起,她都裝作沒聽見,對這個話題不願多言。
喜樂牽著小若鴻走進雲汐的房間,小若鴻一搖一擺地跑到雲汐床邊,奶聲奶氣地叫喚:“娘……”
雲汐的眼神立刻溫柔下來,將小若鴻抱到床上,摸了摸他的頭。
“若鴻,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你娘嗎?”喜樂攛掇著說。
小若鴻這才想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朵粉色的小花,別在雲汐鬢角,說道:“爹說這個送給娘。”
“什麽爹啊,要叫父皇。”雲汐笑眯眯地斥責。
“可是爹說就喊他爹啊。”小若鴻委屈地憋著嘴……
喜樂親了親小若鴻的腦袋,笑道:“就喊爹,別聽你娘的。”
“喜樂姑姑最好了。”小若鴻撒嬌地貼到喜樂懷裏,見風使舵的小人精模樣,讓雲汐哭笑不得。
小若鴻在屋裏玩了半個時辰,喜樂才讓嬤嬤將他抱去別的地方,定定地看著雲汐說:“你身上的媚蠱,到底準備藏到什麽時候?”
雲汐沒有說話。
喜樂歎了口氣說:“我知道你過不了自己心裏那道坎,可是我們不能那麽自私,其實把媚蠱給你之後,我也不想活了,因為我知道,你就沒準備活著回來。是玄淩罵醒我的,傅宏雲和宇文若鴻死了你難過,雖然你一點都不愛他們,你還是會難過,那如果你死了呢,宇文風會怎麽樣?我會怎麽樣?你就當是為了我們,為了孩子,不要放棄你自己。”
雲汐抬起頭,看著喜樂說:“媚蠱早就解了,回宮的第一日,我就把它拔出來了……”
喜樂又驚又喜:“真的!那你幹嘛不跟玄淩說,害我們瞎緊張。”
雲汐低下頭:“你放心,我不會放棄自己,也許我不是個好妻子,不是個好母親,也不是個好朋友,但我會努力去做,我也一直在努力。過去的一切,我不想再提了,宇文若鴻對我的情,今生我注定辜負,來生,希望他別再見到我。”
喜樂露出了欣慰的笑,雲汐能這樣想就好。
雲汐並沒有忽悠喜樂,她是真的在努力,她考較翌晨的功課,教清雨跳舞,帶小若鴻玩遊戲,宇文風忙到深夜的時候,她會給他沏一杯茶,然後陪他一起熬夜。
宇文風常常將雲汐抱在懷裏,她在他身邊,總能讓他慌亂的心安定下來,他們都沒有提及傅宏雲,因為那是兩人心裏永遠的痛……
這一日,宇文風上朝去了,雲汐獨自在宮裏陪孩子們玩耍。
“咳咳……”門外傳來了一陣輕響,雲汐抬眸望去,卻是一襲便衣的古枝溫雅。
“溫雅姑姑……”清雨小鳥般地撲過去,滿臉甜笑。
溫雅疼愛地摸了摸清雨的頭,笑道:“你們先跟嬤嬤出去玩,姑姑有些話要對娘說,好不好?”
“哦……”三個孩子想也沒想就離開了房間,誰也沒有擔心娘和姑姑見麵,會有什麽狂風暴雨。
溫雅待屋裏空無他人之後,才繃起了臉說:“步雲汐,你自從進宮之後,就沒給本宮請過一次安!有沒有把本宮這個皇後放在眼裏!”
雲汐微微一笑,給溫雅行了個禮:“給皇後娘娘請安。”
溫雅哼了一聲:“倒像我巴巴地趕來討一個請安似的。”
雲汐繼續微笑:“是我不好,以後晨昏定省,我會去向姐姐請安的。”
溫雅側目走近雲汐,繞著她轉了一圈說道:“你可知道,雪國的大軍還在齊國境內,現在統軍的,是趙文峰將軍。”
“聽說了。”
“那你一定也知道,趙將軍和我的關係,隻要我開口,那場將打未打的戰,就會真的打起來。”
雲汐揚了揚眉毛:“公主到底想說什麽?”
溫雅挑釁地看著她:“沒什麽,我隻是不喜歡你,很不喜歡。我的要求也不高,你離開勤政殿,我會給你弄間其他的院子,你是妃子,和皇上住在一起,總是不合規矩。皇上如果要詔幸你,可以翻牌子,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雲汐點頭:“姐姐說得對,就按姐姐的意思辦吧。”
溫雅皺起了眉頭:“步雲汐,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了?我說什麽你都答應!”
雲汐嫣然:“姐姐說得在理,我為什麽不答應?”
溫雅撇了撇嘴:“罷了,一點都不好玩,你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我都沒興趣逗你了。”她一邊說,一邊將一隻雕鳳的小印放到桌上:“這是皇後的鳳印,還給你,我要走了。”
“你去哪?”雲汐吃了一驚。
溫雅淡淡地說:“我要回雪國,哥哥死了,冒牌的宇文若鴻也死了,現在雪國的幾個皇儲爭位,弄得一團亂,我要回去收拾局麵。而且你回來,這裏也沒有我什麽事了,皇上心裏隻有你一個,我留著也沒意思,難道我古枝溫雅就隻能一輩子坐冷板凳嗎?宇文風他才不配呢。”
雲汐露出了真心的笑:“你終於想明白了。”
溫雅斜瞅雲汐一眼:“是,我想明白了,與其一輩子看著摘不到的果子,不如珍惜眼前的佳肴,你也要想明白,死者已矣,活著的,才是你該珍惜的人。”
雲汐默然,過了半晌說道:“我知道。”
這道理她如何不知道,可是想到她虧欠了的感情,她仍然覺得沉甸甸的愧疚,宇文若鴻和傅宏雲已死,那兩個十字架,隻怕要伴隨她一生一世了。
溫雅抿嘴輕笑,她曾經恨過雲汐,但是現在,一笑抿恩仇吧。她走到門口,忽然轉過身,對雲汐說:“最後和你說一句,上次在戰場上,下令對你放箭的,不是皇上!但他一定不會跟你解釋,因為他不是個推卸責任的人。”
雲汐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當時我是有些迷糊,但很快就想清楚了,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
溫雅跟隨趙文峰離開,齊國和雪國的糾葛算是徹底告一段落,三個月之後,宇文風牽著雲汐的手舉行了盛大的封後大典,齊國的將士和百姓,都記住了那個隻身趕往戰場,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化解了兩國戰局的女孩,所以宇文風提出冊封的時候,沒有人反對。
一向古板到極致的滬川陽,甚至當著百官的麵,認雲汐當了他的女兒,宇文風要牽著雲汐的手走上冊封大典這麽沒規矩的事,他都沒有提出什麽異議。
冊封大典之後,後宮中一片祥和,雲汐不喜歡宇文風的一眾妃子來給她請安,宇文風便下令誰也不準來打擾雲汐。一群女人俱是真心歡喜,各個回宮燒高香,祈禱文貴妃升為皇後之後,可以抓牢皇上的心,自己最好今生今世,別再見到宇文風的麵。
童安敏之前生的是個兒子,雲汐冊封之後,那孩子被宇文風封為太子,童安敏嚇得好幾天沒睡著覺,生怕這位喜怒無常的皇帝忽然來個捧殺,把她們母子送上西天,待得一個月之後,她終於相信天上是會掉餡餅的,因為皇後娘娘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所以這個餡餅就砸到她頭上了。
雲汐的生活平靜而單純,她最大的愛好就是拿魚食去喂禦花園裏的魚。如果宇文風看見她在喂魚,就會遠遠站著,不去打擾她的安靜……
玄淩淡笑地看著宇文風說道:“你是不是有點失望?”
“什麽?”宇文風側目。
玄淩聳聳肩:“雲汐變了很多,那個天真無邪的刁蠻丫頭,一去不複返了。”
宇文風微笑:“人總會變,她隻是長大了,經曆了這麽多事,如果她還像從前一樣,就不是人了。”
玄淩有些遺憾地說:“話雖如此,可我覺得你還是喜歡從前的她。”
宇文風搖頭:“隻要她在,對我而言就足夠了。我是心疼她,人生若隻如初見,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一定會保護好她,讓她臉上永遠帶著那時候明媚的笑容。”
他頓了頓聲,又說:“但是生活沒有如果,我相信時間能治療所有的傷,雲汐心裏的痛,會慢慢好起來。”